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射營聽令,放下弓箭,進行整備!”
高深提着燈籠站在衆人之前,就像之前無數次操練時做的那樣,對着善射營下達了命令。
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一個個士卒將箭支還於箭筒,停止了脊樑站好。
“高將軍……您……您不是死了嗎?”
一個善射營的射手垂下手中的弓箭,不敢置信地看着高深的腳下。
老人都說,人有影子,鬼是沒有的。
然而那盞燈籠不但照出了高深,也照出了高深的影子。跟着高深一起來的百姓在牢獄外大聲呼喊着:
“沒死!沒死!是王斤那狗官想要殺人滅口!”
“你們別被矇騙了啊!他們故意要讓你們殺大官!”
“被關在裡面的是魏國的將軍花木蘭,你們殺了好人,就闖禍了!
“高將軍可不會騙人!”
賀穆蘭走出牢獄時,沒想過高深竟然會救她。
兩人隔着善射營八百射手遙遙相望,以目光爲禮,互相都爲對方的勇氣而感到欽佩。
若說高深之前拼命想要搭上賀穆蘭的那艘船的話,如今他已經成功了。賀穆蘭從不虧待朋友,更不會怠慢恩人。
“吾乃懷朔花木蘭,虎賁軍左司馬,領‘虎威將軍’將號。”賀穆蘭從懷中取出自己的將符。
將符和將牌不同,這東西真的可以調動人馬,主將會把將牌交給親衛表明身份,卻不會把將符交給別人。
“想來各位同袍是受人矇蔽,所以纔對我和我的朋友們下了殺手。”
她高舉着虎形的將符,讓它在火把下被照的清清楚楚。
善射營的人被這位新任的校尉帶來,原本就是迷迷糊糊的。
大半夜的,有人告訴他們高深在捉拿盧水胡亂賊的時候被殺了,這位新任命的校尉需要調動他們去大牢裡鎮壓逃犯、捉拿真兇。
他們平日裡素來敬重高深的人品,一聽說高深被盧水胡人殺了,頓時怒不可遏,也不管這個新來的校尉能不能服衆了,先跟着他大幹一場纔是。
等到了大牢門口,果不其然,一羣牢中關押的犯人正在往外跑,其中不乏他們熟悉的犯人,也有不少盧水胡人。在這種憤怒的情緒下,善射營人人使出渾身本領,把這些犯人逼回了牢中。
但此刻高深又活了,而所有的事實都告訴他們,他們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差點淪爲別人手中的兇器……
有些腦子靈光的,立刻就對着賀穆蘭行了軍中的禮節,表示自己的臣服。
這裡的百姓和射手們不明白前因後果,那位身爲王斤心腹的新校尉卻是一清二楚的,見到這種情況,不死心地指着賀穆蘭的將符大喊。
“莫給他騙了!虎賁軍的將軍怎麼會帶着盧水胡人?那將符一定是假造的!”
“我也是假造的嗎?我又爲何會死而復生?”
高深冷哼一聲。
“花將軍,你莫理他,不過是跳樑小醜罷了,他大勢已去,如今還在虛張聲勢。”
“恕吾等不能聽命!”
善射營的衛長大聲反駁那位校尉的話。
“您奉令來的時候說的是高將軍死了,所以繼任高將軍的職位,如今高將軍還活着,鎮戍校尉還是他,我們不能聽您的差遣,抱歉。”
“你……你們……你們都反了!反了!”
高深敢一個人來,便是篤定了一旦真相大白,死了心跟王斤走的人絕沒有多少。
王斤是長安太守不錯,但軍中一向是鮮卑軍戶擔任將職和普通士卒,彼此之間千絲萬縷,一旦一個人做錯了事情,整個家族都蒙羞,所以對於士卒們來說,上陣殺敵可以,聽從指揮也可以,但是以下犯上、殺害忠良,要是真的做了,是要被除族的。
賀穆蘭自己就是大魏軍中的標杆人物,虎符這種東西,更不是可以隨便作假之物,善射營的人不敢真的冒犯賀穆蘭,也不願得罪賀穆蘭,油滑的衛長就把高深推了出來,不再趟這場渾水。
此時賀穆蘭已經篤定自己不會不明不白死了,轉身推開牢獄的門,招呼陳節等人出來。
當賀穆蘭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牢房裡的時候,所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將軍!”
