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從船上下來的韓風等人,正要上前搭話,卻看到那些活着的細作司成員,兩人擡着一具屍體,順着岸邊走了過來,沉默無語的將那些蒙着白布的屍體放在曹宗卿的面前,隨即轉身朝後方走去,站在韓風等人的身後。
“曹總領。”韓風緩緩走前幾步,站在曹宗卿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容元豐是你早就準備好的暗樁是嗎?”
“是!”曹宗卿並不介意被這個後輩當面質問,淡淡的說道:“這一次我們細作司大獲全勝,粘乾花不魯不是已經被容將軍殺了嗎?”
韓風將右手伸到曹宗卿的面前,輕輕伸出食指:“一,你知道容元豐是細作司的暗樁。我們過去江北的時候,你卻不說。我們的人死了這麼多,你覺得值得嗎?”
“二!”韓風彈起第二根手指:“容元豐帶過去的兵馬,如今應該已經被金人屠戮乾淨。這些人難道就真的該死?你想殺粘乾花不魯沒有錯,是不是應該用這麼多人的陪葬?有沒有更好的方法或者……想過他們的退路。”
韓風嘲笑着搖了搖頭,無名指緩緩伸出:“三,我這邊帶着人去了江北,那邊就有人暗中伏擊了水師的船隻,去江北接應的地方堵截我們。韓衛就是這麼死的。曹總領,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花雪見勢不妙,急忙快步走了過來,緊張的站在兩人身邊,碼頭上雖然陽光明媚,卻是風頭正勁,韓風頂風而立,一頭長髮被鼓盪而起,在腦後飄舞,而曹宗卿目不斜視,直直的看着韓風豎在他面前的三根手指,官帽似乎被江風吹動,有些帶不穩似的,帽帶一個勁的朝身前飛舞。
“我沒有解釋……”曹宗卿悠悠的說道。
“啪!”沒等他說話,韓風五指齊齊張開,就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怒斥道:“個個都像你這樣,拿着部下的命不當命,細作司早晚得被你敗光!”
花雪搶上一步,將韓風往身後一拉,曹宗卿臉色鐵青,身後五六名隨從齊刷刷的將腰刀抽出半截,對韓風怒目以視。曹宗卿緩緩擡起右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對韓風說道:“居於高位,考慮的是全局,細節處要有不拘小節的氣度。這一次的確死了不少人,不過對於金人可能的進攻來說,他們的死,很值得。一旦金人過江,死的又何止千萬官兵和百姓?”
“說的好像是大義凜然。”韓風冷笑道:“曹總領,我做人做事都是一個態度,跟着我韓風出去的,我就要完完整整的帶他們回來。現在死了這些兄弟,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這一巴掌我是打了。是按照朝規處置我,還是私下解決,隨便你。我們在江北遇襲的事,消息到底是怎麼走漏出去的,細作司裡,我一定要查。”
曹宗卿淡淡一笑,並不言語。高天賜卻是一本正經的看着韓風,說什麼笑話?按照朝規,韓風以下犯上,打了總領大人,自然是要倒黴的。不過韓風身後有人,朝中大員韓黨衆多。最後能折騰出一個罰俸就算不錯了。韓家家大業大,在乎那些俸祿嗎?要是私下解決?細作司窩裡反?對於現在一心求穩,好調到臨安去的曹宗卿來說,更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但是跟隨了曹宗卿這麼久,高天賜也知道這位長官不是個善茬,要是曹宗卿就這麼把一巴掌吞了下去,以後也就不用帶細作司做事了。高天賜倒是沉得住氣,靜靜的看着兩人,一副隔岸觀火,誰也不得罪的模樣。
“把韓風拿下。”曹宗卿輕聲說道:“送到建康府,請連江大人,以大宋律例治罪。”
幾名隨從把抽出去半截的刀,狠狠的往裡一塞,快步走出來,伸手想要拉韓風。可是一擡頭卻看到一個頭頂香疤的和尚,惡狠狠的站在韓風身側,雙手鐵拳捏的發白,一雙眼睛就要是要吃人似的,殺氣騰騰的盯着衆人,似乎是說——誰來,誰沒。
李飛鏢從腰間抽出兩柄飛鏢,掂在手中,雙手食指和中指夾着飛鏢的紅櫻,懶懶的說道:“小衛哥都已經死了,老子得着看細作司怎麼給他交代。現在就算是趙相公站在老子面子,老子也信不過。”
他朝前跨了一步,在韓風身後不到五尺之處停下腳步,冷笑着說道:“老子現在就信騎都尉,那是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誰動他一下,老子的飛鏢不認人。”
花雪悠悠的嘆了口氣,一雙妙目看着曹宗卿的臉色,平淡的說道:“狼組的人都是我帶的,死了這麼多,我心裡也不舒服。曹總領要抓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幾名狼組的細作,面色嚴峻,手持兵刃,三兩步就跟了上來。碼頭上的氣氛詭異無比,高天賜站在最後,他的身前是臉上紅腫的曹宗卿,曹宗卿之前,是七八名神色尷尬,想動,又不敢動的伴當。韓風和無法傲然站在這羣人之前,他們身後的地上,放着一排蒙着白布,冰冷的屍體,而幾名殺氣沖天的狼組成員,已經成了擇人而噬的老虎。
