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副市長指着不遠處一個和賈部長打招呼的人說,“馮書記那個不是王峰嗎,他現在聽說是林曲市的市委書記。以前在我們市政府還是個科長呢。沒想到升的挺快的。”
馮書記說,“是他,沒錯。這個人在省裡有些關係,而且聽說和賈部長以前是同事。關係很好。我以前就經常見他往省裡跑,往返的非常頻繁。所以,職位出現了連級跳。現在一躍成了市委書記了。”
蕭市長輕笑道,“馮書記,你不要過去和他打個招呼嗎?”
馮書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建設同志,我們一起過去吧,大家在一起共事這麼久了,不打個招呼說不過去的。”
蕭市長點點頭,起身和馮書記走了。
秦副市長和高清楊在隨後沒多久也出去應酬了。其實他們這些人來這裡都是爲了應酬走關係的。參加婚禮不過也只是一個幌子而已。放眼看去,真正在座位上安安穩穩坐着的肯定是沒有什麼背景和地位的普通人。那不過都是薛豔豔的一些親戚而已。
常常可以看到的是幾個人都在握手,套近乎。你隨處是可以看到歡聲笑語,這或許與當前這個喜慶的場合氣氛相投,但是有一點要記得,那種和諧的場面其實是基於自身利益出發而建立的,那些歡聲笑語也只不過是虛假的場面表情,對於薛豔豔的婚禮本身而言,這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薛豔豔說的沒有錯,她的婚禮現場真的可以說成人大會議的現場了。但是相對於,人大會議的現場,這裡要更加的輕鬆。這可以看做是賈部長提供的供領導們走關係的一個平臺。
這時桌子上就剩下我們四個人。嚴琴向我遞了一個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讓我趁機和申琳接觸呢。
她隨後對姜麗娜說,“姜記者,我有些關於寫作上的事情想要請教你,不知道你可以賞個臉嗎?”
姜麗娜誠惶誠恐,說,“嚴主任,你說那裡去了,你說吧。”
嚴琴看了一下四周,說,“要不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
姜麗娜一時間也沒有明白,點點頭,。
兩個人走了後,我鼓起勇氣,坐到了申琳身邊。
申琳轉頭看了我一眼,說,“張秘書,你故意把她們支開有什麼意圖嗎?”
我說,“琳姐,我想和你談談。”
申琳看我一眼,說,“你打住,別這麼和我套近乎,我不是你的琳姐,你這麼叫讓人誤會的。”
我說,“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不在乎的。琳姐,你能夠和我認真的談一下嗎。”
申琳淡淡的笑了笑說,“張秘書,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我說,“姐,你不要再隱瞞我了,你也不用在欺騙你自己了。我能夠明白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這段時間承受的苦痛。請你讓我來給你溫暖和安全吧。”我說着忍不住握住了申琳的手。
申琳伸手打開了我的手,微微搖搖頭,說,“張秘書,請你不要這樣。”
“姐,爲什麼,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你不管怎麼對待我都可以,但是我請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冷漠,不要當我只是一個空氣。”我說着再次握住了申琳的手。
在一刻我感覺到了她的手在顫慄,申琳將臉別了過去,然後她靜靜的吐了一句,“張銘,你不要逼我。”
我當時情緒幾乎失控,我想要去抱住她。但是我最後還是忍住了。(後來的很多時候我都不禁讚歎自己當時的自控能力)我顫聲說,“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請你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面對,無論多大的風浪,我都要和你一起攜手面對。再大的困難,這都不算是什麼。”
“不,你不要再說了。”申琳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一手掩面,我聽到低低的抽泣聲。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我心裡不由的產生了一種震撼感。是的,薛豔豔沒有說錯,在申琳的心裡,仍然是愛着我的。
我繼續向她靠近了一些,然後說,“姐,其實現在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懂得了很多的道理。”
申琳轉頭看了我一眼,我看到的是一張淚眼連連的面孔。在那張面孔上,說不出的是苦楚,和無盡的痛苦。她喃喃的搖搖頭,“張銘,我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了,請你放過我吧。”
申琳這會兒情緒非常的激動,我輕輕說,“姐,請讓我給你說一個故事。”
