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書跪在大雄寶殿,語氣鏗鏘有力,道:“小仙願代替天界出征討伐林媚娩。”
帝仙道:“討伐?雲書說錯了,那是斬殺,趁她還沒有威脅天界安危。”
雲書趁着臉,道:“小仙願意斬殺。”
帝仙頓了片刻道:“林媚娩的實力不可估量,派十萬天兵爲你助陣,再派二十位法力高強的上仙助你。”帝仙看向底下一片低着頭裝作一概不知的上仙,道:“誰可前往?”
衆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願意,不說冥山周圍皆是怨鬼惡靈,關鍵林媚娩和魔君搞在一起,誰願意碰壁。
帝仙道:“既然無人前往,那朕可就點名了,自願去了是勝是敗皆有封賞,到時我們秋後算賬。”
聞言動搖剛纔的想法,不知道帝仙知不知道魔君也在冥山,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去不去都可封賞,天界平靜了幾千年,連立功的機會都快沒了,曾經的雄心壯志在亙古永恆的生命中消磨的所剩無幾了。
不都是大點出現不一樣的聲音,向前一步,跪在雲書兩側,齊聲道:“吾等願助雲書仙人一臂之力。”
帝仙大喜,道:“好,即日點兵,朕預祝爾等凱旋歸來,加官進爵。”
雲書十一人道:“謝帝仙。”
衆仙皆回,容納千人的大殿瞬間恢復安靜,只剩下坐在高位的帝仙,眼中出現不曾有的悲傷與蒼涼,昨日他下令將自己的好友墜入凡間,今日要他的師弟帶兵攻打冥山,曾經守望相助的兩個人變成了仇敵,摻雜了算計。帝仙疲憊的閉上眼睛。
這時天公一臉幸災樂禍的迎上,道:“恭喜帝仙剷除落雲殿,從此這天界歸帝仙所有了。”
帝仙揉揉太陽穴,道:“天界從來都是朕的。”
天公立即撤了幾個大嘴巴,道:“都怪老奴不會說話,瞧老奴這張臭嘴。”
大殿上傳出“啪啪啪”的聲音,帝仙煩躁的道:“夠了。”他從來沒想過剷除落雲殿,但有不想多做解釋。
天公立即住手臉上出現五個紅紅的指印,天公道:“這天以後就沒人敢忤逆帝仙的意願了。”
帝仙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只有他幹讓朕三思。”疲憊的擺擺手,示意天公出去,道:“這裡不想要你伺候,下去吧。”
天公弓着身子,道:“是,老奴告退。”
冥山
林媚娩睜開眼便是上管紫蘇放大好幾倍的臉,頓時一驚,道:“你怎麼會在我的牀上?”
上管紫蘇睜開惺忪朦朧的雙眼,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沙啞道:“尊主難道忘記昨晚我們同房了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想起晚上的事,林媚娩剛纔嚇的撒白的臉頓時通紅,連耳根都微微發熱,害羞的翻過身背對着沒睡醒的上管紫蘇,將被子蓋在身上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一旁的上管紫蘇身上一片空氣。上管紫蘇連被子抱着林媚娩,聞着秀髮的芳香,道:“別捂了,當心把自己傷着了,乖。”
林媚娩抓緊被角,緊閉雙眼,道:“你,你怎麼還不下去穿衣,做飯啊。”
上管紫蘇挑眉道:“難道我對你來說就只是暖牀和做飯嗎?”
林媚娩將半邊臉埋在被子裡,道:“沒,沒有的事。”
上管紫蘇一點一點將被裡的人挖出來,看着撇紅的臉,笑道:“那對於尊主來說,我還有什麼作用呢?”
林媚娩不敢去看上管紫蘇,瀲媚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若離我而去,我亦不會獨活。”
上管紫蘇眼眶微紅,抱緊林媚娩,道:“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離尊主而去,除非尊主不要我了。”
林媚娩忽然想到晚上的上管紫蘇沒有說的事,隨即正色道:“昨晚你想說什麼?”
上管紫蘇眼睛微閃,笑道:“尊主可還記得柳無痕嗎?”
林媚娩思索片刻,道:“有些印象。”
上管紫蘇道:“那時我只是寄生在他身上,跟着他感受凡間的繁華,他的靈魂主導他的身體,直到後來遇到了尊主,應該是尊主的前世。”
林媚娩內心已是驚濤駭浪,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呆呆看着上管紫蘇的脣,林媚娩道:“後來呢?”
上管紫蘇眉眼帶着笑意,似乎想到什麼高興地事,道:“之後我就搶了他身體的主動權,我變成了柳無痕。”
林媚娩道:“當時爲何要那樣?”
上管紫蘇輕聲道:“因爲呀,看到你奮不顧身的飛到我身邊救我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真的很好,我想去了解你。”
林媚娩道:“在我第一世的時候,你就爲我死了?”
