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大家一心爲校運會準備。
學習努力,因爲怕被老師說;訓練有素,因爲怕得不到名次;祈禱用心,因爲怕遇到下雨。
至今有一個奇怪的定律——每次遇到活動,必定下雨。
爲了這,我周圍那幾位可真煞費苦心。
擦桌擦手的面巾紙揉了團,不用的草稿紙裹在外頭,用了的膠紙扯長拉細當繩綁,再用筆畫上眼、嘴,一隻晴天娃娃就誕生了。
我也是沒想到,用掉了的膠紙還有這等用途。
襄鈴笑嘻嘻地說:“我們打小就有環保意識。”
淥羽手巧,一樗想法多,玄竹揉紙,宏蒱綁,襄鈴去收集些不用的廢紙,一個上午,三個課間,就做了許多隻晴天娃娃。我們還有模有樣地拿着筆當香,用橡皮裝貢品,叫淥羽提着晴天娃娃,朝它們拜了拜,口中還唸唸有詞:“晴天娃娃保佑我們校運會不下雨,保佑我們校運會也不出大太陽……”
真到了校運會那天,他們還把晴天娃娃帶下去,交給班主任保管。
由校長、主任們囉嗦一堆爲開場,再叫旗手、志願者們在操場上走一圈,振奮人心。
隨着信號響起,七年級女生五十米跑步正式開始,所有人都退到了跑道外,對同班同學吶喊加油。
接着是男生五十米。
女生們喊得極爲大聲。
隨後,是輪到七年級的跳繩。
跳繩是在籃球場進行的,周遭圍滿了人,鬧哄哄的。
簫慢上場時,我鼓勵她:“你不用跳快,你要穩,不要緊張。”她說她儘量,又調侃我說:“待會兒你站遠點?我怕我一看見你就想笑。”
“我長得太喜感,還真是對不起呢。”我說:“行了行了,去吧,不要緊張。”
在開始比賽前,有一小段時間是給別人練習的,簫慢的狀態看上去還不錯,旁邊的人有襄鈴跟若讌。男生一隊女生一隊,各自測試拿的繩子合不合適。
老師過來安排位置,兩行,兩兩相望。
唯獨簫慢對面沒有人。
莫說是她了,就連我看着都覺得尷尬。於是我趕緊喊:“加油啊!”
廣播冒出了聲音:“七年級男女跳繩比賽現在開始!”
話音剛落,繩子就被他們樣得飛快,與空氣接觸,發出了不整齊的“刷刷”聲,那個陣勢,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興奮。
我遠遠地站着,遇到了葭昕,和她說了幾句,倆人一起在那裡看。
簫慢剛開始跳得不錯,又快又穩,可沒一會兒,她就開始緊張了,肉眼可見的緊張。揚繩子的動作放慢了速度,不停地看着周圍的人,是在觀察別人跳的怎麼樣——這不是好事。她一看就更緊張了,到了後頭,老師提醒大家,時間差不多了,她就老是絆到腳。
我站得遠,只好大聲喊着:“加油啊!別緊張!顧好自己!別看別人!”
葭昕在旁也幫我喊着:“簫慢加油!簫慢加油!!”
我倆聲音都小,合起來喊着“加油”,喊得覺得嗓子疼,也不知道人聽見沒有。
比賽結束,老師統計分數。
過了好一會兒纔好。
簫慢跟襄鈴、若讌打了招呼,她們都累得夠嗆,我跟葭昕過去,打過招呼後,她們去別處,簫慢跟我們走。
葭昕立馬說:“你們跳的好快,厲害哦!”
“襄鈴才厲害。”簫慢輕嘆了口氣,“她是女生跳繩第一名。而我才跳了97下。”
“這有什麼?97下已經很厲害了,看看我,我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我略用力地拍了拍她背。
簫慢還是有點低落,葭昕是參加八百米的,因此我說:“別低落了,等會兒我們去給葭昕加油。”
“好。”簫劍慢笑笑,說:“實心球結束後還有跳遠,然後纔是800米。我們先去那裡準備吧!”