申琳無動於衷,神色有些木然。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從前有一對情侶,他們非常恩愛,後來結婚,他們有了一個女兒。這個男人後來仕途高升,這個男人也受到了官場上的很多誘惑。但是那個女人一直都堅守着他們的愛,從來沒有變心,默默的承受着一切。直到後來她看到了一些讓她心碎的事情。她帶着她的女兒走了。那個女人其實非常恨這個男人。其實她完全可以將這個男人的仕途毀掉。可是,她沒有這麼做,因爲她心裡還愛着他。但是她卻再也不能夠原諒這個男人。因爲她無法逾越心中的那一道坎。儘管,後來這個男人知錯就改,但是他卻再也無法找到那熟悉的愛情。他無法去挽回一切了。雖然很多年過去了。這個男人官居組織部長,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室,但是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女人。直到有一天他們的女兒結婚。這個女人出現了。但是僅僅只出現在了他們女兒的化妝間。她並沒有到婚禮的現場。在這個時候,她依舊替這個男人着想,害怕自己的出現給他帶來不便。於是捨棄了作爲一個母親享受女兒婚禮的天倫之樂。後來當這個男人知道了這些情況後,他所能有的只是一種追悔莫及的傷惘。其實這些年來這個男人身心上所受的那種煎熬和痛苦又何止如此呢。”
申琳聽完,喃喃的說,“你,你說的是賈部長。那女人是豔豔的親生母親吧。”
我點點頭,說,“姐,豔豔的媽媽今天見我了。和她的談話讓我知道了很多很多。我不想,我們成爲他們這樣的,一輩子在心裡留下遺憾,各自都忍受着痛苦煎熬。我不要這樣。”
申琳喃喃的搖搖頭,臉上滿是悽然的表情,“張銘,你還是把我忘了吧,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你就當作我們從來就沒有認識過。忘記我們曾經的一切吧。如果你還認我是你姐的話,聽姐一句話,好好珍惜你的現在,和小帆好好的交往。你會有一個不錯的前途。”申琳說着握着了我的手。
那是這段時間以來,申琳第一次這樣握着我的手。我心裡一陣感觸,我反手握住申琳的手,激動的說,“姐,我不要她,我只要你。”
申琳喃喃的搖搖頭,“沒用的,張銘。”
我還想說什麼,這時候,秦副市長,馮書記他們相繼過來了。申琳快速的鬆開了我的手,然後整理了一下容表,很快她就像什麼事情沒用發生一樣,繼續表現出一幅對我冷漠的樣子。
秦副市長這時看看我,吃驚的說,“小張,你怎麼了,眼角都是淚水啊?”
我心裡一驚,媽的,我流淚了。唉,這段時間以來,經歷了太多的波折,我都沒想到自己變成了一個這麼感情豐富的人。我想了一下,乾笑道,“秦市長,說來你別笑話。我只是看到豔豔結婚,心裡感動啊,於是眼淚嘩嘩的。”我故意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來掩飾自己。
秦副市長似乎明白了什麼,說,“啊,對,。這是應該的,應該的。”他隨即笑了笑。當時我並不知道秦副市長這句話什麼含義,後來我才明白,他說的是我感傷薛豔豔這個我曾經有過關係的女人竟然和別人結婚了。他的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
馮書記似乎看出什麼端倪,笑吟吟的說,“小張,你和小申在談什麼呢。”
申琳這時笑了一下說,“報告馮書記,我在給張秘書做指導工作。”
秦副市長笑道,“這到也是。小申曾是小張的頂頭上司,指導是應該的。”
我趕緊說,“申校長教導我要好好的工作,不要辜負領導和組織上對我的信任。”
“小張,這個我要批評你了。你應該把人民放在第一位。無論什麼時候都應該記住這一點,這是黨性。我們是不能夠脫離羣衆的。”蕭市長突然在我身後拍了一下,笑吟吟的說。
他雖然話說的很輕鬆,但是我聽的出來,這句話其實帶着刺的。明着說批評我的,其實卻是針對馮書記的。
馮書記笑笑說,“建設同志,你批評的對啊。小張入黨時間短,覺悟性和黨的規範性自然不如我們這些老黨員,我看小張,你可以以秦市長爲表率,認真學習貫徹自己的思想以及道德規範。”
秦副市長不自然的笑了笑。,臉上顯現出很不痛快的表情。
在這個桌子上,似乎一場戰鬥隨時都可能打響。我心裡不免苦笑,兩個人不會總該不會把戰火從東平市燒到省城吧。
沒有多久,嚴琴和姜麗娜也過來了。嚴琴不停給我遞眼色,意思問我談的如何了。我只能以苦笑回答。
因爲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婚禮就正式開始了。在一個一米高的臺子上,司儀說了一大堆的熱情洋溢的廢話,接着恭敬的讓賈部長出來講話。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賈部長出來,他就像是做報告一樣,說出來的話非常中規中矩,而且非常程式化。
我想,大概這些領導們講話都是這樣的空洞無力,沒有一點人情味。不過後來,賈部長最後講了一句話非常讓我感動。”最後我要感謝一下那些沒有能夠當婚禮現場的人,雖然你們沒有在,但是你們對豔豔的愛,無論你身在何處,我都能夠感覺到。這裡我謹以我個人表示最誠摯的感謝。”賈部長說完後甚至深深鞠了一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