“師父!”
“花將軍!”
“花木蘭!”
“我就說天命是在我這邊。我可是有天子庇護之人。”賀穆蘭笑呵呵地看着驚喜交加的衆人:“和我一起堂堂正正的出去。”
剎那間,所有人似乎都相信她的話是真的。彷彿天上真的有一位無所不能的老天爺,庇護着她,讓她屢屢逢凶化吉。
賀穆蘭領着衆人出了牢獄,這其中有不少是真的犯人,還是高深親自抓進來的,一見高深帶着善射營的人站在門口,而那位剛剛還在發號施令的校尉已經被捆了起來,頓時嚇得跪了下去。
“喲,是你們那,怎麼,也跟着花將軍出來了?”高深見到這羣真犯人就笑了起來,“既逃過了一命,日後就更要好好做人,否則都對不起老天送你的這條命……”
“是是是,我等日後一定改過自新……”
一羣犯人老老實實地認錯,不但乖順無比地回了牢獄,有的甚至還勞煩高深和家人傳句話,報個平安。
賀穆蘭和高深並無深/交,只不過是夜晚被他莫名其妙的抓了起來,又照顧了一番,更不知道他的爲人如何。可是當見到連犯人都能心甘情願的俯首回去牢房之中,還有些犯人敢向他提出請求,只要是腦子沒壞的人,都能推斷出高深平時的爲人。
只憑這一點,賀穆蘭就覺得他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賀穆蘭這一夜由危轉安,又由安轉危,直至被高深搭救,可謂是一波三折,身心俱疲。偏偏她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處置,完全無法休息。
“敢問高將軍,想要殺了我的是誰?”
賀穆蘭挑了挑眉:“又爲何非要殺了我們不可?”
“乃是長安城的太守王斤。我把您的身份一稟報,他立刻就拍案而起,吩咐左右刀兵將我拿下,又險些將我殺了……”
高深摸了摸胸口位置。
“花將軍,如今長安還是不安全,我護送您出城吧……”
“你們誰都走不了!”
一聲怒喝之後,太守府中刀兵大作,站在牢獄大門外的百姓們嚇得驚慌失措,一個個大叫着“殺人啦殺人啦”跑進了院子。
王斤又怎會是束手就擒之人?他能當上長安太守,自然也有自己的嫡系人馬和家中帶來的私兵,這些人彙集在一起,人數足有他們數倍之多。
王斤之前不敢動用私兵,怕落人話柄,而現在這種情況,若不能把所有人都交代在這裡,日後他就會有□□煩。
就算外面流言傳的太狠,所謂死無對證,有他阿母庇護,他性命無虞。
王斤親自帶私兵來,那就是不死不休。被捆着的“新”校尉露出絕望的表情,拼命地掙扎着:“完了,這下我們都要死了……”
“善射營,戰鬥準備!”
“是!”
唰,唰,唰。
箭上弦,刀出鞘,所有人聚精會神地凝望着入口,等待着即將來到的敵人。
他們曾是同袍、是故交、是朋友,而如今,雙方各爲其主,不得不爲了自己的生存而拼殺。
賀穆蘭領着盧水胡人站在弓箭手的前面,爲他們擔當護軍。
羌人們原本不想幫賀穆蘭的,可這王斤擺出一副趕盡殺絕的樣子,也只能暫時放下前嫌,互相合作,保命要緊。
狄子玉看着被陳節和蓋吳等人護在身後的玉翠,嘴巴張了又合,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倒是玉翠看着這背水一戰的情形忍不住開口喚起賀穆蘭:“花將軍,可否也給我一把武器?我武藝雖不行,自保還是可以的。”
賀穆蘭點了點頭,卻在全身上下摸了一圈也沒找到武器。她的越影和磐石、戰甲都落在客店裡,烏金匕也在開鎖的時候折斷了……
“用我的!”
