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這麼久,我從來沒像這段時間這麼累。即使每天晚上睡着了,也都是做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夢。夢裡有安然,有陳嵐,也有那個我還從未謀面的蔣秋蘭。
不得不佩服白玲,她果然是調查記者出身。第二天中午,我剛吃過午飯。白玲就給我發來信息。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蔣秋蘭的背景:蔣秋蘭,二十六歲。東南美術學院畢業。成績優異,擅長工筆山水畫。曾多次獲各級獎項。畢業之後一直沒正式工作。以賣畫爲生,頗爲辛苦。爲人恬靜,藝術氣息濃郁。有愛心,參加了兩個動物保護組織。多次捐款救助小動物。媒體上也曾對她進行報道。最大願望,開一次個人作品展。和王洛是高中同學,感情很深。曾有結婚計劃,但不知什麼原因擱置。
看着這份蔣秋蘭的簡歷,我想了半天。如果這個蔣秋蘭真的是一個有愛心的人,我把情況和她直接說了,她會勸王洛說出真相嗎?即使她勸了,王洛會不會同意呢?這兩個問題一直困擾着我。
正想着,白玲又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她問我,“卓越,想好怎麼和蔣秋蘭說了嗎?”
我想了下,回覆白玲,“沒時間了,我想實話實說……”
白玲又回,“她能同意勸王洛嗎?”
我看着短信,微微嘆息一聲,回她:“只能聽天由命了!”
其實我心裡一點也不踏實。就像白玲昨天說的那樣,這件事王洛要是承認了。那他很可能涉嫌商業犯罪。我直接和他女朋友攤牌,效果未必好。可我又沒別的辦法。
我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正準備出去抽支菸,就聽陸雪在門口喊我說,“卓越,你來一下……”
我急忙起身,跟着陸雪出去了。陸雪擔心走廊裡人太多,她就帶我出了大樓。我倆站在臺階下,陸雪先是白了我一眼,接着不情願的說,“拈花已經安排好了,晚上請蔣秋蘭吃飯。下班後,咱們兩個一起去吧……”
陸雪一說完,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竟忽然緊張起來。我忙點頭答應。陸雪忽然又說道,“還有,你爭取把這件事快點解決了。看着安總這幾天鬱鬱寡歡的,我都有些心疼她。你是沒看見,今天一早,她眼圈都是黑的。一看就沒休息好,哎!”
陸雪的話讓我心裡一疼。我一直非常努力的想幫助奧藍走出困境,可到頭來,卻總是惹出麻煩。雖然我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可我還是怪自己。如果自己再謹慎一些,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了。
陸雪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我掏出一支菸,默默的點着。
正說着,就聽大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陸雪……”
溫柔的一聲,卻讓我不由的一顫。一擡頭,就見一襲黑色風衣的安然,從大門裡走了出來。我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目光也馬上看向別處。
記得從前,我最喜歡和安然對視。每次她都會在我的注視下,有些小慌張的把目光移開。可現在,我居然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害怕,怕她眼神中的那種失望。
陸雪急忙走了上去,就聽安然柔聲說,“我要出去一下,有什麼重要的文件先放你那裡。等我回來再拿給我……”
陸雪馬上點頭。
安然慢慢的從臺階上走了下來,她的動作和從前一樣優雅。她走的很慢,經過我身邊時,她忽然停住了腳步。聞着她身上那種熟悉的清香,我的心裡一緊。一種壓抑的感覺,讓我幾乎透不過氣來。
安然不過停了十幾秒。但對於我來說,這時間猶如幾個小時。可惜,她什麼也沒說。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這樣慢慢的走到臺階下面。
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我長嘆一聲,默默的搖了搖頭。
剛纔這一幕,陸雪看的清清楚楚。她也跟着嘆息一聲,略帶憂鬱的歪頭說,“卓越,我真替安總不值!”
我奇怪的看了陸雪一眼,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陸雪轉頭看着我,她慢吞吞的說道,“哎!安總明顯已經喜歡上你了!可你說,安總怎麼會喜歡上你呢?”
陸雪一說完,她轉身上了臺階。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陸雪這丫頭說的是實話,她在爲安然可惜。我心裡雖然不服,但還是贊同陸雪的話。如果安然喜歡的是遲東方,或許現在的這些事情,遲東方早就幫她處理的一乾二淨了。
下班後,我在門口一直等着陸雪。她出來後,我倆一邊走,我一邊問她說,“陸雪,拈花定的見面地點在哪兒?”
我本以爲拈花會選一個餐廳,沒想到陸雪卻說,“就在藝術區的那間畫室……”
我聽着,微微皺了下眉頭。那個地方根本不適合談事情。但拈花定的,我也不敢更改。只好按他說的,和陸雪打車過去了。
在路上,陸雪不停的囑咐着我。讓我一會兒和蔣秋蘭說時,一定要講點策略。我雖然答應陸雪,但心裡卻並不贊同。這件事除了實話實說,好像也沒什麼策略可講。
到了藝術區的畫室。一開門,就見空蕩蕩的畫室中央,用畫桌拼成了一個大方桌。方桌上面用白色的檯布罩着。一些熟食、小菜和啤酒都擺在上面。我沒想到拈花準備的還挺充分。
拈花正和一個瘦高的女孩子站在一副畫前,兩人正討論着。見我們進來,拈花立刻對身邊的女孩兒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蔣秋蘭,蔣大畫家。我們這次畫展就是她幫忙聯繫的……”
拈花說正事的時候,還是挺靠譜的。說着,他又把我和陸雪介紹給了蔣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