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城南別墅的時候,她的車在門前停留了片刻。
本想給雷震一個從天而降的大驚喜,但現實情況卻是……困難重重。
如果說,上次來的時候,她最大的困擾是,進去會迷路,根本找不到他家。那麼現在,最慘的是,她連別墅的大門都開不進去。
看來,酷酷的意外驚喜什麼的,她是給不了他了。蘇米在車裡忸怩了半天,纔給他發了條信息。
“我在城南別墅門前。”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他竟然沒有回覆!
她自知理虧,也不好催促什麼,只好將車停在門前的一側路邊,耐心地在車裡玩起了手機遊戲。
又過了幾分鐘,他回覆了一句,“我晚上有事,你先回去吧。”
哼!
她有點羞憤。他當她是什麼人了!
“姐不是總這麼主動的好不好!哼!”她對着屏幕,嘟囔了一句。
冰冷的屏幕像極了他的臉,黑黑的,臭臭的,冷笑她的多情……在她看來,就是這樣。
“氣死人了!”她氣急敗壞地走下車來,對站崗的保安說道,“你讓我進去行嗎?我有急事。不然,你們和我一起進去!”
年輕的保安“嗤”地笑了一下,“那怎麼行呢?如果滿大街的人,都像你這麼說,那這個崗位就不用設置了,我們就可以下崗了!”
年長的保安擋了一下年輕氣盛的小同志,擡頭看了她一眼,“那,你說說,你朋友家別墅的藍牌號吧?”
“啊?”她故作回憶地思考片刻,“哦,嗯,啊,忘了。”
年長的保安惋惜地答道,“你看看!不是我們爲難你。你連你朋友家的藍牌號都不知道,我們怎麼能相信你呢?這麼私密的宅邸,”他衝着她壓低聲道,“有錢人那麼多,稍有不慎,進去個蟊賊,姑娘,我不是說你啊……園區裡那麼大一片林子,我們上哪逮去?是不是?這麼晚了,你早點回去吧!”
年輕的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你給你朋友打電話,讓你朋友來接你也可以。”
“我和我朋友吵架了,他躲我還來不及呢!如果他想不開,怎麼辦啊?你們能負得起責嗎?人命關天!”
“啊?”年輕保安附和了一聲。
“啊!”她誠懇地點點頭。
“這!”年輕保安猶豫不決。
“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年長的有了主意。
“你跟我走一趟?我還不放心你呢!”
年輕的保安呵呵地笑了起來,看起來十分的故意不懷好心。
“我開電瓶車。”
“好啊!”
蘇米在別墅區亂轉了半天,也沒找到地方。那個年長的保安無奈地跟着她在外面受冷挨凍。
蘇米回憶了一下,好像記得那個別墅門前有一棵樹,距離別墅大概十米遠?樹的形狀?很粗壯,筆直。她耐心地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終於在進入別墅區二十分鐘後,找到了他家。
“是這兒嗎?”
她很肯定地點點頭,就要和保安說聲謝謝。那位保安盡職盡責地走下電瓶車,拾階而上,站在別墅門前,快速而認真地正了正衣冠,然後擡手輕輕按響了門鈴。蘇米將車停在別墅門前,從車內出來,站在臺階之下,似乎還有點羞澀和膽怯。
空氣中彷彿可以聞到初春時節萬物生長的活潑味道。也許,只有在這個綠植面積明顯高於城市很多的居住區內,纔會有這樣新鮮的味道吧。蘇米貪婪地吸了吸鼻子,內心充滿了飽滿的活力和清晰的勇氣。
過了半分鐘,吳叔打開了深棕色宅門,保安向其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又擡手指了指蘇米。吳叔順着保安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她,鄭重地朝保安點了點頭,表明此人可以留下。
保安站直腰身,向吳叔敬了一個禮,才轉身從臺階上下來,走到蘇米麪前,充滿歉意地說了句,“我們也是按照流程辦事,如果給您造成不便,還望諒解。”
“沒事沒事。”蘇米向來不會爲難人。除非逼不得已,纔會偶爾胡攪蠻纏一下。
吳叔將蘇米請了進來,轉身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蘇米站在玄關前,忽然覺得自己是個誤闖宅邸的不速之客,這種感覺很不好。
客廳沒有人,燈光調到了最低。餐廳根本就是灰暗的。其他房間更是如此。只有挑空的屋頂垂下來的水晶吊燈閃爍着孤芳自賞的璀璨光芒。
還真是個沒有人氣的地方!
