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便是確定了此女身份。
雲鴻一臉震驚的望向她,說道:“秦姑娘?你不是去醉仙樓了?這不可能啊!”
“沒什麼不可能,你說的那人,是我的替身。”
面對遲疑的雲鴻,秦憐香卻顯得神色平淡,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替身?”雲鴻被這個詞驚住了。
就在兩人對話時,司空百里似乎明白了什麼,說道:“秦姑娘,我聽說東海歸墟,有一座瀛洲仙島,島上盛產一種仙草,名:夢見草。服用了這種仙草,可自由改變面容,凡人難以識破。五年之前,皇帝派遣東陽艦隊,去歸墟尋仙,歸途之時,經過秦王所控海域,大半覆滅,其中,一船裝載夢見草離奇失蹤,姑娘所謂的替身,想必是服用了這種仙草吧。”
秦憐香笑了笑,道:“夢見草,也沒有這麼神奇。”
“夢見草。”雲鴻細想着這個詞彙,前世,他的確聽皇帝提及過此事。
“夢見草的確能改變人的面容,不過,也會讓人迷失本性,墮入魔道。所謂改變面容,不過是一些無妄之想,逆天之行,哎……”幹練的短髮少女沉靜下來,眉間思緒起伏。
對於這不明來歷的夢見草,雲鴻有些聽不明白。
正要追根問底,這個封閉的密室,忽然搖晃起來。頭頂落下幾縷灰塵,石門外,血屍咆哮的聲音越來越響。雲鴻陡然意識到,單憑這一道石門,怎麼可能抵擋那些狂暴的血屍?
“那些血屍要攻進來了!”司空浩然眉間一皺,仙劍騰躍而起。
秦憐香冷笑一聲,獨自跑到一邊,悠閒的擦起刀來。
雲鴻見她如此安逸,問道:“秦姑娘,這裡有別的出口嗎?”
“沒有。”果斷的兩字打消了雲鴻的希望。
司空浩然捻了道劍訣,浮空的仙劍落到他手中,卻聽他道:“我們殺了他們四個同伴,剩下的都已暴怒。躲在這裡,等同坐以待斃,必須要找到新的出口,纔可能得救。雲鴻,你去用浩然正氣鎮住石門,我現在就朝上挖掘。我進來時,見這地穴入口只有三丈深淺,應該能挖通,到達外面。秦姑娘,你若想得救,還麻煩你助雲鴻一臂之力,儘量拖延時間。”
聽到吩咐,雲鴻道了聲“好”,即刻將浩然正氣加持到石門上。
倒是那秦憐香,仍然無動於衷,在一邊擦拭寶刀。
根據巖壁紋理,司空浩然找了處相對薄弱的地點,他是武道宗師,一般打通三丈長的地表,用不了半個鐘頭。神功陡發,將內氣集於劍尖,猛地朝頭頂岩層刺去,卻聞一聲爆響,竟不是金屬碰撞岩石的聲音,反是金屬與金屬的交接聲。司空浩然的這柄仙劍,乃是精純的太乙精金打造,削鐵如泥,可如今打在這巖壁上,竟然分毫損傷不得,甚至被反震出去。
“怎麼可能?!”司空浩然大驚。
捻起劍訣,又聚了一道劍氣,這次換做劈砍的方式,可結果仍是如此。
巖壁與劍鋒交接,只是劃破了一點皮,根本沒有動靜。
“司空大人,我勸你還是別試了,這地穴內部,通體都是金剛巖打造,即便你的飛劍是太乙精金打造,硬度也不及金剛巖。要想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殺死門外全部的血屍,然後打通出口。”秦憐香一邊擦着寶刀,一邊悠悠說着,對這個隱秘的地穴,她似乎很瞭解。
司空浩然無奈的搖了搖頭,門外血屍衆多,憑他們三人之力,恐是難敵。
“秦姑娘,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爲何住在此處。”雲鴻問道。
秦憐香呆了一下,冷漠道:“我不想回答。”
“這……”雲鴻無言以對。
司空浩然見她臉色黯淡下去,便問道:“秦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人之將死,問那麼多做什麼?”
秦憐香微微垂首,眼中似乎有些沒落,倒是雲鴻說道:“秦姑娘,我冒犯一句,正是因爲人之將死,所以,纔要將心中的難言之處說出來。否則,人死後,心中尚有怨氣,就算是死了,魂魄也不得安寧,或許還會化作厲鬼,永不超生。不如一吐爲快,反而身心輕鬆。”
司空浩然贊同道:“不錯,人生在世,難免有些積憤,說出來反而暢快。”
聽了這話,秦憐香擡頭望了望二人,心中一番爭鬥,長嘆了口氣,繼續擦刀。
“其實……我很後悔。”
“後悔?你後悔什麼?”雲鴻好奇的問道。
“這件事,乃是我秦家秘辛——”秦憐香略一沉吟,想起過往之事,說道:“我自幼出生豪門,秦王是我父親,秦血凝是我哥哥。母親早亡,父親只有我和哥哥兩個子嗣,哥哥比我大兩歲,因爲年紀相仿,我和哥哥的感情很好。小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飯,睡覺,練武,讀書,幾乎做什麼都在一起。即便哥哥十五歲,娶了第一位妻子,我們的關係還很好。”
“家庭和睦,此乃幸事。”司空浩然評價道。
“什麼和睦!那只是陰謀的開始!”秦憐香即刻否定,接着說道:“雖說哥哥娶了妻子,但他對我還是很好,我本心存感激。可誰知,哥哥娶的幾房夫人,接二連三的死去,有一天晚上,我親眼看到哥哥將剛進門的嫂子咬死,並將嫂子的處/女之精吸光,畫面慘不忍睹!”