狄子玉從腰上取下佩劍,遞給玉翠。
玉翠毫不扭捏的接了,甚至還道了一聲謝。
到了這時候,狄子玉再看不出之前玉翠對他是有意利用,那他就真是白活了二十多年了,一時間心中悲痛難抑,幾乎喘不過氣來。
最傷人的不是心有愧疚,而是毫不在意,猶如生人。
大敵當頭,賀穆蘭哪裡管的了他們這種兒女情長,也轉身找善射營的衛士們要了一把武器,就這麼站在陣前。
王斤是不敢出陣的,牢獄前的空地也不大,一羣人要往裡面涌,賀穆蘭和盧水胡人、羌人們堵在最前面,饒是外面人數數倍於他們,竟是沒有一個能衝進來。
“奉勸爾等不要爲虎作倀!今日王斤殘害忠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是要有個決斷的!到時候王太守能逃過一命,諸位卻要做了墊背的替罪羊!”
高深素來機警,否則也不會這個年紀就混到高位,被拓跋素當做倚重之人。他一邊抵禦着王斤私兵的攻擊,一邊扯着嗓子動搖對方的軍心。
“莫聽他的鬼話,他早就給那些雜胡收買了!”王斤離得遠遠地,命令自己的心腹們大聲呼喝,蓋住高深的聲音。
賀穆蘭之前根本不認識王斤,甚至連王斤的名字都沒聽過,要說對方爲何會如此將自己恨之入骨,真是一點都不明白。
若是能避免爭鬥也好,可現下這局面卻是致死方休。外面的都是大魏的將士,這番自相殘殺,簡直是莫名其妙。
賀穆蘭衝殺了一陣,只聽得外面哀叫一片,裡面高深也在喊“別打了別打了”,耳邊響着全是熟悉的鮮卑話,她傷的也都是軍中的大好男兒,不知爲何越打越憋屈,越打越憤怒,心中簡直就是怒火中燒!
“王斤小兒!你竟讓我大魏的大好男兒折損在此處!若我出去後不能將你繩之於法,我枉生爲人!”
賀穆蘭雷霆震怒之下,竟把身後鎮獄的狴犴石像高舉了起來,朝着王斤投擲了過去!
這一擊的力氣何等之大,世人都聽聞過賀穆蘭的武勇,卻不知道她竟可怕到這種地步。
幾百斤的怒目狴犴挾着巨大的力道向着王斤地方向而去,可能會撞上石像的那些私兵們一個個都驚慌失措的大叫着躲開,有的乾脆就跪了下去抱住腦袋,直到那石像挾着勁風已經到了王斤近前,他左右的侍衛這才拉了他一大把,讓他猛地後退了一步,避開那座石像。
一聲巨響之後,狴犴的石像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引得一地飛沙走石。王斤被侍衛拉的向後坐倒在地,看着面前不遠處的石像簡直是魂不守舍,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了。
傳說龍之七子“狴犴”最憎恨犯罪之人,一遇見惡人就要把他吃掉,所以常常被人們塑做雕像,放在衙門和牢獄的大門兩側,或是繪在牢房的門楣之上做爲裝飾。
會吃人的龍子自然長得不會面目慈祥,它的形象猙獰而有威嚴,跌坐於地的王斤一見到面前的嚇人頭像,頓時害怕的叫了起來。
“妖……妖怪……此人是妖怪!啊啊啊啊啊啊!”
王斤被侍衛攙扶起來後,嚇得掉頭就跑,連戰局也顧不上了。
這牢門口的狴犴石像可是有一對!誰知道花木蘭會不會冷不防又丟了一個石像過來?被這個砸中,不死也得死了!哪怕擦到也會重傷!
