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爹來了(求月票)
“小姐,小姐……”
姚婉寧性格沉穩內斂,因病了多年,乖巧懂事,知道身邊人替她擔憂,極少情緒外露。
此時突然大哭流淚,一下就將清元嚇到了。
“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清元想要披衣出門去喚柳氏, 姚婉寧坐倒在牀上,哭得肩膀直抖。
她雙手捂臉,也說不清內心之中是個什麼樣的感受——沒有相像中擺脫了這糾纏自己多時的古怪夢境的輕鬆感,反倒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受。
“不要驚動旁人。”
她不願驚擾柳氏,也不願將妹妹吵醒了。
大家都很不容易, 柳氏今晚飽受刺激,不能再讓她爲自己再煩憂;而妹妹近來都爲自己的事而奔走,累得病倒,高燒三日不退,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也不應該再被自己吵醒了。
“是,我只是做了一場夢,如今夢醒了。”
她雙手捂臉,深吸了幾口氣,強作平靜的將這話說完,但眼淚卻是流了又流。
……
這一夜姚守寧睡得很香,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了。
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將冬日的陰霾穿透,照過半撐的窗戶,灑入屋中。
“冬葵——”
她剛一呼喚,就聽到‘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來。
不多時, 有人伸手拉起簾子,冬葵那張滿帶笑容的臉出現在牀側:
“小姐醒了?”
“唔。”
姚守寧點了下頭, 隨即便有一隻手摸到了她額心之上,冬葵歡喜的道:
“已經退燒了!”
她這一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休息好後, 她的氣色看上去好了許多,雙頰浮現出嫣紅。
冬葵憐惜的替她拉了拉被子,以掌心將被角壓實了:
“小姐餓不餓?”
“廚房準備了兩種粥,都是補氣養神的……”
她不提吃的還好,一提起來姚守寧迅速就餓了,還覺得餓得心慌。
躺了幾天,昨夜也僅喝了些粥水,到了此時早就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
聽到冬葵這話,姚守寧直吞唾沫,拼命的點頭:
“餓了,快給我準備。”
冬葵聽她要吃東西,更是開心:
“我先替你找衣裳,倒了洗漱的熱水就去。”
說完,立即便要去翻櫃子。
姚守寧強忍飢餓,聽她翻找東西,不由就好奇的問:
“幾時了,我姐姐呢?”
她與姚婉寧暫時住在一起, 近來姚婉寧身體好了許多, 清元、白玉二人騰出手來,姚守寧若是忙不過來時, 兩人也會搭把手。
可此時屋裡並沒有旁人,四周安安靜靜的,顯然就剩主僕兩人在了。
“已經巳時中(十點左右)了,大小姐辰時一刻(約七點十五分)就已經洗漱好,去太太那邊了。”
姚守寧一下愣住!
她睡醒之後頭腦清明,一下就意識到不對勁。
最近一段時間,姚婉寧睡得很沉,夜裡早早就泛困,而白天遲遲不醒。
今日竟起得這樣早——“莫非是擔憂娘?”
她嘀咕了一聲,又有些失落自己的力量受到了限制,不由輕輕的嘆了口氣。
冬葵抱了一大堆要穿的衣服過來,往牀上一擱,轉身去兌熱水,隨口問着:
“小姐怎麼纔起來就嘆氣?”
“我想起了昨晚的事。”
說到昨晚,冬葵臉上笑容一收,也有些想嘆氣了。
“四日前,代王地宮真的出事了?這世上真有妖邪?”
姚守寧出門一事瞞她不過,也沒有想過要瞞她。
這個世界恐怕很快就要亂套了。
妖族籌謀多年,恐怕不會甘心小打小鬧的。
無論是‘河神’,還是代王被玷污的屍身,以及代王地宮之下那陸執口中提到的另一條通道,都使姚守寧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兒。
這也是她昨夜沒有阻止姚翝告知柳氏真相的原因,就是因爲天將大亂,姚家的人不能活在一無所知的假像之下。
想到此處,她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是真的!”
“代王地宮中真的出了事,那代王屍身被妖邪玷污、佔據,化爲妖蛇。”
她每說一句,便令冬葵眼睛更瞪大一分,姚守寧愁眉苦臉:
“我怕……”
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接着又想起了一個事:
“對了,那日我從世子手中拿回來的兩本書……”
鎮魔司昨夜來勢洶洶,且程輔雲竟能將她與姚翝等人私下說過的話複述出來,可見鎮魔司耳目確實驚人。
代王地宮出事之後,世子那兩本手抄可能會被人當成證據,繼而對陸執不利。
“事發之後,大小姐令我們暫時將它燒了。”
冬葵說這話時,有些忐忑。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四日前姚守寧是與陸執一道出門,珠子巷出事的馬車上坐的就是這兩人。
那日她不知內情,還當着姚守寧面胡亂猜測……
冬葵定了定神,將心思重新拉了回來,姚守寧此時提到那拿回來的兩本書,想必也不是隨意買到,姚婉寧既然吩咐燒書,說不定那書本是與世子相關,還涉及到了代王地宮的事。
現在姚守寧問起這書冊,她怕衆人舉動壞了小姐的事。
“好!”
