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定在初三以後就離京的蕭豫,經不住夕菡的軟磨硬泡,只能再呆幾天,爲此,他們還小有爭論了一番。
“難道你想留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嗎?”浩清王不高興的問。
“我討厭皇宮,可是我沒必要牴觸我的家呀!我知道你不願意去沈府,是不想落人來往過密的口舌,但是那是我家,你不也說我可以多陪陪父母的嗎?再說了,你要是不想呆在宮裡,我們在宮外玩玩就是了。以前因爲害怕皇后……所以都沒有好好逛過京城大街。”夕菡委屈的說。
“看你說的這麼可憐的樣子,那就再留幾天吧。”
夕菡燦爛的一笑,又問他災情怎麼樣了,浩清王說據說已經得到控制了,災銀也發放到了百姓的手中。但這些只壽員的一面之詞,至於真實情況如何,這些皇宮大院裡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浩清王也好久沒有逛過京城大街了,兩人便裝遊玩,沒有旁人干擾,似乎很是盡興。夕菡一手拿着一根冰糖葫蘆,津津有味的吃着。浩清王看着她笑,時而護着她,不讓過往的行人撞到。
自從初三就開始出太陽了,曬了兩天的地面,雖然還有些積雪,但因走的人多了,除了有些地方滑溜些,官道上走路還是平穩的。可是夕菡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偏要往那小弄堂裡鑽,說是鑽過這個弄堂,有個賣雲吞的小攤兒,那雲吞做的可好吃了,就連她這個不喜歡吃雲吞的人都愛吃。
浩清王沒想到他的這位側妃還挺能吃,剛纔已經吃了兩串糖葫蘆,一袋驢耳朵,兩個燒餅,現在又要吃雲吞,她有多大的肚子能裝這些?
“蕭豫,快過來呢,就是這兒了。”夕菡興奮的拉着他的手,坐在一個小攤兒前,“老伯,兩碗雲吞,一碗不要放蔥薑蒜,你要嗎?另一碗要放的。”
浩清王有點哭笑不得的說:“你怎麼又叫我名字?”
“名字本來就是讓人叫的,不然取名字幹嘛?難道大庭廣衆還讓我叫你浩清……那什麼嗎?”
“我是你丈夫,你至少得稱呼我一聲相公,或者夫君,郎君……”浩清王開始調侃起來。
“咦,好惡心哦。”夕菡做了個想吐的動作,“可別污了我的雲吞,讓我吃不下,要麼吃了也吐。”
浩清王呵呵一笑,低頭吃雲吞,果然很好吃。
“你要是不樂意我叫你名字,我可以叫你……蕭公子,不行,好像太見外了。那就叫你蕭大哥吧?怎麼樣?”
“恩,好。”
“不過,這個稱呼只有我可以叫,要是別人叫了,我可不饒她,你也不許別人這麼叫,知道了嗎?”夕菡故意板起臉來。
蕭豫愈發覺得好笑,原來她還很霸道:“爲什麼別人不能叫呢?”
“不爲什麼,我說不行就不行,你要聽話嘛。”
什麼,竟然讓我聽話?這丫頭,越是和她熟稔了,她就越開始露出本性了。天真,大膽,好吃,霸道。還有什麼呢?呵呵……
“你笑什麼?不許笑,我可告訴你哦,你現在可不是在你王府大院,也不是那什麼烏煙瘴氣的地方,這裡呀,就是個犄角旮旯,所以你得聽我的話,知道了嗎?”夕菡嚴肅的說。
“難道我不聽你的話,你還想把我賣了不成?”蕭豫難掩臉上的笑意。
“那可說不定,憑你的姿色嘛,也能賣個幾兩銀子。”夕菡上下打量他一眼。
“什麼!就只有幾兩銀子?”
