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秋蘭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盯着王洛,一言不發。
而在我的一再逼問下,王洛終於是惱怒了。他衝着我大聲喊道,“我替你們考慮?誰替我考慮?我告訴你,卓越!我最後和你說一遍,事情我不知道,和我無關!你別再纏着我,也別纏着我女朋友!我警告你,你要是在這麼沒完沒了,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王洛歇斯底里的喊着,但我卻笑了。
我不知道王洛能怎麼對我不客氣。我現在倒很想對他不客氣。其實已經不用再懷疑了,已經可以肯定,就是他在小片上做了手腳。但我現在缺的是最用力的證據。不過我也知道,這份證據在王洛這裡是拿不到了。他不可能承認自己已經犯罪。
陸雪在桌下輕輕的踢了我一腳,她是讓我控制情緒,怕我萬一衝動,和王洛打起來。
我摸出一支菸,點着後。依舊是冷冷的看着王洛。而王洛一喊完,他立刻站了起來,對身邊的蔣秋蘭說,“秋蘭,別理他們,走,咱們回家……”
蔣秋蘭沒動。她擡頭看了王洛一眼,忽然問說,“洛洛,你幫忙聯繫的那家公司,就是這次贊助我們畫展的公司,叫什麼名字?”
王洛一下楞了,他驚訝的看着蔣秋蘭,半天沒說話。
我心裡也咯噔一下。王洛在電視臺只是個普通的小廣告策劃。他根本聯繫不到什麼公司贊助的。雖然一個畫展花費不了太多的錢。但一般公司是不會花這種冤枉錢的。畢竟他們還都是一羣最底層的,所謂的畫家,根本沒有任何的商業價值。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王洛表情有些尷尬,他皺着眉頭。低聲和蔣秋蘭說,“秋蘭,咱們先回家。回家我和你說……”
蔣秋蘭默默的站了起來,她挽着王洛的胳膊。能看得出來,兩人的感情很好。那一瞬間,我的心竟有些軟了。如果王洛承認這件事是他做的,那他和蔣秋蘭可能從此也就勞燕分飛,各奔西東了。
我不由的想起了我和陳嵐。如果當初陳嵐也有一個這樣的理想,我會不會爲了陳嵐而去犯錯誤呢?我不敢肯定!
見兩人要走。陸雪急忙又在桌下踢了我一腳。我明白,如果兩人這麼走了。這件事將再無轉機,徹底失敗。我有些惋惜兩人之間的愛情。可同時,我又必須爲奧藍着想,爲我自己考慮!
我站了起來,喊着蔣秋蘭的背影喊着,“蔣老師,您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蔣秋蘭站住了。但王洛卻皺着眉頭,不滿的說道,“秋蘭,別聽他囉嗦,我們走……”
蔣秋蘭微微笑了下,她溫柔的看着王洛,輕聲說,“讓他說完吧……”
王洛無奈,只好站在原地。
我盯着蔣秋蘭,慢慢的說道,“蔣老師,我聽說您是一個特別善良、特別有愛心的人。還參加了兩個動物保護組織。並因此還受過表彰。媒體也都報道了……”
蔣秋蘭一言不發,默默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我必須要把我想說的,全都說出來。我繼續說着,
“我相信,一個對動物都這麼充滿愛心的人。對待自己的同類也一樣是滿懷愛心的!您可能不知道,奧藍這次賠償青姿之後,公司將徹底進入困境。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裁員。您應該瞭解,現在想找一份工作有多難!裁掉的這些員工,他們有的孩子還小,等着他們賺奶粉錢和幼兒園的學費,有的等着還房貸。我想可能會有人覺得,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就是這樣,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但是,這次的事件卻是人禍,而不是天災。我覺得這樣對他們太不公平了。我希望造成這次人禍的人,應該勇於站出來,承擔這次過失!您覺得呢?”
王洛一直默默的聽我說着,一言不發。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蔣秋蘭聽完之後,她苦笑了下,反問我,“卓先生,您說完了嗎?”
蔣秋蘭的態度讓人難以捉摸。她的表情基本沒有任何的變化。
我無奈的嘆息一聲,默默的點了點頭。
蔣秋蘭笑了下,她輕聲說道,“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我再次苦笑!看來我所說的一切都白費了。我又一次點頭,目送着兩人離開。
偌大的畫室,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我大口的抽着煙,陸雪也無精打采的坐在那兒。她託着下頜,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麼。
拈花始終看着我,見我不說話,他小聲的問,“卓越,我那個詩集什麼時候能有消息?”
我苦笑!這個拈花,我不知該怎麼說他了!
陸雪有些急了,她不滿的瞪了拈花一眼,聲調提高,“拈花,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你的詩集……”
拈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撓了撓他那亂蓬蓬的頭髮。
我倒了一杯酒,和拈花碰了下,笑着說,“放心吧,拈花。下週我就把詩集的事落實了!來,喝酒!”
陸雪知道我心情不好。她看着我,小聲的說,“卓越,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笑了笑,繼續倒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大不了這個鍋我背了……”
我的確是沒有辦法了。該想的,該說的,我已經全都做了。可現在沒有任何的效果。我還能怎麼辦?只能硬抗着了。
生活就是這樣,它讓我們舉步維艱,卻又不得不負重前行。我開導自己,冤枉就冤枉吧!誰的一生沒被冤枉過呢?就當吃一塹長一智了。
這天晚上,我和拈花喝了不少的酒。我絕口不提今天的事,就和他聊詩談畫。我妙語如珠,出口成章。一時間,拈花都已經把我當成了他的知己。
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我躺在牀上,拿着手機。想了好半天,還是給安然發了一條短信,但只有三個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