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來臨, 吳嘉音在陸肖柏家裡照顧小狗的時候,和爸爸媽媽撒了謊,說自己在等學校的一個快遞, 延遲收貨什麼的太麻煩了。
她乖乖女形象深入人心, 吳爸爸吳媽媽一點都不懷疑。
照顧完小狗崽後, 陸肖柏放行, 吳嘉音才終於回來。
吳爸爸是房地產商, 媽媽是個畫家,家庭氛圍十分和諧。
剛放寒假的時候,吳嘉寧得帶羅媛媛出去玩, 竟然比吳嘉音回來的還要晚上兩天。吳媽媽對此發表看法,“要是真的喜歡, 帶回家來看看吧。”
吳嘉音和吳嘉寧默契相互看了一眼。
“媽媽, 學校有人追我。”
吳嘉音收到哥哥暗示, 奉獻自己去轉移話題,吳媽媽果然對這一話題更敏感 , 立刻把她叫了過來。
“有照片嗎?家裡是做什麼的?多高?學習好不好?……”
吳嘉寧趁着這功夫,趕緊上樓閉關,期間和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吳爸爸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解釋出來。
解釋不了,沒法解釋, 怎麼解釋都是他的錯。
***
假期最逍遙。
如果人不用吃飯上廁所, 吳嘉音能躺在牀上待一天。
更何況外面還下着雪, 天空陰沉, 彷彿還是凌晨。
吳嘉寧討人嫌的過來叫她起牀。
吳嘉音穿着睡衣, 頭髮亂糟糟的,絲毫不見‘C高校花’和‘初戀女神’的影子:“幹嘛呀, 我還在睡覺呢。”
“起來吧,你猜誰來咱們家了?”
“不猜,誰來我也不喜歡,就說我不在家不行嘛。”
“是小白。”
吳嘉音哐一聲,把門撞上了,三秒鐘後重新打開:“你幹嘛要讓他來?”
吳嘉寧開始長篇大論:“咱爸說了,做生意的,最講究這個關係。別看平時小白一副嘴上沒錢求包養的樣子,實際上一直爲大家提供改善住宿條件和伙食的地點,也沒聽他怎麼抱怨,總是佔他便宜也挺過意不去的。”
吳嘉寧把手中的橘子三兩下剝開,塞進她嘴巴里。
吳嘉音吃掉,臉上表情依舊不怎麼高興,他試探着問:“你還因爲那件事,生小白氣呢?”
吳嘉音一直沉浸在陸肖柏要來自己家的震驚中沒反應過來,吃完了橘子想明白‘那那件事’——打賭。
回答:“難道不該生氣嗎?四捨五入,他這種行爲可以算是玩弄我的感情了。”
其實一起在別墅養狗狗的時候,已經不太生氣了,不過私心不想告訴別人,親哥哥也不行。
現在讓她緊張的是,她不太清楚陸肖柏爲啥要來她家啊!
吳嘉寧理解不了這種想法,一個念頭突然涌上心頭:“妹啊,你該不會當時就已經喜歡上小白了吧?”
“喜歡個鬼。”吳嘉音滿臉黑線,“跟你們這些直男沒有共同話題,走開。”
“哎——”
吳嘉寧在身後喊她,她沒管,下了樓才傻眼。
陸肖柏竟然在樓下,坐在沙發上和自己爸爸聊得挺開心。
吳爸爸:“你父母最近都還好吧?”
陸肖柏模樣超級乖巧:“都挺好的,來之前還讓我帶了東西過來。”
“哎呀,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
吳爸爸目光掃向他茶几上放着的袋子,碰巧瞥見吳嘉音下樓,“嘉音,家裡來客人了,快下來。”
吳嘉音就算是想回去,也來不及了,回頭兇狠瞪了吳嘉寧一眼,倒是乖乖下樓了。
“又見面了。”
陸肖柏笑起來。
距離上次見面應該不超過十天。
吳嘉音點點頭,尷尬的巴拉巴拉頭髮,隨便找了個藉口回房間洗漱、換衣服。
吳嘉寧剛剛的意思不是說還沒到嘛!!!
中午,大家一起吃飯,陸肖柏話不多,只是吳爸爸問他什麼,就回答什麼,吳嘉寧在旁邊聽得一直想笑。
他印象裡,可從來沒有陸肖柏變慫的時候,嘲笑歸嘲笑,他深知陸肖柏不喜歡說教,下午的時候,商量着大家一起出去玩。
在吳媽媽“帶妹妹出去曬曬太陽,長長個”的要求下,吳嘉寧帶上了唯一的女性——吳嘉音。
籃球場,吳嘉音像個賣衣服的小姑娘,在旁邊的座椅上坐到快要睡着,又很快被他們大聲玩球的聲音吵醒。大冬天的,爲了玩球方便,竟然只穿着薄薄的襯衫,理解不了。
長長個?不存在的。這輩子是沒法改變了,除非太陽的溫度真能讓她熱脹冷縮。
到了晚上,有人提議要去網吧包宿。
陸肖柏皺眉,用下巴指吳嘉音:“還有女孩子呢。”
“我沒事,我可以先回去。”她連忙說。
吳嘉寧搖頭:“讓你自己回去,我怕是不要命了。”
“去夜市玩吧,城東那邊的。”
這是陸肖柏的提議,大家一致贊同。
因爲那個夜市旁邊就是遊戲廳。
吳嘉音並不知道這件事,去了之後才發現,一起跟着來的,沒有幾個是想要逛夜市的。
“想吃什麼?”
