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生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不在臨城的城主府,身處一輛正在行進的馬車之中。這馬車豪華舒適。整個車廂的內壁都用包裹着棉花的錦緞封住。美觀溫暖,觸感溫滑。車廂內一反常規的沒有座椅,地上鋪着厚厚的整張熊皮。依然是隨處散放綴着流蘇的大靠墊,而車廂的上空的正中,還是懸浮着那水晶般封着火焰的鳥籠,給車廂內帶來如春的溫暖。
這整個車廂內彷彿都流動着奢華浮糜的氣息。楠生的身體被人清洗乾淨,換上了一件月牙白的絲質長袍。然而也僅僅就是這麼一件長袍而已。內裡再無任何衣物。柔軟冰涼的絲緞熨貼着她的肌膚,同樣也清晰地勾勒出了她身體起伏的線條。楠生護住自己的胸口擡頭,完顏朔正斜斜的躺在她的身旁,就着毒焰的手吃葡萄。見着楠生醒了過來,完顏朔輕輕揮了揮手。毒焰行了一禮去了車廂之外。楠生百忙中看了這個女人一眼。她倒是換上了平常人家女子的布衣,儀容整齊。
“記着想要那個男人活下去,就不要傷害自己,不要尋死。”
完顏朔涼涼的開了口,首先提醒這件事情。楠生的心痛了一下,勉力坐了起來:“我們要去哪兒?”
“南下。”
完顏朔吞了顆葡萄,突然俯身過來抓住了楠生的下顎,迫使她張嘴,他以口舌相渡,送了一顆葡萄過去:“這可是臨城出了名的冰葡萄。相傳只有在每年護城河冰封的那晚纔會結出數百顆,珍貴無比。如何,滋味可好?”
那葡萄又冰又滑,在他的強迫下,順着喉管就滑了下去。楠生只覺一股沁涼從脣間一直蔓延到心口,然後下滑到腹部,不由得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完顏朔渡完了葡萄,意猶未盡的在楠生的脣上輾轉了一番,方纔放開了她:“這一路行去約摸要十日的路程。你可不要天天擺着這幅表情。若是惹了本王不快。你也知道那人會有什麼後果。”
楠生驚怒。完顏朔放開她靠回到軟墊上:“你對泉城知道多少?”
泉城?那不就是臨沂之旁的駐防大城嗎?同樣是海港城市。泉城與臨沂只有半天的路程相距。不過泉城的海港是海軍的駐防地,而臨沂則是貿易大港。楠生將自己所知曉的事情說了。完顏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思忖了一會兒,擡頭看着楠生一笑:“本王素來對東丘的風土人情很感興趣。此次東征本不用本王御駕親征。奈何國師處處刁難。而今臨城已破,本王也樂得輕鬆,在這東丘大國好好的逛逛。”
完顏朔說走就走。扔下接下來庸關的戰役不顧。還順帶拐走了毒焰。氣得國師暴跳如雷。連發三道密令。他不敢怎樣王上,便全部針對毒焰而發。三道密令,一道比一道嚴重,全是針對毒焰的追殺令。可憐毒焰無辜背上了個叛國的罪名。不過這個好像就沒有必要讓這個女人知道了。
完顏朔看看楠生:“本王尚且不知你的姓名,可否如實相告?”
“……木子楠。”
李楠生當日在東丘天牢裡便已死。而今能夠道出的,反倒是翟陽爲了掩人耳目而給她取的名字。想到翟陽楠生的心裡忍不住萬般焦灼。不知道完顏朔捉到了他之後如何對待。在大牢裡有沒有受刑,是否受傷。楠生緊緊地抓住了掌下的熊皮壓抑自己的焦躁。她要救他,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可是如今她被這個行事乖張怪異的完顏朔帶離了臨城,她又該如何下手?
完顏朔幾不可見的輕皺了一下眉頭。他可記得清楚。當日裡那個自稱樂善的男人向着她叩頭的時候,稱的可是李姑娘。李。莫非她真是李易的宗室姐妹不成?
完顏朔也不點破,淡淡一笑靠近了些,半真半假的開了口:“子楠,你而今已是我的妻房。這東丘遊歷,你可要緊緊伴在本王的身邊,切莫有別的心思,又或者想着離開。你可要謹記,你的一言一行,影響的,可不止你一人。”
楠生擡頭與完顏朔靜靜的對視了半晌。完顏朔欣賞着面前這個女人眼底的掙扎,不甘。最後逐漸死寂。她面無表情的偏過臉:“子楠自會謹記。”
“娘子。”
完顏朔輕佻的勾起楠生的下顎,感覺到她的身體抗拒了一下,隨即僵硬着不動。嗯。孺子可教。完顏朔滿意地笑笑:“記得人前人後,都要稱我一聲相公。”
車廂裡一陣沉默。半晌楠生才輕輕的開了口:“相公。”
完顏朔的笑聲震的車道兩旁樹枝上壓的雪簌簌的直往下掉。毒焰無奈的皺了下眉頭,不明白完顏朔爲什麼要把楠生帶在身邊。他雖然後宮佳麗衆多,卻並不是一個爲美色所迷的男人。即使是面對自己的裸-體,他也不爲所動。何況車廂裡的那個女人雖然身材高挑,但是清麗有餘,豔色不足,又如何能夠與他後宮的那羣環肥燕瘦相比。
完顏朔伸指叩了叩車廂廂壁:“焰兒,如今車行到何方了?”
