洛桑把勒莎旺送走,坐在浴室裡衝着熱水澡,累的連動都不想動了。
時間已經是午夜,他剛把一卡車蔬菜給送進黑玉扳指。
在農貿市場裡,賣菜的人把勒莎旺和洛桑當成飼養場的了,因爲這兩個人在市場裡吆喝着:“收購各種剩菜,什麼都要,只要便宜,什麼都要啊!”
那幫賣菜的把所有當天賣不掉改天就要扔掉的剩菜,都堆到他們身邊,叫喊着:“看我的黃瓜多好啊,就是有點蔫了,給錢就行,多少您隨意。”
“來把我的柿子收走了,我不要錢,送給你們了,還沒爛完,有幾個好的,餵豬肯定行。”
“這點茄子你開個價把,我不要夠本了,夠回去的車費就行,我住在南塢,沒多遠。”
“來餵豬的,這堆冬瓜要嗎?我給你按批發價減二成行嗎?”
“哎夥計,你們的豬吃不吃大蔥,剛從山東運來,就是被雨淋了,別的沒毛病。”
洛桑只用了一天,就弄明白了什麼是批發價什麼是零售價,這個傻小子以前那這麼深入過市井生活啊,他頂多賣過草藥賣過羊。在北京,都是喬影負責開銷,他只是有時去餐廳結個餐費什麼的。
最後,洛桑終於明白自己今天花的錢,其實可以省下一個批零差價的;不過晚了,今天實在是太晚了,都半夜了,下一次吧,反正時間還長,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裡面的人又死不了。
累的要死的洛桑已經從怎爲佛的虛無中徹底醒悟了,所謂佛,就是無償的照顧、餵養自己世界中人類,全心全意的爲他們服務,不管他們是善是惡是好是壞是男是女,不管他們對自己的親疏好惡,不管他們曾經的身份高低、出身的貴賤,自己都要去盡心的維持他們的基本生存條件,這就是佛教的基本理論————衆生平等。
只用了一天,洛桑就對佛教的信仰基礎——六道輪迴,和佛教的基本理論——衆生平等徹底瞭解了,儘管代價大的驚人,卻也使洛桑刻骨銘心,永世不忘。
不管別的佛是否有懈怠的時刻,反正只做了一天佛的洛桑是徹底的鬱悶了,如果佛都是怎麼做的話,洛桑都情願去做魔鬼了。看到佛經上的佛都是分身億萬,瞬間移動萬里,洛桑這個渴望啊,自己能分身一個就夠幸福的了。
勒莎旺說的好啊:你就是心太軟,心太軟,他們都是修煉者,一天兩天不吃東西沒什麼事的,要真像你說的那樣,誰餓死了,丟到菩提樹下一會兒就復活了,哪不用管他們,或許這樣對他們的修煉還有好處呢,很可能就有人能修煉出一種不用吃飯的神功來,你就是心太軟。
洛桑苦笑着罵了勒莎旺一頓:你這個驢子懂什麼,己所不予勿施於人,錯在我們,有什麼辦法呢?不管他們,我的修煉也算到頭了,你以後也要注意,不要把這些東西帶到自己的心裡去;你要記住,出來混,欠的帳一定要還的,只是遲早的問題;你看九天郎,不就把自己混到我手裡了嗎?
勒莎旺出門時還想,師傅是看影碟看多了吧?怎麼聽着像江湖老大教訓小弟的話?