上管紫蘇輕笑,道:“尊主忘了我是魔君麼?怎麼會那麼輕易被凡人殺死,當時只是情況緊急不能再用柳無痕的身體了。”
林媚娩道:“你不是沉睡麼?”
上管紫蘇道:“我也不是總睡覺,偶爾也要出去看看的。”
林媚娩道:“第一世看完了,第二世你來幹嘛?”
上管紫蘇道:“第二世呀?當然是兌現我第一世的承若呀,照顧你。”
林媚娩親了親上管紫蘇光滑的額頭,道:“那你到底是男是女?”
上管紫蘇道:“這還重要麼?”
林媚娩看着上管紫蘇的笑臉道:“嗯,不重要了。”
上管紫蘇鬆開林媚娩,摸摸她的頭髮,道:“看看身體怎麼樣?”
林媚娩不知道上管紫蘇說的什麼意思,只好起身穿好衣服,感覺自己的腳放在地上的踏實,回頭疑惑的看着上管紫蘇道:“這是?”
上管紫蘇將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回頭看着濛濛然的人,道:“哦,昨晚幫你修復身體,怎麼樣,好用麼?”
林媚娩道:“很好。”
上管紫蘇笑道:“那就好。”
冥山上空烏雲密佈,十萬天兵天將俯視亂葬崗,怨鬼惡靈聞到強大的仙氣,頓時四處逃竄,原本安靜的亂葬崗一時亂糟糟的,林媚娩的耳膜被震得疼痛,不由捂住耳朵,上管紫蘇上前將她抱住,看看天花板,道:“不好,冥山境內出現大量仙氣,來者不善。”
林媚娩捂着耳朵聽不到上管紫蘇說什麼,但是她知道冥山情況很不好,怨鬼惡靈亂竄,發出尖銳的叫聲,痛苦的閉上眼睛,顫聲道:“發生什麼?誰能告訴我。啊啊啊啊!”
上管紫蘇在二人周圍設下結界,頓時四周一片安靜,上管紫蘇將她的手拿開,道:“乖,沒事了,不吵了。”
林媚娩輕輕拿開,看着上管紫蘇道:“剛纔你說什麼?”
上管紫蘇道:“我們要打場仗。”
林媚娩灼灼看着一臉嚴肅的上管紫蘇,道:“害怕麼?”
上管紫蘇“哈哈哈哈”大笑,道:“我可是魔君,有什麼好怕的。你怕麼?”
林媚娩拉着上管紫蘇的手走出門,看着上空黑壓壓的雲,心中頓時一悶,道:“來了不少上仙。”
上管紫蘇道:“還有很多天兵呢。”
雲書看着林媚娩心中糾結。身側一上仙不屑道:“就兩個女子至於我們這樣大張旗鼓麼,一臉個小將就收拾的妥妥帖帖的。”
雲書瞥了一眼,平淡的道:“林媚娩當時以鬼之身鬧上天界,旁邊那位是睡了不知多久的魔君。”
那人依舊不屑,道:“還是兩個女的,帝仙真是擡舉她們了。”
雲書有點悲傷,第一次覺得這是一場必敗的仗,即使出師有名。看了看周圍的仙人,眼神皆是含着或多或少的輕視,不屑。心中嗚呼,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不多時,雲書拔出隨身佩劍落在林媚娩二人面前,長劍泛着淡淡寒光,身着銀色鎧甲,頭戴銀白頭盔,長臂一揮,披風順勢飛舞。雲書沉聲道:“妖孽南笙還不快來受死。”
林媚娩皺眉道:“若是我不呢?”林媚娩不知道何時成了他們這些上仙口中的妖孽?
