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雅嵐別過臉去,厭惡的說:“咱們回吧,我不願意見她。”
?夕菡拉住她:“都見着了,這樣迴避不太好。”遂都站在原地,等憐兒上前來,一一參拜了,鄭雅嵐始終不看她一眼。
?“衆位姐姐都在賞花呢?怎麼不叫妹妹一起來呢?”憐兒溫柔的笑道。
?夕菡也笑道:“皇上不是說你身子不便嘛,既然皇上體恤了,咱們也不好過分打擾你。”
?“皇后娘娘言重了,與衆位姐姐在一起,憐兒覺得很高興呢。咦,鄭姐姐你的病已經好了嗎?恕妹妹沒有去看望,姐姐不會怪罪於我吧?”
?“哼!”鄭雅嵐冷笑着,不予理睬。
?“好了,咱們還是繼續賞花吧。”夕菡怕楚憐兒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連忙說道,拉着鄭雅嵐往前面走去。
?“哎喲,”憐兒輕輕的喚了一聲,衆人回頭看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皇子在踢我呢。”
?其他人都還好,只是雅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夕菡緊緊握住她的手,向她微微笑着,忽然又收斂長容長嘆一聲,芸芳問怎麼了。夕菡幽幽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起柳姐姐了,當初她在王府的時候,大夫診斷她懷着女嬰,皇上高興的可了不得呢,只可惜這女嬰還沒落地就死了,皇上可傷心了好一段時間。你們也知道,咱們皇上是喜歡女兒多一點的,若那時柳姐姐的女兒生下來,哪還有一珍今日的寵溺呢?”
?衆人都喟然長嘆,獨憐兒緊咬嘴脣不吭聲,鄭雅嵐卻又問道:“難道就沒查明是什麼原因讓那女嬰胎死腹中的嗎?”
?夕菡搖頭道:“沒有,說是自然小產,其實……大家都知道是有人從中作梗,只不過這人手段高明,比如今一些人的做法要高出許多來呢。”
?劉靜怡緩緩說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連未出生的嬰兒也要害死的人,怎麼能說手段高明呢?如此損陰鷙之舉,實在堪稱下流。”
?夕菡忙道:“芳林說的對,的確不能稱作高明,是本宮言語有誤了。”斜睨過去,楚憐兒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芸芳說道:“你們只顧這麼說,哪裡顧得鄭妹妹的心情,都別再說了,繼續賞花吧。”
?鄭雅嵐臉上淡淡道:“我沒事,這次留不住孩兒,以後還能留得住的。”說着便向前走。
?憐兒“咦”了一聲,響亮的說道:“我聽秦太醫說,鄭姐姐的身子此次大大虧了,怕很難再留住孩兒的呀,怎麼?姐姐宮裡的太醫沒有告訴姐姐嗎?”
?雅嵐頓覺暈眩,手腳無力,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夕菡連忙扶住,厲聲對憐兒喝道:“才人大膽!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哪個秦太醫說的,本宮到要親自問一問呢!”
?憐兒嚇得花容失色,哭道:“臣妾……臣妾有罪,只是臣妾並沒有胡說呀!”
?夕菡急得不行,恨不得上前抽她兩嘴巴子,只覺身上的雅嵐越來越沉,看時已然暈了過去,忙驚呼道:“雅嵐……快傳太醫!”芸芳靜怡慌忙上前扶住,憐兒也跑上前來,但是又聽“哎呦”一聲,她臉色慘白的捂着肚子,欲要抓住什麼,但周圍都是花叢,哪有讓她借力的地方。夕菡雖然恨她,但也不希望她的孩子有什麼不好,便將雅嵐交給芸芳靜怡,自己過去摻住憐兒。
?“娘娘……”憐兒的侍女翠兒跑了過來,欲扶住憐兒。
?夕菡只覺眼前似乎有什麼閃亮的東西滑落,又覺身後有一股強大的推力,將自己推向前去,一個踉蹌,夕菡的身子重重往前倒去,就在她的臉快要接觸到地面時,才發現地面上有一些碎小的琉璃屑,原來剛纔那亮亮的東西是這個……難道有人想讓自己容貌受損嗎?可惜那人就要失望了。
?只見她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掌,一拍地面,然後凌空躍起,穩穩的落在地上。衆人驚慌失措的看着剛纔所發生的一幕,唯有夕菡鎮定說道:“來人,將芳林和才人兩位扶回各自的寢宮,請太醫去診脈吧。”
?宮女們都站在遠處,看到這裡亂成一團,紛紛上前找尋自己的主子,然後扶着回去。唯獨夕菡站在原地,汀蘭汀芷站在兩旁,莫白莫羽彷彿隨時都會出現,又隨時都會消失。四兒拿來一個小鏟子,夕菡指着地上的琉璃屑說:“輕輕的剷起來,如果我今日跌倒在這上面,恐怕我就要變成鍾無豔了。”
?蕭豫細細的看着這些琉璃屑,又仔細端詳了夕菡的面容,心下才緩緩放鬆。夕菡有些淒涼的笑道:“蕭大哥也害怕我的容貌被毀嗎?”
