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

瓊璉那邊似乎也是被這不按套路出牌的消息震了一下,一時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末了,索性補救也不補救了,直接一張面癱臉掛着就準備出發去找卻琊。

備註,瓊璉做最後一次追痕索跡時,正是泉清子齊靈子拼力用出血浮屠之術開啓一道結界不知所蹤之後,卻琊的禁制以泉清子靈力爲鎮,如今泉清子實力大降生死不明,禁制自然也被削弱,這才被鍥而不捨的瓊璉追索到了。

陸嘉彌:“夢境君,我懷疑你吃裡扒外。”

夢境君?夢境君的迴應就是傲嬌地把又一幅畫面摔在了陸嘉彌眼前,定睛一看,正是幸運的瓊璉在血浮屠之術用出後的數日到達靈雎宮的場景……別說被血浮屠的殘存之力殃及,就連之前靈雎宮種種禁制法陣都因爲血浮屠貼心的毀壞只成了一地斷壁殘垣,然後,就真的讓瓊璉毫不費力地追索到卻琊蹤影,並順暢無比地到了卻琊被關押之處……

陸嘉彌:“……我要把你退貨……”

好在,還有符合了物理化學小說(……)定律的卻琊殺出來撫慰了陸嘉彌的心……背叛靈雎宮的卻琊同學可沒有瓊璉那樣的幸運值,瓊璉得見卻琊之時,他幾乎連人形也無法維持,靈力被封,周身氣穴被點,數根重要靈骨皆被灌注了靈力的鎖鏈穿透,確保他不能逃脫。

陸嘉彌:“真的……好慘……”

顯然卻琊意料之外的慘狀也驚到了冷血的瓊璉,她本十分冷淡的眉目隔了重重鎖鏈觸及獸形卻琊無力一眼,再思及從前卻琊冷淡卻分明具有生氣的神色,不自覺一怔,眉目當即軟化了七分,這才反應過來般幫着卻琊除去周身鎖鏈。

陸嘉彌:“咳咳……算了……看在你現在這麼慘的情況下……本姑娘就大發慈悲不對你幸災樂禍了……”

瓊璉自己對了禁制毫無辦法,就算救了卻琊也要等夙修元蘅他們來解咒。在此之前卻琊便一直毫無靈力,還好卻琊仍是個靈獸,就算如此重傷又沒了靈力也不至於會死,瓊璉還是放心的。

陸嘉彌:“嘖嘖,最毒婦人心啊,不對,婦妖心。”

看似至此,一切便要完結了,不過,若僅僅這般程度,泉清子也枉爲靈雎宮掌門了。

就在瓊璉替了卻琊除下最後一道鎖鏈之時,卻琊體內原本服帖的禁制猝然波動起來,竟是趁了瓊璉以靈力修復卻琊受損靈骨之際爆出乍然一道攻擊直直轟向了瓊璉。

陸嘉彌:“臥槽啥情況?我都說了我不幸災樂禍了!”

可惜,夢境君註定是體會不到陸嘉彌的良苦用心的,依舊忠誠無比地將劇情繼續了下去。

這一擊來得太過猝不及防,瓊璉又着實料不到泉清子如此老謀深算,竟還打了借卻琊再拖一個下水的算盤,一時反應不及靈力撤得不乾淨,當下被禁制尋到機會,順着那靈力之絲結結實實轟向瓊璉丹田,倏忽間已將瓊璉內息靈力攪得七零八落,堪堪只餘了一口氣守住心脈不曾被禁制衝散,旋即狠狠一咬舌尖迫回神智,足下迅速動作,借了將卻琊一腳踹開將自己撤離禁制之力,又指尖幾動掐出幾道法訣將自己送出數十丈外,確保再觸不到卻琊身上禁制,卻纔有機會將隱忍許久一道心血生生迫回喉中,至於自己方纔那一腳會否讓卻琊雪上加霜,她可就沒心思管了。

陸嘉彌:“……雖然你做的好像是對的但是不知道爲啥還是好想吐槽……”

事已至此,又不能一味怨恨泉清子算計,瓊璉粗粗一探已知自己重傷,如今又忌憚卻琊身上禁制,索性直接給夙修元蘅傳信——想來卻琊不至於脆弱到如此就死,這禁制又如此弔詭,自己這重傷之人就還是不摻和了,等夙修元蘅迴歸再做打算吧。

然後……夢境君就又非常不走尋常路地給坐等瓊璉如何搬走卻琊的陸嘉彌快進到了四個人的匯合……

陸嘉彌:“我真的好想退貨……誰理理我啊……你不是認了小半主的嗎?你就不能看在這小半的份上偶爾照顧照顧我的感受嗎……你這樣很過分哎……”

