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學期的假期很多, 清明之後端午。
吳嘉音在微信上問吳嘉寧回不回家。
Wuli嘉寧:不回了。
Wuli嘉音:陪女朋友?
Wuli嘉寧:不,想和她談談。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相互耽誤, 明明都不喜歡對方, 沒必要繼續在一起。
吳嘉音心裡早就對羅媛媛不滿, 她總是可勁兒的折騰自己哥哥, 仗着當年誰都說不清楚的事。
不過吳嘉音沒敢直接這麼告訴吳嘉寧, 試探問:你倆最近鬧彆扭了?
Wuli嘉寧:沒,其實我早就覺得不合適,不想被人管着。這麼多年給她的東西夠多了, 實在不行就攤牌吧,坐牢賠錢都認。就是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吳嘉音一直以爲自己的哥哥四肢發達, 頭腦簡單, 脖子上的腦袋只是爲了增高, 可突然發現自己認爲最不會煩惱的人,心裡盛的事情比誰都多。
Wuli嘉音:不會的, 當年的事誰都說不清,搞不好是她故意這樣做的呢。
吳嘉音估計他最近被禁賽,所以心裡煩躁,不由得思考起人生大事。
她的人生大事呢?是不是也該深刻思考一下了。
垃圾陸肖柏竟然沒有主動找她!!
人有的時候很奇怪,別人主動找你的時候不想理, 對方不找你了, 卻開始惦記起來。
吳嘉音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她開始思考當時在燒烤店裡, 是不是自己對他的表情太兇了, 轉頭的姿勢太酷了,讓他誤以爲再也不可能被原諒。又或許是, 他真的和華音在一起了。
那天那麼親密,她都還沒弄明白怎麼一回事呢。
沒有偶遇沒有消息的端午假期前一天,吳嘉音終於忍不住在微信上直接問他:你和華音在一起了嗎?
“對方正在輸入中”顯示了好半天,最後過來只過來幾個字:什麼時候下課?
吳嘉音小聲問林初一:“你是不是把課表發給林西時了?”
“應該沒有吧,不過我選課什麼的都是他幫忙弄的,估計能在教務系統那裡看到課表。”
吳嘉音點點頭,一猜就是。
Wuli嘉音:6:30,老師一般會提前十分鐘下課。
提前是不可能提前的,今天的老師竟然拖堂。
下課後,吳嘉音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沒人。她不知道陸肖柏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在等她?
林初一想吃燒烤,吳嘉音和另外兩個舍友都說好,結果剛出了教室門口,她又發現陸肖柏正在走廊樓梯口窗戶那裡玩手機,上半身靠牆。
他帶了黑色的鴨舌帽,黑色半袖,側臉冷漠、憂鬱,見到吳嘉音的時候,冰雪終於融化。
林初一小聲對吳嘉音嘀咕:“這傢伙絕對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你看那眼神。”
吳嘉音走近,認真的瞧了瞧。
可能是當局者迷,她還真沒發現陸肖柏的眼神有多深情。剛一認識的時候也驚歎於這雙漂亮眼睛,慢慢相處後會發現,他看一隻流浪狗都能含情脈脈。
陸肖柏還挺懂禮貌,看到林初一她們主動打了招呼。
“看來今晚的燒烤泡湯了呀。”
林初一壞笑着對吳嘉音眨眼。
“我……可能來不及趕過去,你們先去吧。”
其他三人離開,吳嘉音問他:“有事嗎?”
“我得和你解釋一下。”
陸肖柏神色認真。
“嗯。”
“可以跟我過來嗎?”
他問得極有禮貌。
吳嘉音點點頭,和他並排,發現是去階梯教室附近樓梯的道路。
到了三樓,正好是她看到陸肖柏和華音一起進行親密動作的地點。
“幹嘛非要在這裡解釋?”
一般人不會過來,空間寂靜的讓人害怕。
陸肖柏深呼一口氣,給她演示:“當時的情況是這樣,她突然來找我說有事,還和你有關,我這纔出來。到了之後她說着說着突然湊到我身上來,就像這樣。”
他扶住吳嘉音肩膀,讓她慢慢靠近自己。
“我看到的不是這樣的。”
吳嘉音紅着臉推開他。
“對,因爲還沒結束。”
陸肖柏鬆了手,繼續說。
結束這個詞用的真妙。
“還有呢?”
陸肖柏扶了下帽檐,舔舔脣說:“我下意識一個鎖喉。”
所以,在吳嘉音眼裡陸肖柏把華音按在牆角親,實際上是……
她忍不住笑一下,卻還自己自己是在生氣,模樣搞笑。
陸肖柏見她終於笑了,擡手寵溺的摸摸頭:“端午節要回家嗎?”
“不,時間太短,就不回去了。”
“有什麼計劃嗎?”
“應該是沒有的。”吳嘉音反問,“你呢?”
“我也沒有。”陸肖柏像是在醞釀一句很難說出口的邀請,吳嘉音知道他想說什麼,靜靜等着。
安靜的樓道里突然傳來一聲貓叫,兩人同時擡頭向上一層的樓梯望過去。
一直黑白色的小花貓伸着懶腰在夕陽的照射下漫步過來。
吳嘉音心底柔軟,想起來她和陸肖柏共同收養的三隻小狗狗來。
可惜死了一隻。
“最近都沒看見那兩隻小狗。”
“想去看嗎?”
“端午嗎?”