如果小阿姨在就好了。可是很明顯,主人的會客時間已過,所以大家都回房休息。她不免感到很泄氣。
樓上忽然傳來走動的踢踢踏踏聲。她把心一橫,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大方一點吧!她仍是站在原地,只等樓上的人下來。
一分鐘後。
有人從樓上下來,那個人是小阿姨,她點亮了客廳的燈光。瞬間,整個房間變得親切了許多。蘇米朝小阿姨笑了笑。
“雷總在嗎?”她問道。
小阿姨平靜地擺了擺手,說着,就掏出一個小本子,匆忙寫上,“原本說要回來的,但一直沒有回來。”
蘇米皺了皺眉,看來,他真的有事。
等嗎?
她猶豫了一下。小阿姨又寫了一句,“你如果累了,就上樓去泡個澡。”
哦?
SOSWEET!她的臉紅了一下,小阿姨竟然一點都不掩飾。
不過,她猶豫了一下。這樣合適嗎?還有,安檬爲什麼一直不在?她始終沒有勇氣和相關的人提起她。
“已經很晚了,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她接過小本子,在上面寫完這句話後,朝小阿姨說了句“拜拜!”轉身,匆忙走了出去。
她一路上都在想象着,自己開車到半路,會和他的車偶遇。但是這一次她卻落了空。直到走進家門,她也沒有收到任何來自他的消息。
衝了個熱水澡後,她坐在沙發上,看着無聊的電視劇,隨手拿起手機,她想了一下,幾乎是硬着頭皮,給他發了一則軟綿綿的消息,“我想你了。”
隔了數分鐘,他回了一句,“我也想你。”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她倒在沙發上睡着了。半夜被凍醒,她拿起手機,看了又看,還是沒有更新的信息。睏意襲來,她懶得理會那麼多,忙爬上牀,抱着滾圓的小熊抱枕,呼呼大睡起來。
他好幾天沒有和她聯繫,她也不想太積極。兩人就這麼隔山隔水地過了幾天後,她終於在電梯裡遇見了他。
眼中的他,似乎這幾天很忙,眼睛裡佈滿血絲,神情疲倦。她礙於電梯裡還有其他同事,只是用眼神詢問了他一下。
他斜睨她一眼,就像不經意間看到她似的,沒有什麼可以獲取的信息。
她有點失望。
最近幾天,坊間議論得比較多的,就是著名婦產科主任,趙教授的這起手術事故。蘇米曾問過一個“跑”社會新聞的記者,那個記者說,這種新聞如果做跟蹤報道,非常抓人眼球。
但是——這則新聞,在早報上竟然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對於盛飛媽媽的身份,大家都心照不宣,報社也沒有記者抱怨自家媒體錯失了這則絕好的新聞線索,至少表面上看來是。大家都已經默認了似的。然而惋惜之聲卻是一直不絕於耳,其他媒體都在大篇幅報道此次醫療事件,據某個擺攤賣報紙的大爺說,這幾天,那些頭版只要有“後續報道”字樣的報紙,剛過中午就都銷售一空。只有早報孤零零地陪他一直堅守到晚上回家。蘇米只當是個笑話,一聽一過。
盛飛在食堂門口與她巧遇時,對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她一臉詫異,“你謝我什麼?無功不受祿。”
“肯定是你勸住雷總,沒有發醫療事件的新聞。”他低聲道。
“誒喲!你可真是高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