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上清破雲劍,乃天地之靈所孕育,一出手便有云破天開之勢。
無邊劍氣降世,氣衝霄漢,乍一看去,好似劍神下凡,一劍斬江水怒濤,一劍驚天地乾坤。在這一劍下,任何邪氣靈機、洪水天災,都瞬間得以平息。就在雲鴻驚歎此一劍神威時,那漫天氣浪竟朝自己撲來,頓時失色,便要運氣去擋。可當/氣浪撲在臉上,才發現這威猛的餘波只是一股清氣靈風。立在其中,御劍高飛,竟覺滿目清新,一時間,心情頗爲愜意。
“高人出手,憐憫萬物,自是有所不同。”
不知御劍飛了多久,回頭一看,卻見那無心潭已在崇山峻嶺之外,渺小猶如鼠穴蟻窟一般,頓時有種隔世恍然之感。心中一震:方纔路上,只顧觀賞高峰雲海,也不曾看看潭村的狀況如何,靜萱還在潭村,她怎麼樣了?她逃走沒有?想到這裡,雲鴻心急如焚,心念發生波動,腳下的仙劍隨之下降。此地是北門河中游,過了墜龍淵,水上正有一支船隊前行。
因爲飛劍極速下降,雲鴻只覺腳下無處着力,似乎踩在綿軟的爛泥上,整個人一下飛離高空,正巧朝身下的船隊墜去。雲鴻大驚,努力駕馭浩然正氣,希望能控制下墜的飛劍。
可飛劍墜/落速度極快,無法控制,恍惚間,似有什麼東西掉出了衣袖。
“那是什麼?”一道心念閃過,卻又無空多想。
說巧也巧,這支船隊從幽京來,往潭村去,正是奉命捉拿莫金衝的大幽禁軍。領頭統帥是南宮世家現任家主,南宮青城。這南宮青城武藝極高,是大幽朝中爲數不多的幾位武道宗師。世俗界中,武道宗師就是巔峰高手。加上南宮青城這個人,出身平民,沒有王孫貴族之嬌氣,是個鐵血漢子。常年在無極、大幽邊境,領兵作戰,無論朝中軍中,威望極高。
唯有一點不好,此人心高氣傲,嫉惡如仇,除了皇帝,誰都不放在眼裡。
畢竟是武道宗師,五感自是不俗。
眼看天色變化,正北一百里處,邪光四起,血氣沖天,也料到有不詳之事發生。只是憑他靈能,尚不知是邪靈出世,而他要對付的三萬水師,也早在狂風暴雨中,屍骨無存了。
便在此刻,忽聞一聲爆響,甲板上傳來陣陣喧囂,須臾,有人來報。
“啓稟將軍,適才空中墜下一人,自稱是雲府世子。”
“雲府世子?”
南宮青城愣了一下,自覺聽錯,又問道:“你說是的雲府長子,雲封的兒子?”
“屬下不知,他只說是雲府世子。”那軍士道。
“這怎麼可能?雲封的兒子,不在幽京城內尋花問柳,跑到我這裡來作甚?”說着,想到那名軍士說,對方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更覺驚奇,問道:“你說他是從空中墜下來的?”
“是的將軍,那人腳踏利劍而下,是一柄古劍。”
“御劍飛行!!”