葭昕去了廁所。
我跟簫慢去了草地。
草地那裡豎着一塊移動黑板,用來記錄各班成績,我們在那裡尋找着自己的班級,下面分數頗多,把簫慢高興了好一會兒。
很快就是女生實心球了。
參加實心球的人並不多,周圍坐着的也大多是男生。
人少,自然動作也快。
臾沁排在簫慢前面,而我在簫慢後面。
臾沁給我們起個頭,扔三次取距離最長的成績,她得了不錯的分數。
我跟簫慢說:“你上去可別再緊張了。”
“放心吧,放心吧,這次肯定沒有像跳繩一樣緊張。”
“對了,等會你扔完以後先別走,我不想讓我一個人這麼尷尬。”
簫慢上場後,剛開始扔的不遠。其實,這算是我們的戰術,先拋一次試試手感,第二次當練習,第三次再全力以赴。志願者撿了球,不知道在發什麼呆,不給簫慢。我倆在那裡叫了好一會兒,叫他“娃子”,他才答應。
在簫慢拿起實心球時,子迭忽然說:“用力點扔遠點,別跟沒吃飯一樣!”
他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一般情況下,聽來其實沒什麼。這個時候聽……總覺得他帶着點嘲諷的味。我還在後頭跟簫慢說不要亂了陣腳,她就已經拋了出去,十分用力,又因爲不熟悉,她的手稍稍被扭了一下。所以第三次拋得不好。
我上場,子迭還在說話。
我可沒有像簫慢一樣的好脾氣,實心球可是總是練的,控制一下方向控制下力度,這點我做得到,所以我存心把實心球拋偏了,就砸在了子迭的腳前,把他嚇了一跳。玄竹在旁邊幸災樂禍地說:“讓你話多。”說完就跑,子迭去追,做勢去打他。
現在可算是清淨了。
我吸了口氣,按着戰術來,第二次拋遠了些,第三次最遠。當然還是比不上那些大佬。
待我下了場,我主動跟簫慢提起子迭的話,我當然知道她心裡鬱悶,但是她這個人吧,心中鬱悶總不愛說,聽到我說第一球是故意扔偏了點的後,簫慢笑得前俯後仰,還誇:“幹得漂亮。”
我們去看了跳遠,又去看了800米。
給襄鈴跟葭昕加油。
在草地上閒逛。
襄鈴旁邊有很多人,在那裡遞糖遞水。簫慢也不用去擔心。
我們還看了男生跑八百米,玄竹打趣我說:“去給你家的子迭加油吧。”
我說:“你倆感情好呀,你給他加油就行哈。”
他笑了笑就走了。
簫慢過來,問我:“你看到葭昕了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從剛纔八百米結束後打了招呼,就沒有再見到她了。
葭昕看着嬌嬌弱弱的,先前跟我倆說過,跑八百米會很累。平日體育課跑步時,還沒八百米她就累得夠嗆。
天邊下起來毛毛細雨。
一堆人跑去停車場拿了雨傘,還有人慶幸地說:“晴天娃娃還挺有用,到校運會要結束才下雨。”
雨不大,我跟簫慢乾脆在那裡淋雨,去找葭昕。
“該不會暈了吧?”簫慢擔憂地說:“咱們問了那麼多人,都說沒見着她。”
“不能吧,我也沒聽說她有低血糖什麼的。就算是暈在哪了,也應該找得到啊!”
我們繞着草地找了一圈,又跑去了籃球場,還去了小賣部問阿伯。
最後再去了廁所。
廁所經常有人去,如果她真的在裡面有什麼事情,別人也會發現的。
我們急匆匆地打算跑到廁所,過了圓形拱門,葭昕就在那裡,跟着她的朋友——我的發小說話,看見我們兩個過來,趕忙幫我們擋雨。問:“你們兩個怎麼淋雨過來了?”
“我們在找你呀,而且這雨也不大。”我說。
簫慢點點頭,“800米結束後,我們沒見到你,我們還以爲你怎麼了。”
“誒呀!”葭昕笑得小臉紅撲撲,“我沒事,真的!就是剛跑完的時候有點暈呼呼的,現在沒事。謝謝你們!!”
既然知道她沒事,我們跟她們道了別後,離開了。
之後回想起來,覺得我們兩個真的很傻,但是又都覺得,我們兩個真是好人。
而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跟我的好朋友一起在淋雨,很有趣;好朋友不顧勞累地跟我一起找人,我很感動;最重要的是,找的那個人,她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