洛桑嘴裡這麼說,心裡也再想:是啊,要是自己真能硬下心來就好了。但是洛桑知道自己做不到;算計着自己的錢能維持多久,洛桑對喬影有了點理解;錢真是好東西,有了錢,自己纔可能養活裡面的一百九十六號人,有了錢,自己纔有可能得到現在的一點良心上的安慰;喬影對於錢的渴望還是有道理的,畢竟這是一個物質世界啊。
把這麼多的修煉者和天兵們囚禁起來,使他們的家人得不到他們的照顧,洛桑本身就感到十分不忍了,再虐待他們,自己和九天郎之流有什麼區別?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洛桑強打精神又進了黑玉扳指,他要把那幫天兵們也轉移到的第六層。
在把天兵安置到那裡時,鄭豪又開始發表不同意見,他說:“你應該把他們放到和下一層,他們雖然沒了兵器,可是修行比我們高,如果有了矛盾,吃虧的肯定是我們。”
洛桑已經開始感覺這個鄭豪有些討厭了,剛纔就是他指揮着洛桑買着買那,還都挑一些名牌產品,特別是叫洛桑買了十幾只牀墊和十幾卷布匹,說是給幾個級別高的門人佈置房間;還要了幾箱白酒,幾聽好茶,幾套茶具,說是自己習慣了每天喝點酒喝點茶;王書臣和黃天風都有點感覺過分了,但他們對鄭豪還是比較尊重,都不好意思的看着洛桑。
九天郎沒有認出洛桑,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還抱着希望有人來解救自己,所以這時也開始提條件:“我們的人不能就這麼都光着身子露宿在原野上,也應該給我們一個營地,另外我們的武器裝備也要歸還我們,不然以後你會有麻煩的。”
鄭豪馬上反對:“不行,武器不能給你們,你們拿着對我們太危險,怎麼也不成。”
“你們拿着我們的裝備會有嗎,跟拿個砍柴刀一樣。”九天郎撇着嘴說。的確,這些東西在盾甲門的衆人手中,一點發揮不了作用,和一個普通的利器沒什麼區別。
洛桑正沒機會發火,獰笑着對九天郎說:“到這個時候還耍威風,你看看我是誰,我就是從你受裡逃下來的曹玉琅,就是被你逼着撞碎銀環的修行者;你以爲你們到什麼地方了,這是我的地盤,一個個想好了,都老實點,不要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要求,都什麼時候了還擺架子,在這裡,沒有什麼官、兵、長、老,都是一樣的人。”說到這裡,鄭豪的臉發白了。
洛桑一點也不顧鄭豪的顏面,繼續說:“你們也看到善惡門前的門聯了,不懂的我給你們解釋一下;六道輪迴,道道菩薩心腸;就是你們現在都在一個六道輪迴的世界裡,誰要想出去,就要看我高興不高興,憑資歷是熬不出頭的,我要是不高興,誰知道這個結界什麼時候能開?十八層地獄,層層回頭似岸;下面的世界你們也看到了,誰覺得在這裡還不滿意,可以下去,那裡有黑獄在等着你們,但是你們要想清楚了,你們也要看清楚了,回頭似岸非回頭是岸,這一字只差可是大有不同,到時候想回頭,就晚了。進了我的善惡門,善惡我做主,誰要是在這裡鬧事,下面的世界在等着他。”
說完再不看衆人,離開了這裡,一天來,洛桑一點也沒閒下來,一口水也沒顧上喝,心裡窩的火都發泄了出來,他現在什麼也不怕了。鄭豪也太過分了,竟然提出要香菸,也不想想在這個世界裡哪裡有火種呢?洛桑已經憤怒了,只是保證他們基本生存還比較好辦,那費不了多少錢,這些奢侈品一個個還真貴,在不給他們點顏色,鄭豪他們真以爲是來旅遊啦。
鄭豪臉色慘白,呆滯的望象洛桑離開的地方,現在他才意識到,世界真的變了。
九天郎和一幫天兵們,還接受不了嚴酷的現實,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人敢把堂堂的天界衛士就這麼給囚禁了。
九天郎知道了洛桑就是上了通緝榜的曹玉琅後,反而不怎麼擔心了,只要自己不死,就有出去的一天,早晚回有人找到洛桑頭上的。他甚至想:現在自己就是回去,也少不了被處分,可是被救出去後,也許還能成爲有功之臣呢?