“果然是魔教之人,天地誅之!”司空浩然怒斥一聲。
雲鴻看她眉間略有驚恐,問道:“莫非……當時你衝上去質問你哥了?”
“沒有。”冰冷的二字從她口中吐出:“當時,我不知哥哥爲什麼這麼做,因爲心中害怕,匆忙離開。隨後幾夜,我蹲在哥哥房間的門口,四個晚上,四位剛進門的嫂子全被哥哥咬死。”秦憐香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在她心目中,那是多麼的可怕。她嘆了口氣,接道:“當時,我手腳無措,以爲哥哥練功走火入魔了,忙將此事稟告給父親,可誰知,父親對此十分冷談,說了一些無所謂的話。次日下午,哥哥便來找我,我知道是父親告訴了他。”
“你父親和你哥哥,明顯是一夥的。”雲鴻說道。
司空浩然靜了靜氣,雖然他平時從不多管閒事,但此刻被困不得出,對於這位秦憐香姑娘的遭遇,似乎產生了點興趣,問道:“難道就因爲這點小事,你哥就將你關押至此?”
“那倒不至於。”秦憐香搖了搖頭,說道:“那天,哥哥來找我,我問他爲什麼要殺死那些姑娘,他的答覆很單純,他說他不喜歡。我當時不懂,便問他,既然你不喜歡,爲什麼要娶他們?被我這麼一問,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我,那個眼神,我至今記得。”
秦憐香頓了一下,臉蛋頓時變紅,輕聲道:“然後,他就說,殺死那些女人,是因爲他的內心深處,只喜歡我一個。他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這一份感情,因此,他殺了她們。”
“無稽之談!”司空浩然面帶不屑。
“喜歡?”雲鴻頓了頓,不解道:“這個喜歡,難道只是兄妹之情嗎?”
“當時,我以爲是,可實際上不是。”秦憐香一臉後悔。
“什麼?不是!你可是他的親妹妹,這是**,大逆不道!”雲鴻激動道。
“我知道,這是**,我也不想!”秦憐香面帶愁容,嘆聲道:“可是,我們自小親密無間,都說‘七歲不同席’,可直到我十歲,還和常與哥哥同牀而睡。正因如此,我們之間的感情,或許超出了一般的兄妹,感情這種東西,虛無縹緲,日積月累,我也無法控制。”
“那你們幹出什麼事了?”雲鴻小聲問道。
秦憐香催然淚下,悲哀道:“就在那一天,他強行奪走了我的身體,我雖然心有不甘,可也無法反抗。好在沒有懷孕,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後來十幾天,我一直不理他,就是想告訴他,讓他死了心。可男人就是這麼過分,有了第一次,就想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雖然他有數十個女人,但還是天天來找我,哎,最終……我沒能忍住,臣服了他。”
雲鴻聽聞,咒罵道:“秦血凝這個天殺的,竟然連自己的妹妹都不放過!”
“看來,這就是你的後悔之處了。”司空浩然道。
雲鴻嫉惡如仇,說道:“秦姑娘,你哥墮入魔道,已經沒有人性了。”
秦憐香搖了搖頭,望着手中的利刃,一言不發。
司空浩然皺了皺眉,嚴肅道:“既然如此,你爲何被囚禁在這幽暗的地穴?”
“因爲後來,我知道了他的秘密。”說到這裡,秦憐香陷入了永無止境的痛苦:“他得到我後,還在不斷的殘害別的女子,在未來的某一天,我終於得知,哥哥在練一種名爲《五行合/歡》的魔功。他與一個叫‘九幽教’的勢力來往頗深,而他輕薄我的原因,並不是因爲他真的喜歡我,而是因爲我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子,與我交合,可助他修煉魔功!”
聽到這裡,雲鴻、司空浩然兩人都顯得十分吃驚。
當然,相對司空浩然,雲鴻更爲吃驚。因爲一個人,自己的妹妹,雲清月!
雲清月,恰好也是陰年陰日陰時出生!
秦憐香道:“我知道這件事後,堅決不肯助紂爲虐,將此事告知父親。畢竟我也是他的女兒,本以爲父親會替我主持公道,誰知道,父親竟反過來勸我,讓我配合他修煉。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秦王府,已經徹底淪落了。再後來,他每次要逼我就範時,我只好以死相逼。如此一來,他沒法,又怕我走漏了風聲,就把我囚禁在此,如今想來,已有兩年。”
說到此處,那冷漠無情的女子,一臉悔恨,雙眸中更是淚光點點。
聽完這段故事,雲鴻也知道了,妹妹被逼婚的原因。秦血凝修煉《五行合/歡》,需要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女子爲爐鼎,這個人本是秦憐香,但因爲她不肯,秦血凝才相中月兒。
“好狠毒的心腸!簡直豬狗不如!”雲鴻大罵道。
“哎……如今後悔也沒用了。”秦憐香舉起袖子,輕輕擦拭眼角,說道:“此事實在難以啓齒,本就是家醜,不宜外楊,我從未跟別人說過。今日,也是看在大家將死在一起,也算是有緣,這才吐露心聲。哥哥罪孽深重,我無法阻止他,只好一死,希望能替他贖罪。”
“風月無情/人暗換,舊遊如夢空腸斷。你兄長如此不仁,狠心害你,但到頭來,你卻願意以死爲他贖罪,或許,這就是感情的微妙之處吧。”司空浩然嘆息一聲,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