南宮青城一驚,他身爲武道宗師,自知要御劍飛行,需要達到養氣境,或是以魂御劍,或是以氣御劍,難道來者是一位武師?還是雲封的兒子?想起最近幾年,雲州侯雲封雖歸隱市井,不問朝政,但云州侯曾經的名望,那絕對是不可一世。更何況,對方手裡還有一件傳說中的仙器。南宮青城曾對雲封仰慕有加,只是這幾年來,雲封的行爲,實在令人不齒。
而且,上次在國子監中,他那大兒子云鴻,出言不遜,張口就污衊南宮世家。更是讓自己的小兒子南宮楓,在衆人面前出醜,這些雖是小事,但影響到家族名望,不能不重視。
“帶我去見他!”南宮青城放下手中兵書,朝門外大步走去。
甲板上,雲鴻被數十人圍着,刀戟相向,而他則坐在甲板上,閉目運氣。
仙長的銀虹仙劍倒在旁邊,此刻,光華全褪,毫無仙氣。他自己從高空中摔下,也幾乎要了小命。一跤跌得真是慘,衣服破裂,鼻青臉腫,身上的骨頭都似散架了,幸虧有正氣護體,否則,真是要活生生的摔死。因此落地後,只是說出自己的身份,便盤膝打坐起來。
便在這時,內艙的大門咔嚓一響,雲鴻嗅到了一股凜冽之氣。
“是哪個自稱雲府世子?”
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在艙門處驀然響起,語氣威嚴,氣勢非凡。
“將軍,就是他!”那士兵指向被衆人包圍的雲鴻。
見將軍來了,那些包圍雲鴻的士兵紛紛散開,給南宮青城讓出一條通道。這時,雲鴻也調理完畢,做了一個收功的手勢。擡頭一看,卻見一個身材高大,器宇軒昂的將軍朝自己走來。那人面容粗獷,一圈大鬍子沾滿下顎,配合高大的身材,讓人感覺就是一座高山立在跟前,氣勢巍峨雄峻,每踏出一步,諾大的戰船就似搖動一下,給人一種難以抵禦的壓迫。
而然,他不像一般的將軍,盔甲加身,而是披着一襲寬敞亮澤的黑袍。黑袍在江風中飄搖不定,遮住他大部分身軀,似乎一團黑色烏雲,遮住耀眼的烈日,使它顯得不那麼璀璨奪目,盛氣凌人。即便如此,從那銳利的雙眼中,還是讓人感覺到他身爲將軍的不可一世。
“這就是武道宗師嗎?雖是利劍,卻硬是把自己裝入劍鞘中,蓄勢待發。”
看着逐步走來的這個將軍,雲鴻心念大動,急忙起身。
“哼!你就是雲府世子?”
南宮青城打量了下雲鴻,見他渾身破破爛爛,雖然體內有一股與衆不同的氣息,但是武道實力不過纔是鍛體境。不覺冷哼一聲,眉間微微上揚,眼中流露出一種不屑的神情。
“小生雲侯府嫡長子云鴻,拜見將軍。”說着,俯身下拜。
“雲鴻?”南宮青城點了點頭,問道:“你就是今年秋闈,高中解元的那個雲鴻?”
聽了這話,雲鴻一愣,心中嘀咕着:“一般的將軍,從不管朝中科舉考試之事,何況自己只是中了秋闈的解元,又不是中了狀元,這位將軍,身爲武道宗師,怎會知道自己?”
“小生正是今年秋闈的解元。”雲鴻不敢怠慢,再行一禮。
“原來是你!”南宮青城凝重點頭。
這話在旁人聽來,也就是南宮青城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落在雲鴻耳中,卻好似變了味,而且是變成了威脅。雲鴻迅速回憶起前世,朝中各個將軍的容貌。不過,有好幾個將軍和他神似。因爲那一臉的大鬍子,還穿着一身黑袍,讓人不能確定他的身份。而今生,自己從沒見過這個人,應不是得罪了他,難道說,他與自己的父親有恩怨?
可父親都已經隱居五年了,再大的仇恨,也該隨着時間的推移化解了吧?
正思索間,南宮青城怒喝一聲,忽道:“衆將聽令,將此人拿下!”
