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明仁話一出口,幾個同事跟着就說,“對啊,嚴老師,你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們大家都會幫助你。”
於明仁很滿意的微微笑了笑,然後說,“恩,你們聊吧,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當即就走了。
於明仁剛走,幾個同事就屁顛顛的跟着湊到了嚴琴面前,問長問短,多半是關心人家的。其實這一層的關心是有另一層的含義,現在,嚴琴被借調到省會重點中學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人都說嚴琴這是徹底得到昇華了,由此前途無量了,等等云云。這些人在羨慕的同時,其實心裡都想攀着這個高枝。現在看到嚴琴,無不是上前示好。
我沒有過去,一直坐在那裡,一邊喝着氣泡好的茶水,然後淡淡的看着他們。嚴琴雖然是和他們應付着,目光卻不時衝我這裡瞟上一眼。眼神裡飽含了千言萬語,她似乎有很多的話想要和我去說,但是現在卻不能夠說的出來。
其實何止是她有那麼多話呢,同樣,我也是有很多的話想要和她去說。那一刻,我甚至產生一種衝動,我想要上前去緊緊摟着她。嚴琴看起來比以前憔悴多了,而且整個人都瘦了很多。看着我心裡不免一陣心痛。
就這麼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幾個老師陸陸續續的都走了。屋子裡只剩下我,嚴琴,徐佳麗,田林。這兩個人因爲下午最後不是要到最後一節課纔有自己的課,就是下午沒課。
嚴琴這時看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小張,你下班有時間嗎,我們能一起吃個飯嗎?”
我沒有想到嚴琴居然直接問我,有些意外。我頓了一下,當即說,“好的,我有時間。”
嚴琴點點頭,說,“那好,下班我給你打電話。”
徐佳麗這個女人似乎一直都在關注着我們呢,就等着我們這句話呢。這會兒趁機說,“嚴老師,方不方便帶我去啊。”說着看了一下我們。嚴琴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徐佳麗會這麼說。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本來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不住了。
徐佳麗有些神氣的看着我,那樣子似乎就在向我示威呢。她隨即說,“哦,是這樣的,嚴老師。自從我來學校,你就像個大姐一樣給了我很多的幫助,讓我在工作上少走了很多彎路。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感謝你呢,可是總是不湊巧。今天比如就趁此機會希望能請你吃飯。恩,說實話,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你,整個人都受了一圈,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嚴老師,請你別拒絕我,給我一個好好感謝你的機會。”徐佳麗說的感人肺腑,甚至眼圈都有些潮紅了。
媽的,她可真會演戲,我怎麼就不記得嚴琴幫助過她呢。這很明顯只是她的託辭而已。說白了,她是想跟着去。
嚴琴嘴脣動了幾下,淡淡的笑說,“小徐啊,你的進步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我並沒有幫上多大的忙。請客就免了吧。大可不必這樣。再說了,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情了。”
嚴琴很委婉的拒絕了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子上了,徐佳麗居然聽不明白似地,跟着說,“嚴老師,你不給我一個感謝機會,這以後我心裡會很難受的,良心上會很難安的。”
田林這時插嘴道,“徐老師,我說你真是湊熱鬧啊。人家嚴老師找張老師說不定是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要談,你跟着去算怎麼回事啊。”
嚴琴不自然的笑了笑。
徐佳麗沒有理他,說,“嚴老師,真的是工作上的事情嗎。那我也可以去啊,你知道嗎,當我聽到你要調走了,我心裡有多難過,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得到你在工作上給予的指導了。嚴老師,我還有很多工作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你,這次……”
徐佳麗沒往下說,然後帶着請求的目光看着嚴琴。我真想上前抽她。媽的,這個女人太會演戲了。
嚴琴倒有些語塞了。不過她畢竟是老資歷的人,徐佳麗儘管是有些城府和心機,但她的閱歷還是少了點。嚴琴隨即笑道,“小徐啊。請教工作上的事情也再這一晚啊。再說了,我又不是明天就走啊,還得過幾天呢、。有的是時間我們交流。”
“可是——”徐佳麗眉頭皺起來。
嚴琴搖搖頭,說,“其實我今天找小張除了談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還有一件事情。我有個朋友想要見他。我這不過是做個介紹人。”
“有人想見我師兄,誰啊?”徐佳麗吃驚的問道。
同時我也很意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嚴琴故意說的謊話呢。
嚴琴看了我一眼,笑道,“我的一個妹妹。”
徐佳麗吃驚的說,“就是,就是在殯儀館見到的那個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嗎?”
