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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有十景,蘇堤春曉無疑是最出名的一景。長達六裡的蘇堤橫臥湖波,六橋起伏。縱然是在夜晚,也別有一番風味。
韓風一路趕到蘇堤,細作司早已佈置了人手在暗中監視。見到韓風親自到來,一名暗樁悄無聲息的與韓風擦肩而過:“沐謙心沒有出來約見任何人,只是自己獨自一人在蘇堤上閒逛。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全無動靜!”
韓風皺了皺眉頭,大晚上了這位郡主發什麼瘋?忽然跑到蘇堤邊上來吹冷風,只帶着幾個護衛而已。若是遇到了樞密院南府的刺客,那可如何是好?
看着那副在夜風中窈窕迷離的身影,韓風索性徑直走了過去,大咧咧的打了個招呼:“郡主,你倒是好雅興,大晚上的跑到這裡來乘涼。你可知道,我要對你的安全負責。若是你出了什麼事,罪名可都是要算在我們細作司的頭上。”
沐謙心背倚大樹,隱約有些出神,夜風撫起她柔順飄逸的長髮,輕輕飛舞。一陣風吹過,衣袂緩緩飄動,沐謙心伸手抱住肩膀,似乎有些寒冷。韓風看她那副模樣,便脫下身上的袍子,搭在沐謙心的肩膀上。
“有汗味……”沐謙心嘴角俏皮的一翹:“你是跟人打完架再來的?還是一路跑來的?”
“連打帶跑。”韓風也不掩飾什麼,坦白的說道:“不過跟我動手的人,只怕你想破腦袋也猜不到……”
沐謙心轉過身來,笑盈盈的看着韓風,淡淡的說道:“這有什麼難的?臨安不認識你的達官貴人已經不多了。敢跟你動手的,更沒幾個。既然打了架,十有八九是從外地來的。別忘記了,我手中還握有都元帥府的軍情繫統,宋廷有什麼風吹草低,我想要知道也不困難。吳家二公子來了臨安,算起日子,今天也該到了,八成是你們起衝突了吧?”
韓風心中微微一懍,眼前這個女子料事如神,無怪可以手握整個都元帥府軍情。既然沐謙心一口喝破了吳文海來臨安的消息,那韓風索性閉上嘴,不再言語了。
沐謙心眼波流轉,輕描淡寫的說道:“說到統帥細作,刺探軍情,分析朝政風雲變幻。我足可以當你的師傅。吳文海來臨安,你肯定是想不到爲什麼,若是想知道的話,不妨求求我,讓我告訴你……”
韓風冷哼一聲:“難道我細作司的人才少了麼?非要問你不成?”
不過沐謙心那句話也確實打在韓風的心中,俗話說,旁觀者清!身爲局外人的沐謙心,看着大宋的朝政變化,更是客觀。有些情況,從沐謙心的口中說出來,比自己的部下也許更加接近真相!
“好吧,在我沒有離開臨安之前,我們還是朋友。我就當是幫朋友一個忙好了……”沐謙心知道韓風的臭脾氣,自己若是擺架子,這個男人是肯定不吃的。既然想說,那還是自己說出來的好。
“吳曦,乃是信王吳璘之孫,吳挺之子,以祖蔭補右承奉郎,累遷武寧軍承宣使。吳家鎮守川中這麼多年,如今坐鎮川中的依然是吳曦的大哥吳晫。對於這樣的統兵大將,朝廷不可能不防備一點……”沐謙心悠悠的看了韓風一眼,接着說道:“尤其是你們宋人,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
韓風淡淡的苦笑一聲,沒有接口,的確如此,若非這樣,岳飛韓世忠怎麼能一個冤死一個明哲保身呢?
“吳晫鎮守川中,吳曦就被你們的皇帝困在臨安,高官厚祿他有,可是自由就沒有。比起在川中幾乎就是一方之主,在臨安的吳曦就是籠中之鳥。你們的太上皇是個聰明人,吳晫要是在川中和我們金國有什麼來往,自己的弟弟就先得被宋人砍了祭旗!但是吳曦無時無刻不想着回川中……所以,現在藉着新皇登基,吳曦的二兒子就馬上來臨安走後門來了,看看能不能把他爹給弄回川中去。必要的時候,吳文海可以代替他爹在臨安爲質!”
韓風沉默的搖了搖頭,吳文海的分量太輕,吳家第四代目前在朝廷還軍中都還沒有多少分量。趙昚怎麼可能同意用吳文海換吳曦?
