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有狐八

孟桓幫人擦去眼淚,無奈嘆息:“好了,別哭了,該哭的人不該是我嗎?”

宋芷眨巴眨巴眼睛,問:“那你哭了嗎?”

這下問住了孟桓,說哭了有點丟臉,說沒哭又……最後他低下頭,啃了宋芷的嘴脣一口,惱羞成怒道:“別問!”

宋芷一邊迴應着孟桓的吻,一邊用手沿着孟桓的肩膀向下,撫上他的胸膛,輕柔又曖昧,帶着暗示的意味。

孟桓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別鬧,你還有傷。”

宋芷有些詫異地擡眸,沒想到孟桓竟然會停下。

孟桓本就一肚子火沒處發,看到宋芷的眼神,更覺得把持不住,低頭啃了他的脖子一口,低聲說:“你最好趕緊把傷養好。”

宋芷登時紅了臉,低低地“哦”了一聲。

又問:“那你今天,不去陪你那些美人了嗎?”

“不去。”孟桓撫着他的臉側,“我陪你。”

宋芷想,他已經淪落到要與那些美人爭寵了嗎?

“怎麼了?”孟桓見他出神,問他。

宋芷搖搖頭:“沒什麼。”

“吃醋了?”宋芷不坦誠,孟桓卻自己看出來了。

宋芷:“沒有。”

孟桓拉過他的手吻他的手指,低聲說:“你不喜歡她們,我以後就不去找她們,只陪你,好不好?”畢竟是皇帝賞的人,不能輕易處置。

宋芷擡眸看他,沒說話。

孟桓又說:“只要你乖乖的,我就只要你一個。”

理智讓宋芷對此感到不堪,然而情感又讓他順從地接受,一時間宋芷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半在叫囂着:宋芷,你的廉恥呢?另一半卻已經主導着身體,讓宋芷不由自主地默認了孟桓的話,表示他會乖。

因爲不知從何時起,宋芷發現自己對孟桓的依賴,已經到了不可自控的地步,他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希望他只是他一個人的,縱然明知只是奢望,也隱秘而不甘心地在心底裡渴求着。

於是在這一瞬,宋芷把臉埋在孟桓胸膛上,低低地“嗯”了一聲。然而在心底,宋芷卻不能確保自己,到底能不能達到孟桓的要求。

孟桓彎了彎脣,摸着宋芷的頭髮,說:“今日重陽,我帶你去登山好不好?”

重陽,自然要登高。

“登什麼山?”宋芷問。

“香山。”孟桓說。

香山位於大都西北郊,主峰香爐峰,俗稱鬼見愁,據說是因爲山頂的鐘乳石形似香爐而得名。香山始建於金,金國皇帝於此修建了大永安寺,又稱甘露寺,寺旁建有行宮,名爲潭水院。

香山四季分明,春季山花爛漫,桃花、杏花、玉蘭、迎春、連翹、牡丹等次第綻放,一派花團錦簇,春意盎然。夏日則清爽宜人,清幽雅逸。深秋時節紅葉飄丹,冬季則銀妝素裹。

此時正值深秋,乃是香山賞紅葉的最佳時節。

孟桓說走就走,顧忌宋芷身上有傷,沒騎馬,吩咐人備了車馬,這就帶着他去香山了。

馬車從太平坊出來,沿着和義門街向西一路飛馳,從和義門出了大都,再一路向北,抵達香山。

香山遊人如織,一是來登高避災的,一是來賞紅葉的。

兩人在山下下了馬車,而後混在人羣裡一起向山頂走去。

香山高約一百七十餘丈,並不太高,也不陡峭,比較好登,且深秋時節,即使已近午時,天氣也並不炎熱,微涼的秋風與暖暖的秋日交相輝映。

或黃、或橙、或紅的楓葉,黃者如暖日,紅者似血,一面在秋風裡輕輕顫動搖晃,一面在秋日下伸長了腦袋與胳膊,懶洋洋地打量着來往的行人。

金紅的日光與楓葉的紅融在一起,教人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樣更紅些,皆是一大片、一大片,燦爛又熱烈,竟比柔美的春花更多一分壯麗的美,彷彿葉落前再用盡所有生命力綻放一回光采。

半路上,孟桓記着宋芷喜歡吃獅子糖,便給他買了一袋兒邊走邊吃。

而宋芷爲了哄着孟桓,自己吃獅子糖的同時,忍痛割愛餵給孟桓吃,孟桓一個沒落,全吃了。

但宋芷不知道,孟桓其實並不愛吃甜食。

吃到後來,孟桓覺得自己嘴裡已經甜到發苦了,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把宋芷按着猛一頓親,才覺得好些了。

雖然宋芷嘴裡也有獅子糖的甜味,但那種甜,與自己吃獅子糖的甜不同。

香山上游人如雲,再偏僻的角落也有人,宋芷感到人來,便趕緊低下頭,餵了一顆糖在嘴裡,用袖子掩住紅腫的脣,假裝吃糖,只是耳尖紅紅的。

那一抹紅雖淺,卻比漫山如火焰、似彩霞的紅葉更好看。

然而這時,孟桓卻倏然頓住了腳步,沒帶着宋芷離開,宋芷疑惑地擡頭,才發現來人竟有些眼熟。

“敢問閣下是?”