姚守寧一聽這話,不由鬆了口氣。
陸執當時抄這兩本書給她,原意是讓她大概瞭解一番王侯墳墓,讓她心中對於挖墳順序有個瞭解。
哪知兩人運氣如此之好,頭一遭出門挖墳,就遇到了事故,引起了朝廷警惕。
自此之後,王室定將陵墓看得很緊,再想挖皇室祖墳可不容易了,那兩本書燒得正是時候——就是有些可惜陸執抄寫一番的心意。
“不對。”
姚守寧想到此處,心中一緊。
她自小到大運氣雖說不壞,但也沒有好到如此地步,一來就碰上大事,點破妖族陰謀。
有沒有一個可能,是妖族謀劃多年,早早的就已經破壞了大部分皇室陵墓,將這些皇室屍首玷污呢?
當夜兩人遇蛇之事,並非兩人運氣來了,無意中發現了大秘密。
——而是陸執與她選中的代王墓,只是這些早就被破壞的皇室陵墓之一呢?
一念及此,姚守寧汗毛倒立!
她面色微微一變,冬葵已經備好了熱水,喚了她一聲後,便出門端飯去了。
姚守寧想到這些事,哪裡還坐得住,掀開了被子起身。
寒氣迅速將她包圍,她打着哆嗦,自己伸手穿衣,下地時一個踉蹌,險些跪了下去。
高燒雖說退了,可躺了幾天,身體仍是虛弱,恐怕要養兩日才能恢復平日的樣子。
姚守寧頭暈目眩,又靜坐了片刻,這才匆匆將自己打理一番後,準備前往柳氏的房裡。
冬葵提了食盒進來時,就見她抱着門框直喘氣的樣子,不由吃了一驚:
“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我要去我娘那邊。”
她要去尋柳氏,讓父母找人去將軍府帶個信,使世子提高警惕。
“可是,可是伱不是餓了嗎……”
冬葵有些詫異不解,姚守寧也不知道與她如何解釋,只是道:
“你提着東西,我們去娘那邊再吃。”
小丫環只當她是擔憂柳氏,見她一臉着急,便也不堅持,連忙一手提了東西,一手上前扶她。
主僕二人急忙往柳氏房中趕,一到柳氏房中,便見到了滿屋的人。
不止是姚婉寧三人在,大哥姚若筠也在。
屋裡氣氛有些怪異,柳氏臉色蒼白,神色萎靡,彷彿一夜之間整個人喪失了精氣神,眼睛佈滿了紅血絲,看到姚守寧過來的時候,她縮了縮肩膀,臉上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
“守寧——”
柳氏一向強勢,爲人又愛體面,家中出事那陣,無論情況有多艱難,她都將自己收拾得格外齊整,並不忽視細節。
可這會兒她竟沒有塗脂抹粉,眼睛下方還出現了眼袋,彷彿一夜老了好多歲。
“娘!”
姚守寧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母親,不由喚了她一聲:
“您沒睡好嗎?”
柳氏扯了扯嘴角,想要說話,卻有氣無力的樣子。
姚婉寧坐在她左側下首的位置上,低垂了頭,心事重重,見到妹妹進來,她擡起頭,一雙杏眼微腫,像是哭了許久。
一旁的姚若筠也有些不對勁兒。
他臉色發白,黑眼圈都溜出來了,一個勁的以手掩嘴打呵欠,好似昨夜沒有睡。
“這是怎麼了?”
全家之中,睡得最好的可能只有姚守寧。
她病了幾天,但看樣子竟然是幾人之中氣色最好的。
冬葵扶着她進屋,她目光一轉,竟有些罕見的發現以往跑柳氏房中最勤快的蘇妙真竟不在此。
“爹呢?”
她問了一聲,柳氏擡了下手,竟似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曹嬤嬤就道:
“衙門有事,天不亮大爺就出門了。”
“你怎麼不多休息一陣?若是餓了,就在房中吃就行……”
柳氏見她被冬葵扶着過來,有些擔憂,先是念了兩句,但話沒說完,又露出不安之色,深怕自己多說了幾句惹人厭棄。
“我來找大哥有事。”
“找我有事?”
姚若筠又打了個哈欠,冷不妨聽到妹妹提到自己,不由用力擠了擠眼睛,眨出兩泡眼淚,呆呆的望着她:
“什麼事?”
“大哥,你昨晚挑燈夜讀了?”
姚守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湊近了他一些,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
她這話音一落,姚若筠頓時一恍惚,這纔有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挑燈夜讀’這幾個字顯得格外的陌生。
自家中出事之後,他便暫時放下了學業,一心爲了家中奔走。
不過忙了一段時間,既沒有幫上家裡的忙,也沒有讀成書,兩頭都落了空。
唯一算是有所收穫的,便是查到了‘應天書局’的端倪。
而明年秋闈可不遠了,姚若筠想到上次柳氏訓斥,頓時心中暗叫不妙,十分陰暗的猜測:莫非守寧看孃親心情不好,有意想拿自己作藉口,引柳氏來罵,好出一出氣?