週一的太陽升起來了,洛桑也從沉睡中醒來,勞累過度後,洛桑也不住睡去了;體內的情況比昨天好多了,心臟也表面上閉和了大半,雖然離痊癒還很遠,但是洛桑表面上看也是個正常人了。
上午是大課,幾個班集中到一處聽串講,洛桑沒怎麼聽講,他一直坐在階梯教室的後面閉目靜養。把注意裡全集中到固定在胸前的黑玉扳指和胸輪的真氣交換上了,楊悅在後半節課坐到了洛桑身邊,只是坐在那裡,沒有打擾他。
下午,洛桑吃完飯找間空教室打坐了一下,纔來到書冢,進了院子後,洛桑就發現這裡的緊張氣氛。
書冢的門被兩個人從裡面把守着,所有的人只能進,不能出;院子裡的核桃樹被前夜的雷擊,劈倒了比少,院子裡的人比以前多了;十幾個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正把洛桑的同學們分成幾處詢問着。
一個青年把洛桑領到了一張桌子前,仔細的把洛桑這幾天的行蹤做了記錄,特別是十月十九日號放學後到十月二十日白天的一整天,都準確到分鐘記錄下來,折騰了一個下午,最後按了指印才放洛桑出去。
楊悅和一幫同學早出來了,都焦急的在門口等着洛桑,他們已經打聽了一圈消息回來了。
一看到洛桑,這個小姑娘就把自己打聽到的一切告訴了洛桑:今天一早,學校就發現有十七個員工沒來上班,還有一個副院長,只是書冢裡的研究所裡,就失蹤了六個,到中午,才知道他們已經失蹤三天了,從週五晚到週一,他們的家人也沒見過他們。學院感到情況嚴重,就報了案,誰知道這三天,附近失蹤了四十多人,還有幾個是公安局內部的人,正當他們沒一點線索時,學院的報案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這裡,況且學院裡就數書冢失蹤的人多,他們把注意裡都放到了書冢這邊。
到了書冢才發現,書冢的四周像是在十九日的夜裡遭受了暴雨襲擊,到處是被雷擊倒的樹木,地上也有雨水留下的痕跡。這個現象更引起了警察的懷疑,因爲近幾天,北京一滴雨也沒下。他們把能出入書冢的人,都調查了一遍。現在學院裡說什麼的也有,決大多數人都認爲書冢鬧鬼了,只聽那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們把能出入書冢的人,都調查了一遍。現在學院裡說什麼的也有,決大多數人都認爲書冢鬧鬼了,只聽那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在書冢工作的民族宗教研究所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受到了嚴格的審查。
這是洛桑第一次聽到民族宗教研究所的名字,在學院裡,大家都把這裡叫書冢,而任何地方也沒有這個單位的牌子。洛桑到是聽到過有人把這裡叫研究所,但是全名還是第一次聽到。
洛桑靜靜的聽完楊悅的話,只是說知道了,就轉身向校圖書館走去;楊悅緊跟着洛桑,“唧唧喳喳”的說着自己荒誕離奇的推測,洛桑也裝摸做樣的夾雜着自己的亂想,純粹是爲了逗楊悅開心;洛桑心想:他們找的那些人,都在我胸前的世界裡呆着呢,都在喝我血吃我的肉呢。
洛桑在靠近書冢時就確定,五行陣還在運行,證明那個門派的人還在,這就給洛桑了點信心,只要盾甲門在,問題就好解決,他們決不會任憑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圖書館裡,胖大姐不在,只有能夠居家好男人還在堅持工作——打毛衣。看到洛桑帶着楊悅進來,對洛桑有點不滿意,帶搭不理的說胖大姐今天不舒服,請假休息了,沒有失蹤。
洛桑只想看看胖大姐到底傷的嚴重不嚴重,沒見着胖大姐,就隨便借了本經書走了。
洛桑出了圖書館,對楊悅說:“快開飯了,你回去把,我也要走了。”
“好,你就回去嗎?”楊悅輕聲說。
“是啊,今天喬影回來,我回去吃飯。”洛桑突然醒悟了,這個小姑娘對自己的情義已經寫在臉上了。
“那好吧,這個給你,我走了。”楊悅把個一直抱在胸前的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洛桑。眼中含着不捨,還是泱泱的走了;越是離洛桑近,這個小姑娘就越是對洛桑順從,對洛桑的話一點也不反駁,臉上的笑容卻一天天少了。
奇怪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洛桑搞不明白楊悅是什麼意思。
洛桑沒有立即離開學院,而是來到運動中心的操場上。快到開飯的時間了,操場上只有十幾個學生在踢足球,操場邊,幾個青年教師在打籃球,運動中心的辦公區看起來也十分正常,沒有惹眼的人出現。
洛桑決定先回去了,平靜的氣氛下,掩飾着即將到來的風暴,既然找不到盾甲門的人,就讓他們來找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