妖怪,都是妖怪!
“花將軍威武!”
“虎賁無敵!”
“降者不殺!”
陳節和蠻古都是軍中出身,最會叫陣和震懾,他們一見賀穆蘭如同雷霆萬鈞般出了手,震得所有士卒都目瞪口呆,立刻大聲呼喝起來。
只見賀穆蘭拋了石像後,手中武器也落在地上,索性不用武器,只憑一雙拳頭,舞的虎虎生風,觸者無不倒地,簡直如同凶神一般!
在這種時代,將領的強大甚至可以讓一支軍隊都喪了膽,花木蘭的名聲原本就傳的極爲厲害,再加上眼見爲實,長安城裡一些投靠王斤的將領率先就帶着人開始撤了。
這些將領們撤了,王斤也跑了,私兵們碰到賀穆蘭和盧水胡人這羣宿將做頭陣,直打到天亮也攻不下牢獄的大門,又被善射營的弓箭射的傷亡慘重,頓時也萌生了退意。
就在這時,太守府外傳來了震天的高呼。
“高將軍莫怕,我們來幫你們了!”
“殺人者王斤!殺人者王斤!”
“殺人者王斤!”
“殺人者王斤!”
似是幾萬人一起高呼的聲音在太守府的四方響起,其聲音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一羣人齊齊呼喊,簡直是振聾發聵,就連長安城外都聽得清楚。
“這是……”
賀穆蘭驚駭地望着太守府外。
“他們醒了。”
高深揮刀劈下,暢快地大笑了起來。
“他們醒了!哈哈!他們終於醒了!”
太守府。
王斤原本已經退入府中,開始搬動庫房收拾細軟,準備要逃,可剛剛被護衛們送到門口,又嚇得退了回來。
整座太守府的府外,每個街道、每個路口,全部都擠滿了百姓。胡人的政權都不禁武器,他們拿着家裡的刀槍棍棒或是弓箭,齊齊都涌到了太守府外,將太守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下王斤莫說想要逃出去,哪怕是伸個頭,也會被憤怒的百姓給打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斤也算是做到了常人所不能。魏國治下幾十年,還沒有那一次百姓齊齊圍攻太守府,將太守逼得不敢出門的。
民不惹官是百姓們慣常的容忍,可這王斤實在算不得好官,平日裡貪贓枉法,不可一世,經常強迫百姓爲他服徭役,動輒抄家搜刮奇珍異寶,早已惹得長安城怨聲載道,就差一把火了。
這裡也不乏夏國原本的舊臣或鄉紳,因爲王斤的治理太過不堪,便率了護衛和家丁一起鬧事的,所謂人一多膽子就壯,不是每個人都有高深那樣的膽量,可一旦幾千個人,幾萬個人站出來,那氣氛互相感染,就連老弱婦孺都跟着站了出來,一起齊聲討伐那王斤。
賀穆蘭等人在牢獄外聽到太守府外震天的高喊,知道他們已經請到了最強大的援軍,其結果也自然是一目瞭然。
私兵和長安城的守衛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向全城的百姓揮動屠刀。更何況賀穆蘭和高深很快就舉着將牌平息了城中的不安,讓守衛各司其職,百姓們也聽從高深的勸告沒有真的砸了府衙,或者把王斤千刀萬剮。
王斤是賀穆蘭親自殺進太守府綁了出來的,除了幾個武藝頗高的侍衛,跟隨在王斤身邊的心腹早就在賀穆蘭進太守府後院之前就落荒而逃。
而這幾個侍衛也是有趣,看起來像是拼命抵抗,可賀穆蘭剛剛出手就知道他們留了手,果不其然,三四招之後,他們就吐血的吐血,中刀的中刀,躺倒了一地。
原本關着賀穆蘭等人的那件鐵牢,如今正關着王斤。