“應該問你想吃什麼。”吳嘉音小手一揮,“我請你吃,來者是客嘛。”
這算是兩人見面後的第一次談話,之前只是眼神接觸,或者有中間人。
現在,身旁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光了,大多數都去玩射擊、鬼屋這種比較刺激的遊戲。
陸肖柏一點不見外,“炒酸奶。”
“就這個?”
“就這個。”
吳嘉音去買了兩份回來,“你還想吃什麼?”
“小姑娘很有錢?”
吳嘉音小心說出口,用手指比量出手指尖,“應該比你稍微有錢那麼一點點。”
晚風輕輕吹,乾巴巴的樹枝搖曳。
擡頭望去,黑色的乾枯樹枝後面,遠遠的掛着一輪月亮,這景色有點像鬼片。
可陸肖柏在,她一點都不怕,竟然對他產生了類似於安全感的東西。
“你怎麼不說話?”
“在想還讓你請我吃什麼。”
他回答,站的累了,身體後仰,手肘撐在欄杆上,一份炒酸奶放在左手,也不見他怎麼吃。
吳嘉音爲了說話方便,也靠在欄杆上,有一搭沒一搭和他說話,“你怎麼突然來我家了?”
“你哥邀請唄。”
他舔了下脣。
“奧。”吳嘉音點點頭,吃了一大口炒酸奶,突然發現陸肖柏還盯着她,目光復雜。
她下意識以爲自己嘴角邊蹭了什麼東西,稍微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還有嗎?”
陸肖柏的目光更復雜了,眉頭還皺起來。
“你……”他指指吳嘉音的腦袋,突然又向她身後看了一眼,頗爲緊張看着她。
他這反應讓吳嘉音十分好奇,下意識回頭,陸肖柏伸手勾住她的後腦,因爲這動作,身體靠近。
不一會,吳嘉音聽見嘩啦啦的水聲……
原來是有人在噓噓。
吳嘉音漲紅着臉,不敢看他。
陸肖柏長得太好看了,月光溫柔似水,他的眼睛也一樣,盯着看的時候讓人根本無法呼吸。她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對他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於是在“涓涓細流”聲中轉移話題:“你剛剛想問我什麼來着?”
陸肖柏收回手,轉頭去另一個方向,吳嘉音默默跟上,和他並排。
兩人邊走邊說:“剛想說,你是什麼星座的。”
吳嘉音疑惑,問星座指腦袋幹什麼?她還以爲陸肖柏要說她是不是腦袋不好使。
“我是射手座,你呢?”
“射手座,那是不是還沒有過生日?”他問。
“嗯,還得再等幾天。”
陸肖柏點點頭,吳嘉音摸不準他是不是要給自己過生日,直接問的話顯得有些自作多情,她旁敲側擊:“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他隨意回答:“臨時想到,好奇。”
吳嘉音泄氣,這人真是個老油條,說話滴水不漏,什麼都問不出來。
“吃燒烤嗎?”他指着旁邊燒烤攤說。
吳嘉音還以爲,像他這種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清冷高貴的人,一定不會喜歡坐在路邊吃燒烤呢。
兩人面對面坐下來,點了好多重口味的東西。
伴着小夜風吃燒烤,實在是一件讓人十分愉悅的事情,更何況對面坐着的人長得賞心悅目。
“盯着我幹什麼?吃啊,這蝦挺好吃的。”陸肖柏戴着手套剝好了蝦,還細心的替她沾好醬汁,送到小碟子裡面。
吳嘉音吃掉,還是看着他,笑得極甜:“小白,你有時候真的挺會關心人的。”
“我嗎?”他笑,“一般吧,關鍵看我喜不喜歡這人或者這件事,如果不喜歡,沒人能左右的了我。”
“杜玉欣真會看人。”吳嘉音說,“我舍友杜玉欣一開始就說過你是這種人。太厲害了。”
陸肖柏驚訝:“你們還在宿舍討論過我?還說什麼了?”
吳嘉音吐吐舌頭,沒能裝傻賣萌逃過去,只能一五一十告訴:“還說你不會低頭什麼的,最重要的是長得帥。”
“低頭?”陸肖柏從旁邊拿了瓶啤酒,打開,緩緩喝下去,喉結滾動,低頭兩個字在他舌尖滾動了一圈。
吳嘉音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看,好奇心作祟,她竟然有想要伸手去摸摸的衝動。
這想法真可怕。
“她說的不對。”
陸肖柏望着她。
夜風驟起,他的碎髮亂了,擋在額前,落到眼皮。那雙眼睛卻異常黑,深不見底,像一池春水。
終於,他開口,“嘉音,我低過頭。”
“因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