雲書長劍一橫,道:“南笙禍亂人間製造變異人,罪其一,爲仙時無視仙規,罪其二,人仙相戀產物。”雲書怒瞪,“罪其三。”
林媚娩怔然看着雲書,不知道什麼叫禍亂人間,什麼叫人仙產物,爲什麼沒有人告訴她,爲什麼她是最後知道自己的身世。林媚娩怒道:“你胡說。”
雲書狠下心道:“罪證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林媚娩握緊拳,道:“我何時禍亂人間,變異人不是我,我犯了仙規,我認,但我有父有母,不是人仙產物,我不認。”
雲書耐着性子將林媚娩的身世說了一遍,林媚娩痛苦的抱着頭,上管紫蘇擁住她,給她力量,柔聲道:“別怕,有我。”
雲書道:“受死吧。”說着便揮劍向林媚娩襲去,上管紫蘇一揮衣袖將其中力量化解,依舊抱着林媚娩。
上管紫蘇道:“你還是放棄吧,十萬天兵都不是我的對手。”
面對上管紫蘇,雲書自是不需要什麼愧疚之情,畢竟是仙界揮不去的噩夢。 劍一橫,二話不說,直刺上管紫蘇的心臟,上管紫蘇躲閃不及,單手抓住劍尖,美目帶着怒氣,一用力,劍竟段成兩節,雲書驚呆,立即放出帥印,大聲道:“天兵天將聽令,速速斬殺此二人。”
聞言,上管紫蘇輕輕一笑,只在三人之間聽見,雲書不由尷尬,但心中舒口氣,終於有機會不用面對林媚娩了,真是太考驗心裡素質了。
十萬天兵將林媚娩二人重重包圍,上管紫蘇縱使再強,雙拳難敵四手,法力也有耗光的時候,不留神被人偷襲,吐了口血,眼前的紅色將林媚娩喚醒,看着她,道:“你受傷了。”
上管紫蘇忙裡偷閒,對她燦爛一笑,道:“沒事。”
林媚娩擔憂的看着手腳不停的人,心道:“即使天兵再厲害,人再多,也不會傷她半分,可是現在,她的衣服被血液染紅,臉上還有輕微的擦傷。”無數信息告訴她,上管紫蘇的法力在急劇降低。這時,喚出寒冰劍,爲她擋住致命一擊,站在她身邊,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上管紫蘇一邊殺敵,一邊道:“我沒做什麼呀。”
寒冰劍插進天兵的胸膛,頓時鮮血噴出,染了林媚娩黑色衣服。怒道:“還不說實話麼?”
除了雲書在旁邊看戲,其他十位上仙立即蓄積全部力量,準備給林媚娩二人沉痛一擊,當然在血戰和鬥嘴中的人並沒有看到。只聽“出”的一聲,林媚娩的身後傳出巨大力量,將要襲擊林媚娩,上管紫蘇立即將生氣的林媚娩護在懷裡,轉了個圈,自己用背迎上那股法力。
林媚娩紅着眼眶喝道:“你傻不傻?”
上管紫蘇將頭抵在林媚娩的肩上,嘴角流出溫熱的血,道:“只要你沒事,我無所謂的。”
林媚娩立即設個結界,不讓那些討人厭的天兵叨擾,抱着上管紫蘇,坐在地上,手中集結法力按在她的背部,道:“你沒事的,你是魔君。”
上管紫蘇看着慌張的她,道:“看來我要食言了,對不起。”
林媚娩眼中含淚,道:“你是不是用自己的元神彌補我的身體,不然你的生命力怎會這麼弱。”
上管紫蘇不由輕咳,道:“咳咳咳,做的這樣嚴密還是被發現了。”
林媚娩道:“值得麼?”
上管紫蘇閉上眼睛,道:“這句話當年你問過我的,答案依舊。元神無法彌補,留些體力吧。”
林媚娩眼中的淚滴在上管紫蘇的脣邊,她抿了抿,道:“尊主,你終於不在是鬼了。”說着上管紫蘇無力的放下手,閉着眼,帶着笑意。
林媚娩腦海一片空白,只知道,上管紫蘇死了,她死了,以後就沒有上管紫蘇這個人了。林媚娩眼睜睜的一點一點看着上管紫蘇的身體變淡,最後消失不見。林媚娩依舊抱着傳遞法力的姿勢,道:“這一次,我看你離開,嚐到你的痛苦。”
齊人合力將林媚娩結界破開,舉劍劈向林媚娩的天靈蓋,林媚娩雙眼一橫,眼中迸出濃烈的殺意,拿起身邊的寒冰劍向所有人殺去。喝道:“我要讓所有人爲上管紫蘇陪葬!”
林媚娩瞳仁深紅,心中不斷呼喊,殺了吧,他們是兇手,殺了吧,讓他們所有人下地獄。不多時天兵所剩無幾,十位上仙命懸一線,心驚林媚娩的法力。在林媚娩拿起手中的寒冰劍發揮它的作用時,雲墨擋在她面前,林媚娩瞳孔深紅微淡,道:“這裡沒你的事,讓開。”
此時的雲墨沒有法力,仙骨被抽,凡人一個,怎會承受寒冰劍帶來的殺氣,五臟皆以損傷,但還是不動,道:“這麼做只會造成更多的殺戮。”
林媚娩看着他,道:“哪有如何,殺戮?我倒問問你了,這場仗到底是誰挑起的。成仙以來我從沒殺一人,可是你口中的悠悠衆生又是如何對我的,你一心維護的天界又是如何對我的?抓我我就要束手就擒,殺我我就乖乖讓你殺麼?既然說我是妖孽,危害人間,我現在就做給你看。”說着,劍鋒已轉,掃向別處,自始至終沒傷落雲殿的人一根頭髮。
仙史記載,這場仗慘敗非常,去了十萬一十一人,回來只有一人,天界只好休養生息,雲墨被召回,重返天界。
冥山依舊是怨鬼惡靈聚集地,但不同的是,這裡再沒有人去管束,再沒有人去壓制,只不過京城的街道上多了一個瘋子,無名指上帶着一枚黯淡無光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