可惜,夢境君還是維持了對陸嘉彌一如既往的無視,敬業地科普下一段劇情的背景了……

四座之會最初本是夙修元蘅卻琊瓊璉定期的一聚,因他們幾人都是獨行俠,性子一個比一個冷傲,顯然不能並肩作戰,卻也不能誤了主人大事,於是便定了規矩每有大事便齊聚商量,及至主人門下越來越豐富,他們東西南北幾座也越發名正言順,爲震懾御下,他們便列了所謂四座大會,且隨了天長日久越發肅然端嚴。

本來這一次的四座之會應該是爲主人將醒一事準備的,然而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個靈雎宮就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更鬧得他們現在人人重傷,夙修元蘅被泉清子齊靈子血浮屠傷及本元,顯然不休養個百八十載便難以恢復,瓊璉被泉清子下在卻琊身上的禁制所傷震碎神魂險些碎去一魂一魄,如今還需溫養不可妄動,卻琊便更不用提,靈力損去大半神識也是破損,身上還落着泉清子一道禁制,定時**一般日日提心吊膽,算下來還真是慘淡到了家。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只要是傷,便總會有好的一天,真正導致瞭如此境況的其實還是那個亙古的話題——內訌。

夙修元蘅被泉清子算計,還可以自我安慰成血浮屠之術實在太強難以躲避,而且因爲出世太少沒有足夠情報預知從而躲避,但瓊璉卻琊那兒可就着實讓他們憋氣了,明知道泉清子不是善茬,卻對大喇喇放在明面的卻琊沒有防備之心因而被泉清子的禁制傷到,甚至到目前爲止都還不知道這禁制有什麼作用……真真是廢物得可以了。

而瓊璉卻琊那邊(主要是瓊璉,卻琊負責消沉就行),對夙修元蘅其實也是深有怨氣的,明明你們就在靈雎宮不順手救了卻琊最後還得我來收拾殘局你們有什麼好抱怨的。我都還沒計較你們明明着了泉清子的道卻不給人遞個消息讓人小心,而且你元蘅一個見過血浮屠之術的人都中了招,還好意思回來說我中了禁制是廢物?

陸嘉彌:“你們真是我見過的最清純不做作的反派了……明明蠍子對蜈蚣的誰也好不到哪兒去,還好意思互相推鍋?”

不得不說,其實陸嘉彌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真相了。

總之,無論底下如何暗潮涌動,面子上,他們還是得粉飾出個太平來,因而明明誰都對誰一腔怨念,還是非常和諧地互相療了傷解了禁制探聽了泉清子到底死沒死——最後這個是真心的……

然後,就到了現在。

夙修元蘅卻琊瓊璉各自找了個角落一戳,瞬間就將整個紅蓮天感染出了漫天頹唐,且隨了面面相覷越久醞釀得越是濃重……

陸嘉彌:“……我都快看出怨氣的實體了……”

低氣壓歸低氣壓,該做的事也不能不做。幾人各自默然收拾心情,醞釀許久,確定已是完美無缺的矜傲冷冽,才擡了頭,將話題轉回正常方向。

“靈雎宮一戰失敗,我的錯,低估了泉清子。”元蘅素來矜於武力值,唯獨對了打架傲然,如今輸於泉清子,又落得這般重傷,自然不忿,此刻竟是最先開口,只是那般話語,陸嘉彌怎麼聽怎麼像是怨氣。

“倒也不盡然。”出口的竟是瓊璉,她雖是一直不滿夙修元蘅,不過比之城府極深又素是毒辣的夙修,滿心比試不屑手段的元蘅好得太多,她自然樂意幫着元蘅貶一貶夙修,“靈雎宮好歹是傳承千年的大派,如此龐然大物之主還能是什麼草包不成?倒是有人,明明早早同他提了血浮屠之威,卻是不聽好話,非要以身試法,怪得了誰。若是早早聽了勸,及時收手退散,就算不能撿漏,也不至於如此。”

瓊璉出語諷然字字剜心,夙修從來不吝對她的惡意,如今卻也只是默然兼漠然。默然是因他確然存了邀功之心未曾看清時勢,如今種種後果他也無話可說,漠然則是骨子裡不覺自己做錯,懶得多做解釋同瓊璉計較。

元蘅順了她譏誚話語溜了夙修一眼,看及他雖是默然卻顯然淡淡的神色,一時竟也不曾爲他開口,只垂了眼端詳自己指尖,漠然姿態顯然也是默認了瓊璉話語。

素來只見夙修冷對瓊璉元蘅漠然以對,如今不知怎麼,瓊璉氣勢洶洶夙修有所退縮,元蘅竟也默許瓊璉放肆,不覺令卻琊一怔,旋即一思自己進不爲四座重視退毀了從前門派的尷尬身份,也顰了眉保持了沉默。

陸嘉彌默默在看似嚴肅實則刻薄的幾個人間看了一圈,硬生生把一句醞釀了很久的吐槽憋回了心口——我是沒想到你們就四個人也能排出一場華麗的宮斗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