“你也覺得是異想天開吧?”沐謙心吃吃笑道:“若皇帝是個聰明人,自然是不會放吳曦回去的。但是你應該知道,現在你們宋人的皇帝,偏偏是草包一個……”
要是沐謙心這番話說在別的大宋臣子面前,少不了要被人怒喝一聲:大膽!然後勃然大怒做義薄雲天狀等等。可是韓風從來也沒看趙惇順眼過,也沒把趙惇當個事兒。沐謙心這麼一說,韓風心裡還覺得挺舒服。
“坦白的說,策反吳家,是大金國都元帥府和樞密院南府數十年來從未間斷過的。不過,到現在還沒有成功。吳晫這個人,軟硬不吃。實在是讓我們頭疼的很!不過,吳曦若是回到川中,從吳曦下手,就很難說成數幾何了!”沐謙心輕笑道:“吳家的事,我只知道這麼多。再多的話,就要把都元帥府賣給你了。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是,朋友的交情,也就值這麼多了……”
韓風靜靜的看着沐謙心,默然說道:“多謝!”
這聲謝並沒有一點虛僞的成分,吳家遠在川中,細作司一向和吳家打的交道不多。雖然沐謙心說的這些話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在現在風起雲涌的臨安,吳家也伸腳來踏一足……若是深藏不露的曹家再出手,只怕臨安就要天下大亂了!
“謝我,就陪我散散步吧!”沐謙心輕移蓮步,緩緩朝前走去。
晚上,蘇堤上的人並不多,沐謙心的護衛和韓風細作司的下屬,謹慎而又保持着足夠的距離,跟隨卻不打擾兩人。
“若是兩國之間不會開戰,你我的朋友也許可以做的長久些。”沐謙心淡淡的說道。
韓風笑了笑:“那也做不了幾天了,後天你不是要回江北了嗎?”
“有時候,我不想回江北。”沐謙心停下了腳步,用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攏了攏頭髮,雪白的手指劃過額頭,動作輕盈無比。她的語氣悠然又帶着一絲悵然:“有些事,是我回到江北不得不面對的。可是,我並不想去面對……”
韓風沒有自作多情到以爲沐謙心說的是兩人再次成爲對手,挑了挑濃濃的長眉,韓風陪着她嘆息道:“的確,你現在是都元帥府的籌碼,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利用你和完顏璟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爲都元帥府爭取最大的利益。而樞密院也不會這麼輕鬆的放過你,區區不到十八佳年華的女子,成天面對這些事,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既然知道我累,就……”沐謙心嫣然一笑,輕鬆的轉了個話題:“你知道我身後那些護衛,大都是來自都元帥府吧。”
“當然!”韓風點了點頭。
“我在江南的一舉一動,回到江北之後,他們都要據實給都元帥府稟告。而且使團裡,並非只有都元帥府的人,也許,樞密院南府也在這兒有耳目呢?”沐謙心這一番話,說得讓韓風有些不太明白。
“有些事,既然我不想面對,就要想個辦法打破它。”沐謙心一排雪白的貝齒咬着櫻紅的下脣,明亮勾魂的眼眸靜靜的看着韓風。
忽然間,她那兩條蓮藕般的手臂,輕輕的攏住了韓風的脖子,腳尖一踮,帶着幽蘭香氣的溫軟身體慵懶無力的靠在韓風懷裡。兩片灼熱而富有彈性的紅脣,帶着一絲羞怯一絲決絕,吻在韓風的嘴脣上……
一瞬間,遠處的金國護衛震驚了,瘋特了,癲狂了……一柄柄鋼刀抽出刀鞘,便是要蜂擁上前。秦燕冷冷的率領細作司衆人擋住去路,手中扣着一支精巧雪亮寒光四溢的匕首,低聲斥道:“瘋什麼?看清楚了,是你家郡主在非禮我家大人!”
一陣陣淡雅甜蜜的香味衝入韓風的鼻端,眼前的少女早已羞澀的閉上眼眸,修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或許是被內心的衝動燃燒了起來,夜風中本來冰冷蒼白的臉蛋,轉眼之間就是紅暈一片,熱.燙迷人。
溫熱的紅脣輕輕開啓,丁香小舌笨拙而又緩慢的挑逗着韓風,似乎讓眼前的男人肆無忌憚的奪取她的初吻。
就像在沙漠中飢渴的旅客找到了甘甜的泉眼,韓風一陣迷亂,雙臂一緊,把沐謙心緊緊抱在懷中,深深的吻了下去……
金國護衛們目瞪口呆的看着遠處幾乎快要被韓風融化的郡主,早已抽出的鋼刀,不知所措的重新插了回去。秦燕說的沒有錯,的確是往日高貴不可侵犯的郡主,強吻了宋人細作司的總領……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片火熱的嘴脣緩緩分開,沐謙心微微側身,輕輕朝後退了一步,用蚊吶般的聲音緩緩說道:“多謝……”
韓風一陣茫然,他知道,這件事,如果被身後那羣金國人通報上去,沐謙心或許真的不用再面對那麼多她不想面對的事了。
可是,這個吻,卻是如此真實,如此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