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心想要找到文康,話裡話外,除了站在報社角度,高度讚揚二院爲全市心理健康康復事業做出的突出貢獻之外,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那個賈主任,最近又收了什麼樣的病人?
賈主任聽聞記者對二院如此肯定,毛孔粗大的紅鼻頭一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燻得又黑又黃的大牙,一股濃重的酸臭味,把兩位氣質優雅的女生噁心得差點沒嘔出來。
“最近嘛……我們收了三個不堪學習壓力大,得抑鬱症的;一個談戀愛受挫受刺激的;還有三五個找不到工作,精神失常的……”
未等賈主任說完,蘇米打斷道,“那個,談戀愛的,具體是因爲什麼?”
“那個病人啊!”賈主任回憶了一下,“好像是男朋友被人搶跑了……”
“女的啊!”
“就女的容易想不開……”賈主任十分肯定地點點頭。
“哦,哦。也是,也是。”蘇米尷尬地附和說。
他們在主任辦公室正說着,忽然一個護士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道,“203室的病人又自殘呢!”
“前天晚上跑出去的那個男的?”
蘇米一聽,心忽悠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您二位記者在這裡坐一會,千萬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裴琳拉住蘇米,低聲道,“能是他嗎?”
蘇米想了想,冷峻地說,“一會,我們去看看!”
裴琳嚴肅地朝她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這兩個不怕出事的女俠躡手躡腳地從主任辦公室出來,悄悄沿着老舊的樓梯下到二樓,剛按照指示牌轉個彎,就聽見一個男人沙啞的喊叫,還有那個賈主任宛如惡魔俯身般的命令,“趕快給他綁起來!嘴裡塞上他的臭襪子!”
裴琳聽得心酸不已,墨鏡之下的眼睛,擒着淚。
蘇米此時卻異常冷靜。她抓着裴琳的手,一路快步向前移動,很快就來到203。
門瞬間被推開,賈主任拍了拍手從裡面走出來,一臉的兇狠相還來不及收回,把兩個女孩嚇得瞬間花容失色。
賈主任擡眼看了看她們,馬上轉怒爲喜道,“中午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酒店包房,二位不要推辭喲!”
安排個錘子!
蘇米和裴琳簡直要出離憤怒了!
但,忍字當頭!兩人胸脯起伏了幾下,到底都儘量擠出一絲笑容。蘇米道,“不用,不用,報社有規定,記者不能隨便吃拿卡要。”
“別客氣!你們的規矩,我們都懂,這就是工作餐。”
呸!工作餐去大酒店!?
“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些,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的真實案例,以提高大家對心理健康的防範意識。”
“這個嘛。”
賈主任笑了笑,“不一定非要採訪病人本人吧?這可是,很危險的事!”
“當記者,有一條職業準則就是,要不畏艱難險阻,勇往直前,只有這樣,才能直擊事情的本質,解開事情的真相。”
蘇米音調激昂、熱烈的辯白,一時讓賈主任語塞,他故作沉思地想了想,“好吧!”
蘇米鬆了一口氣,故意指了指203病房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先看看這間病房的病人吧!”
“這個……不行啊,絕對不行!”賈主任對着她們使勁擺了擺手。
“剛剛,賈主任對這個病房的病人,似乎教育得很深刻。想必,這間病房的病人一定會非常配合我們的採訪。”
“這……”賈主任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原本想利用記者悄然而至的大好機會,利誘記者宣傳宣傳自己的事蹟,好給即將退休的老院長施施壓,將院長的位置傳給他,沒想到自己虐待病人的事情,被記者無意中發現。
所以,這兩位貌美如花的女記者,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走的。
賈主任想到此,不禁笑了笑,“好說,好說。不過,病人剛纔正犯病,怎麼也得調整一下情緒。這樣吧,我給你們先介紹一個病情比較輕的女學生。”
“哦,也好。”蘇米眉峰一挑,點點頭。
賈主任忙叫來一名護士,帶着她們去那個女學生所在的病房。與此同時,他趕快讓另一個護士,給203病房的病人打了一針安定,好讓病人儘快入睡。
蘇米和裴琳雖有點遺憾,但想到趕快採訪完這個女學生,就能見到文康,心裡也多少有些安慰。
護士帶着她們來到一間病房,推開門,她們隨護士進來。猛然間,一個熟悉的背影,讓兩個人全都愣住了!
此人,正是,盛飛!
他正和病牀上的女孩有說有笑。因爲盛飛寬闊而高大的背影阻擋,蘇米看不見女孩的樣子,但那女孩輕柔的聲音,卻讓蘇米羨慕得要死。
“這就是那個16歲的女孩。”護士低聲說道。
“好,謝謝。”蘇米用同樣音調回複道。
“藝敏,今天很開心啊!”護士笑盈盈地和病人打了一聲招呼。
盛飛和那個女孩循聲看了過來……
錯愕!
盛飛馬上就因爲極度尷尬而低下了頭。自從,她昏迷,雷震強行與她結婚,他就徹底選擇退出,玩起了隱身。
他也曾恍惚,想不開過,卻因爲無意中和嚴小陌一起救了藝敏,而在內心,獲得了一種重生。
他本想辭職,但到底不忍切斷和蘇米的最後一絲聯繫,才選擇去外阜記者分站工作。
藝敏,已經成爲了一個他很牽掛的妹妹,只要有空,他就會過來看她,開導她。
蘇米笑了笑,對盛飛打趣道,“終於有責任感了嘛!”
盛飛聽得心裡微酸,自知她的話語裡,有些許對曾經的他的遺憾。
他一直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直都是蘇米在遷就他。而今,他才漸漸成熟。
他早已知道,她值得擁有更好的,更有擔當,更有魅力的男人。
“你和,雷總,很好吧?”
哦?這小子怎麼也這麼無聊!
她擡高雙眉,搖頭道,“聽說,你調到外阜了?犯什麼錯誤了?”
“犯了很大的錯誤!”他故作神秘地笑笑。
如果一定要說“犯錯誤”的話,和老大爭女友,算不算?
藝敏眯着月牙一般可愛的眼睛,看着他們。
“哦……忘了介紹,這是藝敏。”盛飛低沉着聲音,對蘇米和裴琳介紹說。
藝敏笑了笑,“我知道這位姐姐,一定是小米姐姐!我在小飛哥的手機裡面看過你的照片。”
盛飛尷尬不已,朝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蘇米大方地對藝敏道,“我們是朋友嘛。我手機裡也有小飛哥的照片!”
裴琳看他們敘舊的敘舊,交朋友的交朋友,完全視她爲空氣,一時鬱悶,藉口去洗手間,獨自來到203病房。
她見四周無人,連忙推門而入,疾步走到病牀前,看那熟睡般的病人,摘下墨鏡,不禁潸然淚下。
她輕輕推了推文康,他絲毫無反應。她用手輕輕撫摸着他憔悴的臉龐,他沒有反應。她拉起他的手,驚訝地發現他的手纏着厚厚的紗布,一直纏到手腕上。
她將那白花花的紗布手貼在臉上,任憑大滴眼淚飛濺。
這些傷,一定是被賈主任之流殘害的!她想到此,忙偷偷拍下了照片和視頻。
來不及難過,她感到一陣陰風掃過。
她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忙擦乾眼淚,轉過身,卻發現,賈主任竟站在她身後,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記者朋友,你這樣就不好了吧?工作是工作,投入感情也不是這個投入法吧?”
說着,他就要伸手搶她手裡的手機。
她“啊!”地大聲喊着,卻被賈主任一把捂住嘴,摟住腰,“這裡都是瘋子,天天喊的人多了!沒有人會關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