陸肖柏眼睛裡的小星星在發出真誠的邀請:“對。”
吳嘉音點頭:“好啊。”
她說完走去小花貓那裡,蹲下身子摸摸頭。
小貓被摸習慣了,還知道仰頭享受,最後懶洋洋依靠在吳嘉音腳邊,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陸肖柏笑到露出牙齦,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最準一人一貓拍了一張照片。
很美。
***
端午假期第一天,早上八點。
吳嘉音準時下樓,見陸肖柏正在打電話,她悄悄繞到背後拍他肩膀。
他果然被嚇一跳,渾身都抖動一下,和電話那邊的人嗯嗯兩聲,很快掛了。
“故意嚇我是不是?”
陸肖柏仗着吳嘉音原諒他,就有點肆無忌憚,還敢伸手捏她的臉了。
“你鬆手,疼。”吳嘉音被他捏住臉,動彈不得,第一個想法是臉會變形,很醜,第二個想法是自己塗了粉底液,沾到他手上那也太尷尬了吧,“小白,真的疼!”
她稍微用力,掰開大手。
陸肖柏突然不笑了,微微蹲下身子觀察她的臉:“真紅了?真疼?”
“你這不廢話。”
她憤怒。
“那我就免費送你一個旅遊套餐吧,西安一日遊有興趣嗎?”
他不知從哪掏出兩張機票,在她眼前嘚瑟地晃晃。
吳嘉音哭笑不得:“這是誰送誰呀。”
“行不行?去不去?”
他模樣像是料準了她會答應。
“陸肖柏。”
“嗯?怎麼呢?”
“我哥有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脾氣並不太好。”
他一個胳膊搭在她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哪用你哥說,我自己都能感覺到。看着柔柔弱弱安安靜靜,實際上特別剛。”
“而且還練過九陰白骨爪。”
陸肖柏停下腳步:“鬧什麼呢?”
剛說完,下一秒嗷一聲喊出來。
不愧是練過九陰白骨爪的人,胳膊上的肉都快揪掉。
終於到了他車停放的位置,上車後,外面的一切燥熱都被隔絕。
吳嘉音早上起得早,在副駕駛強睜眼睛和他聊天,困得快要翻白眼,最終嘟囔:“不行,我真的太困了,先睡覺了,到機場叫我。”
不過才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因爲堵車在路上耽誤了一個多小時,陸肖柏以爲可能會趕不上飛機,好在並沒有。
陸肖柏臨時高價訂了飛機票,但是沒來得及訂酒店,兩人白天在外面逛了一整天,又餓又困。
“怎麼都滿了。”吳嘉音不斷在手機上查找酒店的信息。
陸肖柏晚上有固定的睏倦時間,到了時間就困到不行,熬過了就睡不着。他今天起得早,沒午睡,還開車,迷迷糊糊靠着吳嘉音的瘦弱小肩膀磕頭。
“有了!”
吳嘉音搖醒他,拖着半死不活的人去酒店——的唯一一間大牀房。
路上順便點好了外賣。
下了出租車,小夜風一吹,陸肖柏終於表現出了小於他真正年紀的幼稚,縮着脖子往吳嘉音身邊湊。
吳嘉音其實還挺喜歡這種大姐大的感覺,從小被照顧慣了,第一次覺得自己能獨當一面。
她喜歡這種自己被需要着的感覺。
房間只有一個,牀也是。不過也行,至少今晚不用露宿街頭了。
陸肖柏困了之後特別像小孩,十分聽話,要不是時間太晚,吳嘉音能和幼稚的小白玩一晚上。
“小白,跟在我後面上樓,抓住我衣服,不能鬆開。”
她上樓,女王一樣命令陸肖柏,他還真的特別聽話,萌萌地眯着眼睛照做。
吳嘉音上樓,開門,讓他坐在椅子上,不能把牀弄髒,她還想睡呢~
陸肖柏依然聽話照做。
“轉過頭去,不許偷看我。”
陸肖柏閉上眼睛,嘴角彎彎,這個翹嘴角動作讓吳嘉音懷疑他是故意裝出來聽話的樣子,逗自己玩。
她立刻警醒,試探着讓他起立、向左轉、向右轉,他照做。
吳嘉音又放在心來,坐在桌子上細細卸妝。
卸妝水倒在化妝棉上,輕輕擦去眼線和睫毛膏以及淡淡的粉色眼影……折騰了好半天,她終於卸完妝,一轉頭,卻發現陸肖柏單手撐在眉骨處,半張臉沉在陰影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她。
吳嘉音臉突然通紅,莫名而來的害羞,心裡對陸肖柏每天的睏倦時間還抱有期待,小聲軟軟地命令:“起立。”
陸肖柏站起來,她鬆一口氣。
怎麼整的跟遊戲似的,人體真是一個神奇而美妙的東西。
“你在幹什麼?”陸肖柏突然發問,朝她走過來,“爲什麼讓我起立?還把我帶到你房間?”
強大的壓迫感迎面而來,吳嘉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因爲你沒有房間啊,只剩一間房了。”
“什麼?”陸肖柏直接皺眉,半晌才“勉強”答應,“那好吧。”
“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你洗澡了嗎?”
“沒,正要去,我去洗澡!”
吳嘉音終於想起這個藉口,拿着睡衣連忙跑去浴室。
背後,她看見的地方,陸肖柏笑得身體都在抖。
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天真,這麼可愛,這麼好騙的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