高深敲響晨鐘之時,城門自然跟着晨鐘的警報打開了,他派了幾個認路的百姓一路向着統萬而去,沿路報訊,將王斤的所作所爲昭示天下。
這些百姓一路報訊,一直到跑進了統萬城,靠着高深的信物見到了拓跋素。
拓跋素是鎮守夏地的大將,得到報訊後驚得當天就發了兵。
花木蘭是陛下的心腹愛將,長安城是赫連定的發跡之地,無論哪個有一點損失,他這個大將軍也不用當了。
在這幾天賀穆蘭也沒有閒着。狄子玉帶着的羌人在動亂時想跑,卻被太守府守着的百姓給綁了送了回來,也一起下了獄。
得知長安的動亂,羽林軍星夜趕路趕到了長安,因爲有知道內情的玉翠在這裡,所以赫連止水和玉翠一刻都不想耽誤,在羽林軍到的那一天就由蓋吳等盧水胡指引着去杏城接回赫連定。
賀穆蘭應該要跟着赫連止水和玉翠等人一起接回赫連定的,拓跋燾派她出來調查此事,本就是想要讓她再刷一輪聲望,順便賣赫連定一個救命的人情。
可長安現在的局勢卻讓她不能離開。
一來牢獄裡的狄子玉等人必須要由她和盧水胡人們親自看管,二來賀穆蘭不相信王斤殺人滅口只是爲了黃金,有些事情,她還需要細細盤問。
加之長安發生了動亂,高深和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是她脫身之後一走了之,便失去了仁義。
更何況王斤犯了衆怒,引起全城百姓圍了太守府,他下獄後,拓跋素沒來之前,賀穆蘭就是長安城官職最高的軍中將領,必須要負責坐鎮長安城,以防真有前朝餘孽或心懷不軌之人乘機生事,弄的“官逼民反”。
若真是這樣,那最先出頭的高深肯定要受到重罰。
原本這坐鎮的事情高深也可以做的,但高深不敢。
他爲了救花木蘭鼓動百姓,那是“形勢逼人”。
可若是他鼓動了百姓之後順勢接管了軍隊,那就是“作亂”了。
賀穆蘭也是爲了高深的前途,不得不放棄救出赫連定的人情,只讓蓋吳帶路,玉翠和赫連止水爲副使,跟着羽林軍去杏城將赫連定接到長安來。
而她這麼多天一邊安撫長安的百姓,一邊派人前去驛站傳書白鷺官,將這裡發生的事情送入京中去。
拓跋素第三天上午就率着軍隊來了長安城。
他原本以爲來的時候會看到滿城騷動,秩序混亂,卻沒想到進入長安時,一切井然有序,無論是迎出城外的長安官員,還是城門上依舊戍衛的守城將士,都和發生此事之前沒有什麼不同。
不,還是有變化的,這些人的“氣勢”不一樣了。
走在長安街頭的百姓不再愁眉苦臉,爲着夏國滅亡後魏國統治而惴惴不安。所有的商鋪門口都披紅掛綵,像是慶祝着什麼。
小孩子敢跟在軍隊後面偷偷數着幾匹紅馬幾匹黑馬,婦人們敢穿起豔麗的衣服露出嬌媚的面龐徐徐而行……
拓跋素第一次沒有形象的東張西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使在他統轄的統萬城,也絕沒有達到這種地步。
不過三天!
不過三天而已!
“常山王,您在看什麼?”
賀穆蘭和高深領着文臣武將迎接了拓跋素入城,見他四下張望,忍不住好奇地開口。
賀穆蘭也四處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和她剛來長安時,幾乎沒什麼不同。難道說她和高深哪裡做的不好,讓這位將軍不滿了?
“我在看……”
拓跋素恍然大悟一般地嘆道:“陛下會如此信任花將軍,果然是有原因的……”
賀穆蘭一愣。
“因爲治理一地,要比打仗難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