“回老爺的話,現在車已經到了汾州境內。今兒個天黑之前應該就能入城。”
完顏朔滿意的嗯了一聲再不開口。汾州?楠生低下頭仔細的思量。完顏朔繞開了庸關,從驛道南下。聽他的意思是要取道去泉城。楠生自然不相信他所說,要在東丘境內遊歷的假話。他留在此地,必然就有他的目的。
接下來一路行之無語。掌燈時分馬車果然進了汾州城。雖然東丘與南原正式開戰,城門口的士兵檢查出入的人口嚴格了許多,然而完顏朔不知道打那裡弄到了東丘國官方的行商通關文牒。毫不困難的就進了城。
馬車進了城,楠生纔有機會透過挑起的車簾看了看外面。汾州也下了大雪。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皎潔的白色中。雖然距離已被攻破的臨城不遠。然而這個古老的城市並沒有染上戰爭的恐慌和血腥。一路行來雖然聽見外面議論臨城戰役的人頗多,但是在老百姓的心裡,發生在臨城的事情彷彿遠在十萬八千里之外,何況戰火燒到了庸關,他們竟然沒有多少擔憂之感,慶幸的反而居多。
馬車行至汾州最大的酒樓風來居前停下。熱情的小二立刻跑着迎了上來。完顏朔的馬車奢華高貴,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完顏朔當先下了車,方纔轉身將楠生抱下來。毒焰早已體貼的進了馬車替楠生披上了一件裘皮大衣,嚴實的包裹住了她的身體。任誰也想不到,這個看上去一身貴氣的女人,其實是個俘虜,除了那間裘皮大衣之外,她的內裡,僅僅只有一件絲緞的長袍。
楠生赤着足。完顏朔也沒有要將她放下里的意思。看了看小二:“替我準備一間上房,再好好安置我的夥計。我娘子身體不適。夜間需要好好休息。勞煩小二哥給尋個後院的屋子。”
“這位爺您放心。爺請這邊走。”
小二點頭哈腰的在前面領路。馬車一行一共三輛。除了完顏朔與楠生所乘坐的這輛之外,另兩輛都裝載着貨真價實的茶葉。完顏朔扮作茶葉商,楠生是他的娘子。毒焰是楠生的小婢。餘下的幾個侍衛則是運送茶葉的夥計。倒也沒有絲毫的破綻。
小二領着完顏朔上了樓進了屋,殷勤的替他掃了掃原本就一塵不染的大牀,看着他將楠生放下,這才哈腰行禮:“爺,小的先退下了。您有事儘管吩咐。”
完顏朔沒有擡頭。毒焰上前打賞了小二一點碎銀子。小二千恩萬謝的去了。毒焰對着完顏朔行了一禮,轉身退出房間,被完顏朔開口叫住:“你也累了一天。而今我們是尋常茶商。你若是在屋外守一夜也太扎眼。自己好生歇着去吧。”
“謝老爺。”
毒焰合上了房門,完顏朔轉身在帶來的行李中一陣翻找,找出了一雙同樣是軟裘皮製成的精緻小靴,拿過來替楠生比量了比量,又替她穿上,滿意的點頭:“果然正好。”
楠生摸不清楚這個男人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沉默着不開口。完顏朔想了想,又翻出女人的褻衣,中衣中褲,外套遞給楠生:“都穿上。”
這個男人又在玩什麼花樣?明明自己雙手皆斷,他卻還要做出這幅樣子來,這屋子裡只有他們二人。又是想給誰看?
完顏朔上下打量了楠生一番,挑了挑眉毛:“看爲夫這糊塗記性。倒是忘記了娘子手腳不方便。如此說來,只好爲夫辛苦,替娘子換上了。”
楠生氣苦。卻動彈不得。完顏朔替她包紮了斷手,不知道用的什麼材料,瞅那質地,竟然像是天然的蠶絲。細細密密的裹在她的肩頭和手腕,密密緊貼,倒像是憑空從她身體裡生長出來的木棉花得圖案一般。
完顏朔端着燈走到楠生身邊坐下,將那油燈放到牀頭的小木桌上,挑了挑燈芯,讓燈火變得亮些,方纔伸手來解楠生的衣裳:“燈下看美人。爲夫可要藉着這千金難尋得機會好好的端詳一番娘子。”
楠生接觸到完顏朔冰涼的指尖,瑟縮了一下。完顏朔的手頓了頓,脣邊依然掛着淡淡地微笑,從容的褪去了楠生的外袍,又解掉了她身上的絲質長袍。並不着急給她着裝,細細的觀察了一下她的傷勢,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火蠶絲續骨去傷痕果然有奇效,再輔以臨城的冰葡萄,相信用不了多久娘子的傷勢就會痊癒,斷然不會留下一絲疤痕,還娘子一身潔白無瑕的肌膚。”
楠生面無表情地赤-裸着身體坐在完顏朔的面前,承受他刻意的羞辱和調笑。見着楠生的表情平靜不起一絲波瀾,完顏朔搖了搖頭:“爲夫這般熱情,娘子竟然沒有一絲的迴應,真是傷爲夫的心。難道娘子就不怕爲夫傷了心,會從別的人身上找回來麼?!”
“你!”
楠生擡頭看着完顏朔。原本平靜無波的表情終於因爲完顏朔的這句話有了破綻。完顏朔仰天大笑:“娘子要有幾分表情,這才似個人啊。否則讓國師見着,還以爲本王又將你做成了人幹呢!”
完顏朔說着話,手上不停。替楠生穿戴好了衣物,復又將那件裘皮的大衣披在楠生的身上,擁着她站了起來低笑:“娘子,今兒個晚上,爲夫可要煩勞你陪着我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