“你以爲呢?現在世道艱難,你又不是特別英俊。”夕菡不屑的樣子。
這丫頭,現在的樣子真是讓人有想揍她的衝動。就讓你逞一時威風,若是在別人面前,還不把你的狐狸尾巴夾好嗎?回到王府,看我怎麼收拾你,提前給你行成人禮得了。蕭豫的心裡有些癢癢的,眼神也盪漾起來。
“你這個樣子……”夕菡看的有些毛骨悚然,“趕緊吃完了回去吧!”還是不要在外面逗留的太久爲好。
回去的路上,夕菡難免感慨:“還是在宮外好,真不願意回到這個地方。”
“你不是要賴在這裡嗎?讓你回王府也不願意。我到真希望看到你真性情的樣子,不要像之前那樣。”
夕菡苦笑道:“你以爲我不想嗎?我事事小心,處處留意,只是不想被人抓住把柄。這也是我從小的習宮生怕一不留神被慕容珏……我一個人倒是沒關係,關鍵是我的家人。恁是這般,我父親還是被踢出閣部了。”
“王府並沒有皇后的眼犀你大可放心。”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也沒有啊!何況,還有一個葉素婉,對我是鼻子裡的冷氣,而如煙呢,卻是嘴裡的熱氣。這樣一冷一熱,我怎麼消受的起?”
蕭豫一想,她說的還挺貼切,就笑了起來:“如此說來,你倒是委屈的很。”
“委屈不敢說,就是憋悶。”
“想不到你一個小女孩子,竟要承擔這麼許多,之前看你行事作風,原來都是不得已而爲之。”
夕菡再次苦笑,蕭豫輕輕握住她的手。太陽漸漸的隱去光輝,兩人的影子越來越昏暗。通過德勝門的時候,聽到頭頂有鳥兒飛過的聲音,寒冬掠影,夕菡將脖子往裡縮了縮,蕭豫看着她微笑。如此情景,若能相約到老,豈不美哉?
曾經也有過那麼一個女子,在蕭豫的心中徘徊,駐足。希望與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就像一個遙遠的夢,似眼前天邊的雲彩,消散了光輝。沒想到此時此刻,又再涌起這樣的念頭,就在這一刻,只希望緊緊握住她的手。蕭豫不覺手上用力些,夕菡感到微微有些痛,但卻不言語,心中也是百般思緒。若是旁邊之人是那個他,就好了。
不知是白天吃了太多的食物,還是着了涼,晚上夕菡便一直嘔吐不止,蕭豫着急的要請太醫,卻被夕菡阻止,到了五更天的時候,才慢慢有所好轉。
賢妃和惠妃得知後,便來探望。惠妃乘人不備,悄悄問夕菡:“妹妹,你是不是有了?”
“什麼?有什麼了?”夕菡不明所以。
“有喜了,有孩子了。”賢妃湊過來笑道。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了。”夕菡連忙擺手,紅着臉說,“我是因爲吃了太多東西,肚子漲,所以才……”
賢妃和惠妃都笑了起來。賢妃更說道:“沒關係,他們都還年輕呢。”
惠妃嗔道:“以後不要再亂吃外面的東西了。”
夕菡紅着臉點頭,蕭豫只在一旁微笑。送走了賢妃和惠妃,卻不想,皇后竟然也來探望夕菡。
蕭豫溫柔的注視着夕菡,欠身對皇后說:“多謝皇后,夕菡的身子沒什麼大礙,休息一下就沒事的。”
皇后笑道:“那就好,夕菡,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纔是啊。”
“是。”夕菡也笑着,我一定會保重好身體,你還沒有倒下,我又怎麼會不好呢?
慕容珏含笑着走了,心裡卻泱泱的。跨出蕭豫的寢宮,她低聲說道:“良兒,你注意到六王的眼神了嗎?看來側妃並不像我所知道的,在王府裡不受寵啊!”那眼神,他只這麼看過我。難道,所謂的取而代之,只是在他心中的地位嗎?不!即使我不愛你,我也不會讓別的女人住進你的心裡!
夕菡看着蕭豫,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還是問:“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沒人能取代吧?”
蕭豫不喜歡這個問題,所以他皺着眉說:“不知道。”
宮外有人求見,說是王府的信差,蕭豫讓那人進來,那人遞來一封信。他疑惑的打開,看完後臉色煞白。
夕菡擔憂的問:“怎麼了?”
“如煙小產。”只有四個字,卻彷彿千斤重。
“什麼!”夕菡驚的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