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回了家,一路上還是安靜的保鏢護送,窗外還是燈火輝煌的絢麗,行人來來往往在喧鬧的街道,一把傘又一把傘下是那一對對甜蜜的戀人。
車駛得緩,一如曦涵此刻的心,也許是因爲剛見過舒葭琪耗費了太多心神的緣故;又也許是那麼多人在今天不約而同地提起陌澤的緣故;又或是這下雨天總太適合低落的情緒浮動的緣故,曦涵突然只想這車一直駛下去,讓目的地來得再晚些、再更晚些,此刻她只想一動不動地就這麼看着。
好不容易晃過了喧鬧的燈火,來到這個曾經樓上樓下的美夢所在,一擡頭,果然如預料般地,那窗戶裡是如夜的漆黑,搖搖頭笑了笑,拖着一身疲憊,纔回歸了自己的港灣。
今天要做的事情依舊很多,因爲準備進軍綜藝節目,曦涵最近在這上面耗費了許多心力。但對於電影,曦涵始終不曾有絲毫懈怠,因而在每日回來的休息時間裡都趕着電影稿件。
因爲橘燈下文字的安撫,她慢慢地就在這雨夜裡平靜下來,窗外有滴滴答答的水晶般的雨,簾下有暢遊在文字海洋裡不再孤獨的一個旅人。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就好似門外的波濤再打不進來,門裡的花香碧海團團環繞。
在這人生旅途中越往前走一步,曦涵便越是發覺,有時候興趣二字,在人的一生中所佔的意義遠遠超乎想象,但有些人總把興趣本身錯誤地當作炫耀的法寶,更多地將其作爲一項特長用以高看他人幾分。但所謂真正的興趣,其實更應該成爲縱貫人一生的朋友,無論你孤寂快樂茫然欣喜,它都能作爲知己緊貼近你的心靈深處。
有時候遍尋表達情緒的方式,但兜兜轉轉還是會發現,它永遠是讓你宣泄的那個最佳出口。人總是那麼孤獨,總會有些無助,不總是那麼幸福,但只要你有了它,你總會在這頗爲冰冷骨感的世界找到一處溫暖的臂彎。
就這樣做着喜歡的事,如同之前無數次見證的神奇體驗那般,時間在喜愛的事件上總是走得飛快,不多時便已轉成了深夜。從遠處望去,高樓上一窗橘黃在這冰冷雨夜泛着暖暖的柔光,柔光下那醉心的人一抹淺笑,全神貫注地專注於文字的墨香,數個小時對她而言好似只是剛剛坐下。
許是體恤眼睛的疲勞,又或是好心地想讓高速運轉的疲憊大腦得以稍作休息,那首《平凡之路》在這靜悄悄只聞雨聲的夜裡,在案桌的右上角輕悠悠地升起,一聲一聲,是靈魂的嗓音,一句一句欠唱低吟,將忙碌的人悄悄喚醒。
“俊熙,”看到來電顯示的人溫柔一笑,他來北京這麼多日,出於忙碌,總沒見他幾面,心裡剛巧惦記的人來了問候,總會加了幾分輕渺的甜蜜,“怎麼,這會知道想起我來啦?說,你小子是不是遇見什麼麻煩了,不然怎麼纔想起我?”
雖然心裡惦記着,也因這通電話高興着,但有朋友的人大概都這樣,心底喜歡地緊,但嘴上卻一個勁挖苦,只不過這等特權卻僅限於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哪個混蛋不開眼嫌棄了你嘴上老是嫌棄的那個傢伙,你鐵定會讓那人好好感受下所謂變態辣的怒氣。
“哦,請問您認識這位先生是不是?”
“嗯?”聽着電話那頭陌生的聲音,曦涵愣了一下,“請問你是?”