來人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舊夾袍,神情困頓萎靡,眼眶身陷,瘦得脫了形,那腰身纖細得緊,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他看着孟桓,沒有回答宋芷的問題。

孟桓警惕地眯起眼,一把將宋芷攬到懷裡,問:“你怎麼在這裡?”

“怎麼,要把我捉拿了上交給朝廷嗎?”那人問。

聽到他說話,宋芷才猛然想起,此人竟是逃犯郝嫣。

三月十九日郝禎死後不久,世祖在朝中諸多大臣的推動下,下令徹查郝禎和阿合馬的罪行,郝嫣知道事發,從此銷聲匿跡,任大都總管府怎麼找也沒找到,所有人都以爲他早已經離開了大都,沒想到竟還在這裡,還來了香山遊玩。

孟桓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怎麼竟還敢在我面前出現?”

陳吊花逃後,至今沒抓到,孟桓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對宋芷火氣已經發不出來了,剛好來了個郝嫣讓他泄憤。

郝嫣說:“來找你敘舊。”他指指宋芷,“也找你的小情兒敘敘舊。”

“敘舊?”孟桓冷哼,“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好敘的,他跟你更沒什麼好敘的。”

孟桓看了宋芷一眼,郝嫣突然出現,應當不會只是他一個人,否則絕沒有膽量出現,畢竟十個郝嫣也不夠他打的,他自己倒是無所畏懼,只是宋芷在這兒,恐怕會被牽連。

宋芷似乎知道孟桓在想什麼,偏頭在他耳邊說:“少爺,不用擔心我。”

郝嫣笑道:“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要緊張,不該我緊張麼?你們若是吼一嗓子,郝嫣在這兒,我今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放心,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們的事。”

孟桓淡淡道:“廢話不必多說,敘舊也免了,直說吧,你來做什麼?”

宋芷上次見郝嫣,還是二月廿日踏青之時,孟桓摔傷了,郝嫣替二人叫了頂轎子,彼時郝嫣還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如今卻落魄至此。宋芷因此有些感慨,站在孟桓身旁,沒有說話。

郝嫣也不知道自己跳出來做什麼,這些日子他隱姓埋名,藏在大都裡,從不敢在昔日故人前露臉,就怕被人認出來。

今天在香山見到孟桓,也純粹是意外。

郝嫣不知道郝禎被殺一事有多少是孟桓的手比,但無論多少,孟桓確實是參與了,他們原本的關係就不好,且各爲其主,說不上怨恨,只是今日見了,心情有些複雜。

又發現孟桓身邊那個秀才,跟他竟是那樣的關係,一時好奇,纔跟了上來。

因此郝嫣擺擺手:“確實沒事,就是有些好奇……以往,你哈濟爾比起我們這些紈絝子弟,說不上風流,身邊的也都是嬌美無骨的女子,怎麼突然換了胃口,對男人也感興趣了?”

郝嫣確實是一副興味盎然地模樣,只當孟桓是突然換了口味,嚐嚐男人的滋味,語氣煞是輕佻。

這樣的話,宋芷已經聽得太多,從最初的覺得恥辱,到現在,已經近乎麻木了。

清者自清。

至於孟桓對他的態度,他卻不願去想那麼多了。

“什麼叫對男人感興趣,”孟桓眼睛微眯,郝嫣的話讓他十分不舒服,以護雛鳥的姿勢把宋芷護在懷裡,輕聲道,“我只對他感興趣。”

郝嫣愣了愣,顯然對這個回答非常意外,接着,他忍不住笑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是,哈濟爾,你認真的?”

孟桓皺着眉頭:“與你何干?”

意思是,是認真的。

郝嫣似乎聽到了什麼大快人心的消息,笑道:“哈濟爾,你也有今天!”

“我今天就祝你二人,生離死別,總得選一樣。”

排除宋芷漢人的身份不談,宋芷一個男子,與孟桓之間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這個郝嫣能看出來,他們自己也能看出來。

因此於郝嫣來說,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孟桓的臉色沉下來:“我的事,就不由你操心了,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孟桓說完,從腰間抽出自己的佩刀,手腕發力,將刀向着郝嫣飛過去,郝嫣嚇了一大跳,慌忙躲開,刀刃擦着他的肩膀飛過,深深地插入一旁的泥土裡。

郝嫣誇張地叫着:“就算我說了什麼實話,哈濟爾也不用如此大發雷霆吧?”

他笑眯眯地打量着孟桓的臉色,又看了看宋芷,覺得心情大好,也不再激怒孟桓,繞過灌木叢,很快不見了身影。

孟桓並未追擊,咬牙撿起佩刀,擦乾淨了收入鞘中,拉着宋芷:“我們走!”卻沒拉動。

孟桓皺眉擡眸,看向宋芷:“怎麼了?”

郝嫣的話,不僅僅是對孟桓的拷問,也血淋淋地戳在了宋芷心上。

生離或是死別,總得選一樣。哪對有情人,願意聽到這樣的“祝福”呢?

可不論宋芷如何只爭朝夕,不論明天,那藏於心底的惶恐不安都始終存在着。

“少爺,”宋芷看着他,眼裡倒映着香山頂上漫天的紅葉,輕聲問,“你會有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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