?蕭豫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夕菡繼續說:“這樣蕭大哥就不會再喜歡稚兒了,是嗎?”
?蕭豫皺眉,微微慍怒:“稚兒以爲朕是因這稚兒的容貌才喜歡你的嗎?”
?夕菡仍是笑着的:“總歸有這樣的原因在,縱然蕭大哥不完全這樣想,卻有人這樣想的呢?”
?“你是說楚憐兒,”蕭豫的語氣冷冽到了極點。眼神也射出可怕的光芒,這個楚憐兒,三番兩次的讓稚兒受苦,真是罪無可恕,要不是她還懷着孩子,現在就要她……
?“只是推測,後宮之中唯有她敢與我爲敵,其他的到還罷了,今日竟然當着雅嵐的面說出她將不孕的事實!”夕菡的眼中再次冒出殺氣,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任性如她,進宮之後就沒有這樣的念頭,以爲後宮裡的女人不會像江湖那樣有慘烈廝殺的衝動。可是現在,竟然對一個看似楚楚可憐的弱小女子產生這樣的殺氣,那個女子,是一個怎樣隱藏自己的人呢?
?一個激起皇上和皇后怒意的女人,該怎樣自處呢?
?“皇上,楚才人在殿外削髮代罪呢。”王春彎着腰,恭敬的稟告。
?蕭豫和夕菡對視一眼,心中冷笑,蕭豫道:“你去問問她所犯何罪。”
?“是,”王春去了,不一會兒回來說道:“才人說她不該多言,以至讓鄭芳林暈厥。”他頓了一頓,支吾着說:“才人跪在外面,又拖着身孕,想見皇上呢。”
?蕭豫雖然有所心軟,但又想到夕菡差點毀容,皺眉道:“不見,她既然知道自己有罪,那就跪着吧!”
?夕菡低頭淺笑道:“她到是會避重就輕。”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王春又急急的來報:“皇上,才人暈倒在外了。”蕭豫一驚,看向夕菡,夕菡此時已盡知皇上對於憐兒還是有情的,心中一陣酸楚,起身道:“既然如此,皇上就去看看吧。”
?蕭豫聽言,連忙出去。夕菡頹然,想不到君王的寵愛,果然是不會長久的,就算他說愛你,可真的會愛你一生一世,並且只愛你一個嗎?她忽然笑了,笑的無比淒涼,這就是她所要的愛嗎?先生……你到底在哪裡?你真的捨棄菡兒了嗎?真的不再要我了嗎?
?是夜,蕭豫便在如意苑就寢,接連三天,蕭豫都未曾踏入其他宮門一步,憐兒又恢復到從前夕菡不在時的榮寵。三日後,楚憐兒晉爲婕妤。
?“莫白,我好像很久沒有看過夕陽了呢。”夕陽的餘暉灑在夕菡嬌弱的身上,說不出的落寞。
?“小姐的智慧被君王一時的寵愛魅惑了,雙眼也被矇蔽了,不知小姐此時再看夕陽時,是否已有所醒悟。”莫白,這個冷酷的年輕人,總能在夕菡沉淪的時候給於寒冰般的一擊,讓夕菡慢慢柔軟的心,又變得堅硬起來。
?“有你在身邊是件好事,我沉迷的還不是很深。”夕菡的眼神再此變得銳利,“從今日起,我會收回對蕭豫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