“是!”數十人接到命令,頓時朝雲鴻衝去。
“慢——!!”雲鴻大喝一聲,朝南宮青城稽首,道:“將軍,罪人才應該拿下,小生乃雲侯府世子,因特殊情況叨擾了將軍,將軍下令將我拿下,試問,小生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南宮青城冷冷一笑。
“雲世子貴爲解元,且出生顯貴,學識驚人,深得國子監祭酒的賞識,因此被收爲內門弟子,着重培養。前幾天,本將軍從前線歸來,剛與司空大人見過面,也聽說了一些雲世子的事情,我那內子也有所提及。此刻,雲世子應在國子監研讀修學,怎會出現在此?而且,世子天生體弱,不是練武的料,而你體內有一股特殊的內氣,依我看,怕是一種魔氣!”
說着,南宮青城冷哼一聲,諷刺道:“本將軍身爲三軍統帥,自有一雙慧眼。若是隨便來個人,都說自己是侯爵世子,這個世界還不得亂套?我這三軍統帥,還如何統帥三軍?”
雲鴻聞言一怔,沒想到對方說的有理有據,讓人無法狡辯。
“將軍,不知令郎名諱是?”
“放肆——!!你這魔教妖人,豈有資格知道我兒名諱,給我拿下!”
“是,將軍!”
“且慢——!”雲鴻再次喝退那羣兵士,他知道,這個時候若自己出手,那就真的有理說不清了,卻道:“將軍,這恐怕是一場誤會,我有云州侯世子的印鑑,請將軍過目。”
“哦?你有印鑑?”南宮青城愣了一下。
“是,請將軍稍等。”
雲鴻翻開自己的內/衣,摸尋着什麼東西。這次出來之前,他早就料想到,可能會跟這些大臣將領們打交道,自己有云府小侯爺的身份,在外行事自然方便的多,因此特意將印鑑帶在身上。當日,拜訪水師府的時候,那些看門的守衛,也是見到印鑑,才放雲鴻進去。
可當雲鴻一番摸找後,不僅沒找到印鑑,還發現內/衣中有個大洞。
“不好——難道是在風浪中丟了?”
南宮青城見對方摸了半天,還是沒有拿出印鑑,冷哼道:“小子,你的印鑑呢?”
“這……”雲鴻無話可說:“將軍,行路匆匆,好像是丟了。”
“哼!”南宮青城一揮手,即刻下令:“給我將這魔教妖人抓起來,斬首示衆!”
話音剛落,一邊摩拳擦掌的士兵就活躍起來,二話不說,舉起刀槍劍戟朝雲鴻劈頭砸去。雲鴻汗顏,本以爲拿出印鑑,誤會就能化解,可誰知在這關鍵時刻,印鑑竟然丟了,這次真的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這些看似普通的兵將,個個身強力壯,都是些通體境的武士,將近六十人,這等圍攻下,雲鴻根本無處可逃。更別說還有武道宗師在場,他能逃到哪裡去?
好不容易在風暴中撿回了性命,可終究還是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
對方出手,雲鴻只能自認倒黴,乾脆閉上眼,不忍再看。
因爲將軍下的命令是斬首示衆,這些戰士也不客氣。槍戟一出,直朝雲鴻胸膛刺去。出手之間,毫不留手,招招致命。刀劍無情,眼見雲鴻性命擔憂,他身邊那柄仙劍忽然亮起,卻聞一聲清脆的劍鳴,剎那間,劍身爆發出無比威嚴的劍光。這一刻,仙劍好似通了靈,忽然橫在雲鴻身前。幾聲清脆的金屬交接聲後,竟將那些刺向雲鴻的槍頭,齊刷刷的斬斷。
無數人在銀色劍光中被擊退,因爲光芒璀璨,幾乎睜不開眼。
一行人中,唯有南宮青城看得清楚,這銀光閃耀之間,卻是出現了一個男子。
此人實力高強,恐怕不是自己能及。到了南宮青城這一個層次,也大致猜到,忽然出現的這個男子,恐怕就是所謂的仙人了。只是爲何此刻仙人降世,難道其中真的是有冤情?
“閣下是誰?還請報上名姓!”
華光漸熄,卻聽一道清脆的聲音:“貧道終南山弟子,道號虹顏,見過南宮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