“我,我沒有……”
姚若筠心中悲慌,卻又想到父親平日的叮囑,身爲家中老大,有些黑鍋是他當仁不讓該背起來的。
他含淚道:
“我昨夜只是沒有睡好……”
昨天發生了那麼多事,聽到了妖怪的存在,不止對柳氏是極大的衝擊,姚若筠也受刺激不輕。
他原本以爲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夜裡必定會夢到奇形怪狀的妖怪吃人——哪知他真的是做夢了,卻一晚都在夢到姚婉寧、姚守寧兩姐妹一直不停的揹着他說悄悄話,無論他怎麼豎直耳朵聽都聽不到,真的急死個人!
姚守寧見他面色僵硬,一副糾結着不知怎麼說話的樣子,當即不再爲難他,換了個話題:
“算了大哥,我有事找你幫忙。”
姚若筠鬆了口氣:
“你說。”
“我想請大哥替我跑一趟將軍府……”
她與陸執之間的交往,經過昨天程輔雲一番審問之後,也算過了明路。
而且她這一發燒昏迷,柳氏還以爲她是患了相思病,已經說過不管她與世子往來,姚守寧索性直接將自己的打算當衆說出來:
“幫我探一探世子的病,同時告訴他,昨夜陳太微過來,可能刺了我一針……”
她總覺得陳太微昨夜替她把脈時,刺痛了她的手,興許是對她做了什麼手腳。
姚守甯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甚至手腕又覺得隱隱刺疼,正撫着腕間,心中思索着要怎麼讓姚若筠帶話時,接着就聽到外面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衆人被這腳步聲吸引,不約而同的擡頭去看。
“鄭叔怎麼來了?”
來者是鄭士。
只見此時的他滿臉欣喜,因跑得急,頭上見了汗,額頭有些反光,直喘着粗氣。
跑進院中之後,見到屋裡姚家衆人,他不由眼睛一亮,伸手喚了一聲:
“太太,太太,大喜!大喜!”
他一句喊話,令得姚守寧心中一動,似是意有所覺。
若是以往,以她能力,此時應該已經‘看’到發生了什麼事。
但力量耗盡之後,她預知之力褪化,對於未來之事,昨天並沒有任何感知。
姚守寧本來還有些恐慌要如何恢復力量,沒料到隨着自己病好,又好像是有所感應,這對她來說無異於一件天大喜事。
“大喜?”
柳氏反應都像是有些遲鈍,聽聞這話,茫然的擡起了頭來:
“有什麼喜的?”
家裡發生了這些事,從西城案件沾染官司後,便沒一天太平日子。
大女兒因她的舉動而沾染邪祟,侄女蘇妙真也似是中了邪,而鎮魔司也盯住了姚家——
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什麼大喜?
“老爺來了,老爺來了!”
鄭士提了衣襬,一面大喊,一面進了院子:
“太太,老爺來了!”
他一連重複了好幾聲,一開始的時候,柳氏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但姚守寧的腦子轉得快,迅速想起鄭士出身。
他出身南昭,曾是跟在自己父親身邊的一個軍士,後纔在姚家爲僕,跟着姚家人進入神都生活的。
細想之下,柳氏前些日子寄往南昭的書信約摸有一個月了。
再一聯想到自己先前心中那一絲奇妙之感,她頓時大膽猜測:
“是不是外祖父來了?”
她喊得大聲,引起了屋裡人的注意。
柳氏失態之下倉皇起身,衣袖帶倒了桌旁的茶杯,聲音都變了:
“我爹來了嗎?”
“是,是!”
鄭士十分歡喜,聲音洪亮的喊:
“老爺來了,老爺從南昭來了!此時恐怕進了二門,我送了大爺回家時,恰好在九弄堂撞上,險些沒認出來呢!”
他高聲道:
“我急於給太太報信,回家之後,便先讓門坊的良才先陪老爺慢慢進來,我自己搶先一步回來的。”
這一消息令得衆人大喜。
就連神態萎靡的姚婉寧也驚喜無比的站起了身,與姚若筠對望一眼,露出笑意。
姚家人一掃之前的低落心情,各個歡天喜地。
先前還鬱郁不快的柳氏這會兒眼睛都亮了起來,身體顫個不停,迭聲問:
“我爹真來了?真來了嗎?不要騙我!”
“不騙人,不騙人!”鄭士篤定的迴應。
“我不相信!不相信!”柳氏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懷疑:
“信才送出去月餘,照理來說,就是我爹收到信後便來,也不至於如此快呀?怎麼也要開年纔到啊?”
“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她有些焦躁的不停發問。
鄭士還來不及回話,一道清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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