嚴琴點點頭說,“是啊,就是她。她是我很早就認識的一個妹妹。我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算來是師姐妹。哦,她,和小張,還有田老師都是老朋友了,在秦臨縣都見過面。我這個妹妹也是教學的,自從上次見識了小張的美術透視學就對這個學科非常感興趣,這次特地跑來東平市找小張請教了。我不過是做個穿針引線的人。”
我也大感意外,原來是薛豔豔要找我。我心裡不免有些失望。還以爲嚴琴找我只是單獨的和我見面聊聊一些貼心的話呢。我現在甚至有些後悔答應嚴琴太快了,說實話,我不是太想見那個薛豔豔。
田林這時跟着很驚訝的說,“嚴老師,你說的是真的,是薛老師想要見張老師啊。”
嚴琴點點頭。
徐佳麗陰着臉,有些不快,但是麼有表現出來。淡淡的說,“這工作上的事情有設麼好交流的。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就好了。還從秦臨縣千里迢迢跑這麼遠就爲了交流這些,未免太誇張了。”徐佳麗的口氣裡甚至充滿了一種氣急敗壞的感覺。
嚴琴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事已至此,徐佳麗到底也沒有去成。可是她的臉陰的很,估計心裡非常不痛快。
我下午也就一節課,上完後,就趕緊往辦公室跑。因爲還要整理即將到來開班的文件,雖然開班申請已經順利獲得了勞動局的審批,但是後續的工作還是喲很多的。這些繁瑣的工作最近讓我傷了神。我從教室出來,走過走廊,剛好經過嚴琴教授的班。這會兒已經下課了。嚴琴卻還坐在講臺的椅子裡,伏在桌子上不知道寫什麼呢。她看起來很認真,全神貫注絲毫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說實話,嚴琴認真工作的樣子和她平常談笑風生的一樣,同樣是充滿了無限的魅力。
看着她我忍不住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口盯着她看。
嚴琴似乎發現了我看她。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輕輕笑了一下,說,“哦,小張啊,下課了。”
我點點頭,說,“是的,琴——老師。”剛纔情不自禁,我差點將姐字叫出來。
嚴琴笑了笑,隨即收起桌子上的筆記本,然後站起來,走了出來。她輕聲說,“小張,馬上就要進行新學期的開班了。最近工作上有什麼壓力沒有。”
我盯着嚴琴的眼睛,搖搖頭,說,“沒有,嚴老師。我只是精神上有一些壓力。”
也不知道嚴琴是不是故意裝作沒聽懂我的話的意思,還是真的據不明白,笑道,“哦,是什麼啊,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助你呢。”這時,田林也在辦公室。
我慢慢的說“有很多,很多。一時間我也說不過來。但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人。”
嚴琴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不去看我。我想我此時的目光一定是充滿了濃烈的火焰。
我繼續說,“那個人讓我魂牽夢縈。在很多時候,我看到她忍受痛苦,我作爲她最愛的人,卻不能爲她分擔一點負擔,我心裡很難受。當我看到她和一個她很討厭的人在一起,我心如刀割,我想,這一切都應該是生活所迫,她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知道,她一定也是有苦衷的,所以我相信她。當我聽到有關她的很多的風言風語的時候,我本來選擇相信,因爲那些留言的真實性不會讓任何人去懷疑。但是我卻不相信,我不相信那些留流言,我知道她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一直想要找個機會,我想要聽她的解釋。我會只給她說一句話,姐,無論你怎麼去解釋,我都不會懷疑,我會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包括標點符號。”
“不要說了。”嚴琴忽然轉過頭,背對着我。然後我看到她用手去擦臉。我知道,她一定哭了。嚴琴隨即回過頭,我明顯看到眼角都是淚痕。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小張,我會找時間和你好好談談。”
我也說,“嚴老師,我會一直等着。”
嚴琴點點頭,眼神裡充滿了複雜而糾結的情愫。她當即說,“好了,小張,我們下班見。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處理。”
我點點頭說,“恩,我下班等你。”
嚴琴隨即走了。我就這麼默默的看着她再我的視線裡慢慢的消失了。她直接下樓了。在教學樓的門口,赫然站着一個人,那不是別人,正是於明仁。嚴琴走了過去,然後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就一同出去了。
看到他們,我心裡忽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心頭有如被什麼狠狠的紮了一下。我茫然無措的走回了辦公室。
這個時候,辦公室裡就只有田林一個人。他還在整理資料呢。
田林見我過來,隨即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指了指我的位置上一杯嫋嫋毛疼着煙氣的茶水說,“張老師,快喝吧,我剛剛到的。”
我有些意外,靠,這傢伙什麼時候突然對我這麼好。居然會給我倒水。我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