“都是一個衙門裡吃飯的人,大家冷靜點。”高天賜輕咳一聲,低聲說道:“莫要讓別的衙門看了笑話去。”
“死的兄弟,可不是什麼笑話。”韓風冷冷的抱着膀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曹宗卿:“我只是要一個交代而已,沒這麼難吧。”
“諸位,稍安勿躁……”一聲疲憊不堪的呼聲響起,幾名衙役打扮的男子,擁着建康府的連江大人快步朝這邊跑來,就連陸游這個老人家,也高一腳低一腳的跟在後邊。他們知道韓風等人從江北安全歸來,心中掛念,便要馬上來碼頭看看情況,可沒想到,到了這裡,居然看到細作司自己要火拼,把兩位大人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大呼小叫的跑了過來。
只是三兩句話,連江和陸游就已經問清楚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曹宗卿鐵青着臉,抱拳朝連江說道:“既然建康府的連知府都已經到了,這件事,連知府看應該怎麼處理?”
連江尷尬的看了看陸游,這種肯定要得罪人的事,叫連江來做,還真有些爲難。
陸游扶着韓風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的喘了幾口,這纔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小子到什麼地方,不惹事就不行嗎?”
“不是我要惹是生非。”韓風指了指那幾具屍體:“死的不明不白的兄弟,我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曹宗卿忍不住反駁道:“要是我說我毫不知情,再不教你在細作司裡查下去的話。你是不是還想殺了我?”
“是!”韓風毫不猶豫的接口道:“如果你敢不讓我查,我第一個殺你。”
曹宗卿冷冷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一臉不屑一顧的模樣,只是腳下卻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別人說要殺他,曹宗卿有的辦法先下手爲強,可要是韓風真要殺他,那事情就麻煩的很了。這小子,連李玄、史山唐、李冬豪都給殺了……現在看起來,一個總領的性命,韓風還真未必放在眼裡。
“我看不如這樣。”陸游喘了幾口氣,總算是能把話給說順了:“韓風膽敢以下犯上,毆打上官,自然是他不對。以我老人家看,是不得不罰,還要重罰……”
連江眉頭直皺,就算你陸游老人家跟韓侂冑的關係鐵,也不能把別人兒子往死裡整吧。再說了,陸游來這裡是管學政的,真要對付韓風的話,這個惡人,出頭鳥,少不得是要自己來做。連江怎能做出這樣的傻事?
看到連江想要說話,陸游搶着說道:“這個重罰,乃是罰心。若是人身上受了什麼皮肉之苦,心中不知悔改,那是一點用都沒有的。我現在管着學政,韓風這些日子,公事辦完,就要去建康的學監去聽我老人家講課,直到我老人家覺得他暴戾之氣消減,懂得仁德寬愛了,再許他不去聽課。你們看,可好?”
曹宗卿臉色一變,正要開口,連江已經笑呵呵的鼓掌道:“好辦法,好辦法。俗話說,朝聞道,夕死可矣。與其打他罰他,不如教他懂聖人道理……”
一位知府大人,一位學政大員,兩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一唱一和的就把曹宗卿被打這件事輕描淡寫的攔了下來。曹宗卿忍不住想要發作,不過他的城府甚深,也不在乎馬上就要韓風如何如何,反正是在建康自己的地頭,害怕韓風能鬧翻天不成?便冷笑着說道:“那就有勞陸大人好好管教了。”
曹宗卿提腿想要離開,韓風卻在背後說道:“別急着走,細作司的人,我要查,這件事,你還沒給我交待呢。”
曹宗卿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韓風,靜靜的說道:“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我這就告訴你,該怎麼在細作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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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回答一下書評區裡的一個問題,官家這個稱呼我知道,大宋第一盜裡也是這麼用的。不過,我寫的時候,看說什麼比較順口就用哪個。畢竟,官家是非正式稱呼,宋代的皇帝,也有不少被叫皇上,陛下的時候。要是不追求嚴禁的話,看《包青天》裡邊,也是一口一個皇上。這個算是細節問題……我嘉勉,嘉勉自己……
扯了幾百字了,正文是3054字啊。大家不吃虧的。我去第二更了,鞠躬,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