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發和李開建在送完“祝米”之後，就要返回清水縣了，他們畢竟都有工作，休假一個星期已經夠長了。
恰好在外面出差的文慶盛也回到了京城，跟李開建約了一場小酒，還跟李開建說了文國華結婚的日子，邀請李開建到時候過來參加婚禮。
李開建非常重視，臨走的時候交代李野：“你對小渝的哥哥瞭解不瞭解？你覺得我們該送點什麼禮物好？我回去也好準備準備。”
“爹，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送了小渝的嫂子一份大禮，他們一定會滿意的。”
“大禮？”李開建一愣，問道：“你送了什麼大禮？”
李野淡笑着道：“一份在大佬面前露臉的大禮，這次裴文聰從港島過來，也是因爲這件事。”
然後就是技術上的準備，506廠跟鵬城風語公司有合資，而裴文聰在鵬城風語又有股份，那麼順理成章的就需要出力，
於是裴文聰通過港島的渠道，繞道海外做好了連通前的一系列準備，成與不成，就看今天了。
“.”
郵電系統的好多人都愣了，都不明白大佬的具體意思。
裴文聰趕緊道：“不不不，我只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於是她小心的向大佬建議：“如果您覺得這些號碼不合適，那麼可以隨機撥通一個，那樣的話，可以更真實的瞭解到那邊基層人民對我們的真實態度。”
“.”
電話對面沉默了，不知道是因爲潘小瑛的語氣，還是因爲她的標準普通話。
裴文聰被安頓好之後，低聲跟李野說道：“這個樣子，看得我都有點緊張了，我以爲這次不會這麼大排場的。”
一個蒼老的聲音，通過電流傳到了京城的會議室中，也傳到了在場衆人的耳朵裡。
寬闊的會議室被改動了，十幾臺通訊設備整齊的擺在了最前面，幾十名電訊工作人員垂手肅立在那裡，好似等待檢閱的士兵一邊肅然。
“請問您要幫什麼忙？”
就在衆人以爲，對面又會忙亂一陣子的時候，對面卻傳來了急促的聲音。
“隨機撥通號碼？”
電話裡傳出了東西掉落的聲音，顯然對面老人的情緒出現了波動。
電話竟然真的響了起來，大佬臨時編寫的這個號碼不是空號。
潘小瑛看了一眼大佬，大佬點頭，表示讓她說話。
而潘小瑛作爲現場解說，和負責技術操作的“組長”，當然是現場最亮眼的一員。
內地有個習慣，就是在所謂的“第一次”之前，一般會“試運行”一次，以確保大佬到場的時候，不會出現翻車的情況。
。。。。。。。
如果是在現如今海外發達的國家，想要撥通海峽對岸的一臺電話，可能只是摁幾個號碼的事兒，但是現如今內地剛剛開始程控升級，所遇到的問題，不知道會在哪個環節出現。
八十年代的內地確實是落後的，但是如果他們想要做一件事情，那麼能夠調動的人力可能動輒上千上萬，是那些小地方的人不可想象的。
而那些電話號碼，都是裴文聰預先跟潘小瑛的小組研究過的“可靠臺胞”，比如古龍先生的弟子，溫銳安先生的朋友等等。
上百人的會議室中，雅雀無聲。
“.”
而爲了保障這一次“簡單”的通話，不知道此時此刻，有多少相關的技術人員，在相隔數千裡的線路上緊張的守護。
潘小瑛一字一頓的道：“我這裡是bei京。”
這也是爲什麼會選在下午六點的原因，六點是吃飯的時間。
“報告XX一切準備就緒，是否開始進行，請指示。”
所有人的心，都滿懷着期待，希望對面家裡有人，千萬別不接電話。
“可以開始！”
裴文聰臉色凝重的看了看李野，想要說些什麼，但礙於現場的氣氛沒有開口。
技術部門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潘小瑛拿出了一張電話號碼，遞給了現場地位最高的大佬，請他挑選一個。
數秒鐘之後，電話那端纔再次說話：“伱，是哪裡？”
李野看到潘小瑛攥緊了拳頭，顯然極爲興奮。
比如某某生產線正式開工之類的，都有這種操作，但現在大佬這麼問了，你該怎麼回答？ 對方是不是討厭這種刻意的安排呢？
潘小瑛靈機一動，想起了李野所說的主意。
下午六點，有大佬抵達了現場，不止有郵電系統的，也有統戰系統的，場面很是不小。
潘小瑛立刻回頭看向大佬，而大佬也是立刻點頭。
“喂？誰呀？”
“鐺啷啷~”
大佬開口了：“答應他，只要有地址，保證幫他找到人。”
而周圍所有的人，全都捏了把汗，因爲這個號碼，誰都不知道可不可以打通，而打通之後，也不知道對面的人是不是對內地抱有善意。
特別是當幾十名電訊人員挨個報告“XX局準備完畢，一切正常”“XX組一切正常”之後，李野好似在這會議室中，聞到了一點點肅殺的味兒。
本來普普通通的一家郵電局，此時已經是封閉狀態，沒有接到邀請的人一律不讓進。
潘小瑛趕緊道：“請問您母親的地址在哪裡.您慢點說我可以換一個湘省人跟你通話，因爲您說的地址我聽不清楚.”
李野對着他微微點頭，表示自己也有同感。
李野低聲道：“這是歷史性的時刻，你作爲有貢獻的人，這會兒應該感到榮幸。”
潘小瑛立刻讓自己的組員嘗試撥通。
裴文聰和李野被人領進了會議室，一進門就感到一陣恍惚。
潘小瑛喘了口氣，輕輕的問道：“請問，你那裡是邰北嗎？”
“幫我.去看看我的母親.是不是還活着”
李開建走後的第二天下午五點，李野和裴文聰按照潘小瑛的邀請，來到了京城郵電系統的一家下屬郵電局。
這也是裴文聰凝重的原因。
到了此刻，她的這次計劃已經成功了百分之九十，是否能夠圓滿，就在眼前。
大佬沉吟兩秒，微笑着點頭，然後按照電話單上的電話號碼，改動了幾個數字之後，報出了一個號碼。
但是大佬看了看那些號碼，卻沉聲問道：“這些人，你們事先都聯繫過了嗎？他們都是什麼情況？”
當然了，跟誰報道的記者自然也少不了。
“你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喂喂？你們還在嗎？”
所有人都從老人那一句帶着哭音的話裡，聽到了壓抑的央求，和忐忑的等待。
具有內地特色的開場儀式，在從後世而來的李野眼裡，多少有那麼一點“形式化”的感覺，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套問答過後，現場的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
“喂？喂？是誰？”
“嘟~嘟~嘟”
原來在李野向潘小瑛建議通過“海外繞行”的手段，讓內地跟海峽對岸電訊聯通之後，潘小瑛就向上面提出了相應的計劃申請，最終火速得到了批准。
現場立刻動了起來，好多人的心，都牽掛到了電話那頭那個老人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人是可以找到的，但是不是活着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