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幽暗的墓室裡,三個男人默然而對,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陸小虎,何學勤依然沉浸在那一段未來之旅,努力的追憶着那一段來自未來的經歷,可是明明親身經歷過的一幕幕場景,居然正在一點一點的淡化,一點一點的模糊,一切都漸漸變得虛幻,變得遙遠。
“何博士,你怎麼也回來了?傾城她怎麼了?”陸小虎不得不趁着記憶還沒有淡化模糊,緊張的追問何學勤。
他只記得傾城在夢中殺了自己,然後自己就從遙遠的夢遊之中甦醒,回到了現實世界。
現在留在夢中的何博士也從夢中走出來,回到了現實,那麼孤零零一個人留在夢中的傾城呢?她在夢中還好嗎?
“她死了,就在你離開的那一刻。”何學勤幽幽的說着,目光裡閃出一絲歉意。
“她死了?在我離開的一刻?”陸小虎失聲驚呼,目光死死盯着何學勤,充滿了質疑,深深的質疑。
何學勤脊背一寒,臉上泛起一層尷尬的苦笑,他知道此刻的陸小虎並不信任自己,跟本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在那個虛幻的世界,他已爲權力迷惑控制,已對陸小虎起了殺心,也對陸小虎的女人有了佔用之心。因爲在那個原始殘酷的世界,她是唯一一個讀過書的女人,一個脫離了野蠻愚昧的女人。
那些從城堡了遷移出來的最先進,最文明的人羣,已在原始野蠻惡劣的生存環境裡慢慢退化,十幾年的時間,無論男女都變得粗魯狂暴,野蠻好鬥。因爲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適應環境,才能繼續生存。
理智已經慢慢退化的何博士,除了對權力越來越癡迷,對女色也越來越癡迷。在那個世界,部落裡年輕漂亮女人幾乎都是他的私人物品。而蘇傾城是那塊東方大陸公認的第一美人,不,應該是第一女神。
在那個野蠻原始的世界,她是以一種神的姿態呈現在野蠻人羣的眼睛裡。可她偏偏又是陸小虎的女人,一個跟他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女人。
而這個出生入死一路殺過來的兄弟,也是東方大陸的唯一一
個有資格和他爭霸的對手,也是一個讓他心懷恐懼,寢食不安的對手。
現在從夢中走出來,再次面對陸小虎,何學勤內心深處有一種深深的愧疚。雖然那不過是一場夢,可是他已感覺到在他和陸小虎之間隔了一層膜,一層看不見摸不着卻可以感覺得到的隔膜。
何學勤沉吟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緩緩擡起眼睛,目光茫然而恍惚,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夢裡,回到那個遙遠而恍惚的夢裡:
何博士一臉驚訝,憤怒,頹喪,呆呆佇立在帳篷中央,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一隻跌落在地的銀簪。
恍惚了片刻,他終於走上去,緩緩低下頭,去撿那一支墜落的銀簪,就在他手指即將觸碰銀簪一刻,眼前突然多了一隻佈滿雞皮,蒼白無血的蒼老的手,居然搶在他拿起玉簪之前,輕輕的撿起了玉簪。
那隻手撿起玉簪一刻,緩緩退縮而去。眨眼之間,憑空冒出的一隻手,捏着玉簪瞬間憑空消失。
何學勤徹底的陷入了一種恐慌,一種歇斯底里的恐慌,他已有一種預感,一種即將失去一切的預感。
苦心積慮的籌劃經營了十幾年,他的爭霸夢已近在眼前,觸手可及。可就在他即將一統大陸,完成霸業一刻,居然出現了一個意外的轉折。
現在陸小虎已經拿着象徵自己權力的軒轅神劍憑空消失,那麼失去了軒轅神劍的自己已不再是不可一世的軒轅大帝,而是一個博士,手無縛雞之力的博士。
“何博士,對。。。對不起。”就在何博士一片茫然之際,一個細細的聲音顫抖着傳入了他耳鼓,將他從恍惚中喚醒。
他目光隨着聲音轉移,落在了一具僵硬的軀體之上。
她就是剛纔突然撲起殺死陸小虎,將陸小虎從噩夢中驅逐回去的蘇傾城。她靜靜的躺在輪椅上,腦袋僵硬的直挺着,顯然已是一個死人,一個僵硬的死人。
“大嫂,你。。。你還好嗎?”何學勤顫抖着迴應,整個人在不停的顫抖,因爲恐懼而顫抖。
陸小虎已經走了,帶着他的神劍一起走了,失去了爭霸對手的何博士,突然之間感覺
很孤獨,很害怕。
對這具跟自己來自同一個時代的陳年屍體,突然多了一種相依爲命的珍惜,一種害怕失去的珍惜。
如果連她也突然消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就算在這些野蠻人羣中稱王稱霸,呼風喚雨,又有什麼意義?
“我已經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你幫我安來一場火葬,我已經直挺的躺了一千四百多年,太累了,也該有一種歸宿。”僵硬的傾城幽幽的說着,嘴角居然扯出一絲苦笑。
“不,我不能燒掉你,我要一直保護你,直到陸大哥回來。他回來了,你就可以死而復生,我們就可以繼續在這塊大陸生存下去,一起開開心心的生存下去。”何博士一臉倔強,走過去試着去推那一輛輪椅。
“何博士,你太執迷了。你跟陸大哥根本不屬於這裡,現在陸大哥回去了,你也應該回去了。”屍語已開始有氣無力。
“不,我不回去,我哪裡都不去,我要一直留在這裡,一直陪着你,直到陸大哥回來,直到你再次甦醒過來。”何博士居然動情的握住了傾城冰冷的手,聲嘶力竭的呼喊着。
就在他握緊傾城一刻,一陣冷風捲進來,他脊背一陣發冷,打了一個冷戰,急忙轉身回頭,卻發現一個部落士卒急匆匆的掀起簾門闖了進來。
“酋。。。酋長,大事不好了,藥帝的部落圍在了營地門口,要見他們的首領。”士卒見首領目光陰冷的逼視自己,趕緊急急慌慌的回稟,他已意識到自己一時慌張,居然未經許可闖入了首領的帳篷。
不過他目光偷偷掃了一眼帳篷,沒有看到一早進來的藥帝,更加慌張起來。
“殺!”何博士面色鐵青,居然狠狠的揮手做了殺的手勢。
“殺?”士卒一臉驚疑,不肯離去。
“殺!”何學勤一臉暴怒,隨手抄起了插在炭火的火鉗,瘋了一般衝出了營帳。
就在他從炭火上粗暴的拔出火鉗一刻,炭火散落一地,當他跟着那個惶恐的士卒衝出帳篷一刻,散落的炭火已點燃了帳篷裡的羊皮坐墊,火苗一下子竄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