“不好意思,我是‘南國謠’的服務員,您的這位朋友喝醉了,我找出他的手機發現他聯繫人上只有這個電話,只能冒昧打電話給您,可以麻煩您過來接這位客人嗎?他看上去醉得不輕。”
“喝醉了?”曦涵很詫異,認識的韓俊熙素來是個滴酒不沾的人,沒想到他會跑去酒吧喝酒,還喝得酩酊大醉到讓服務生聯繫她的地步,也不知是受什麼打擊了。“哦,好的,我這就過去,麻煩你先照顧一下他,我很快就到。”
沒有時間多想,曦涵現在需要做的是趕緊把那個傢伙從酒吧搬出來。至於其他事,等他酒醒後再說。
極速停下手頭正做着的事,曦涵立馬聯繫上了外面值班的保鏢,抄上避寒的外套,火急火燎地便出了門。
南國謠離曦涵住的地有點距離,至少要半個鍾才能到達,這一路上曦涵因爲俊熙的事,眉頭便一直沒有鬆開。
到底是何等壓力,讓韓俊熙選擇以酒買醉,以他的性格,怕是真遇到什麼事了。這些日子自己沒有對他的事多加過問,也不過是想讓他自己處理,而且他的家事自己作爲外人始終不方便插一腳,可如今這情景……
自己怕是不得不參與其中了,因爲曦涵很清楚,俊熙要面對和挑戰的是什麼,那是一個龐大得足以撼動整個國家經濟的財閥之一,而他的背後,如今能幫上忙的,也真的只有她而已了。
先不論如今也剛嶄露頭角的她究竟能幫上多少,但作爲朋友,她會傾盡全力,無論如何,就算他鬥得只剩兩袖清風,只要她柳曦涵還有一口吃的,便絕不會餓了他。
好在車速如思緒這般極速飛馳,不多時曦涵便來到了“南國謠”所在。平日裡因爲工作繁忙,曦涵很少出來玩樂,因而當“南國謠”動感的舞曲和搖擺的射燈混合着爆發出火熱激情時,曦涵體內潛藏已久的“野性”也被瞬間點燃。
燈光是昏暗裡遊走的閃爍精靈,吧檯的調酒師手上的魔法蕩着五色炫彩的花火,水蛇腰在酒吧必不可少,永不停息永不疲倦地扭動着妖嬈。
所有人都忘我地唱着跳着,音浪太大狠命地撞在地上,耳膜除了接收強悍的音樂別無他法,人羣肆無忌憚,任由酒精刺激着男男女女,這是個除了唱就是跳的世界,這個世界美麗得像深夜裡誘人的藍色妖姬,這個世界也危險地像一步懸崖的罌粟。
曦涵就在這樣涌動的人潮裡艱難地穿梭着,撥開一個個搖擺不停的醉人,避開一個個眼冒綠光的搭訕者,婉謝一個個熱情躁動的舞人,艱難地照着方纔電話裡所給的消息尋着那個身影。
所有保鏢的視力全緊張地彙集在那個執着尋人的身影上,那人的視線焦灼地尋着那個喝得爛醉的療傷人。但這來來回回從不曾平穩的燈光爲難着保鏢,也爲難着曦涵,讓跟着的人愈來愈心焦,讓找的人愈來愈疲累。
好不容易,曦涵才瞥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這場地極大,人也極多,聲音一浪一浪就快該過大海的咆哮,可韓俊熙就這樣無所顧忌地癱軟在那裡,看上去似乎睡了過去,但曦涵知道,那不過是肉體被酒精麻醉地無法清醒,但他的心,此刻在無聲哭泣。
急忙跑上前去,燈光太暗她看不清俊熙臉上的樣子,只得拍拍他的臉,憋足了勁大聲地叫他,“俊熙!韓俊熙!醒醒!”
“您來啦!”很快撲捉到曦涵身影的那個服務生很高興,雙眼猛地放出亮光。在曦涵來之前,他一直照顧着俊熙,如今也總算可以放心。
“哦,是!”因爲太過擔心俊熙,曦涵差點忘了他的存在,丟了起碼的禮貌讓曦涵對他甚是抱歉,“抱歉啊,還有謝謝你!”
曦涵邊吃力地扶起俊熙,邊擡起頭真誠地道着謝,慢她一步好不容易擠上前來的保鏢自然是有眼力的傢伙,趕緊衝上前來幫忙撐扶這個死沉死沉,全然不知黑與白的重物。
曦涵示意後來的保鏢,那人也通透,趕緊遞上一張陌澤早已準備好的支票。曦涵接過後雙手遞到了那位長相俊秀的服務生面前。
“這是一點心意,請你收下,真的很感謝你這般細心地照顧他。”陌澤曾經告訴她,有時候因爲一些事情給予服務生消費或者報酬,是他們自然而然會做的事,而這也僅僅是代表着自己滿意他們的服務,或是表達謝意的一種方式。
雖然這在中國並不常見,但曦涵明白,這只是方式上的不同而已。有時候真正的紳士,並不會將錢財看成是自己高人一等的憑證。
“不,謝謝。”服務生微笑着搖了搖頭,明顯不打算收下。
“哦,我並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只是想表達謝意罷了。”怕他誤會,曦涵有些着急地解釋,她知道敏感的人對有些東西究竟有多敏感,此刻的她有些擔心,會不會因爲自己還沒能完全掌握這些名流會所的規則,而在無意間傷害到了一顆年輕的心。
“不是的。”服務生的笑容更明顯了些,顯然知道曦涵內心的想法,從容地爲她解釋着拒絕的原因,“我們‘南國謠’所有服務生都不允許收取額外報酬,若是您真覺得我的服務還不錯,就麻煩你給個好評,月底我的獎金自然水漲船高。”
在“南國謠”的服務生沒有那麼迂腐的想法,之所以拒絕是因爲財大氣粗的“南國謠”本身的規定,他們精挑細選的服務生月薪高得令人咂舌,且若當月有一位尊客給予好評,他們的月薪便會就此翻上一番,這不過這好評也是得之不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