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的小雨斷斷續續下了整整一天,城中卻是春意盎然。因爲這場雨,喬凝心二人的行程也被耽擱了一天,便在這奉縣的一個客棧中住了下來。
清晨醒來,喬凝心緩緩睜眼,看了看還未甦醒的楚雲絕,紅脣便不自覺的抿起,自顧自的偷笑。雖然不知道他爲何會突然想到要在這個時候帶她出來遊玩,不過這種只有他們兩人的日子卻也是她嚮往已久的,什麼都不用管,放開一切只將對方裝進心裡。擡頭在他脣邊輕輕一吻,她樂呵的說到,“我們這也算是旅行結婚了吧?”雖然晚了點,還帶上了一個未出世的小家伏,不過這絲毫不會影響他們什麼。
客棧裡的牀和被子都不及家裡的好,可是躺在楚雲絕的懷裡,依舊是那麼溫暖,每天清晨醒來,她都會膩在他懷中磨蹭半天才極不情願的起牀。在她舉着小手在楚雲絕臉上使壞的畫來畫去時,他就已經醒了,不過他卻故意閉着眼睛,任由她繼續折騰。
行細的手指滑過他的臉頰,看着他依舊熟睡的臉龐,喬凝心的心情忽然低落起來。平日裡他的警覺度很高的,這個時候早該醒來了,難道是這幾日顧着照顧太累,所以睡得太熟!
微微皺眉,她不禁有些愧疚,自己一直眷念着楚雲絕的溫柔和懷抱,卻似乎總會忽視他的感覺,總是不能發現他的情緒,這個老婆做得未免太不稱職了!上一次他明明受了傷,自己不但沒能夠及時發現卻還誤會了他,害他牽動傷口,可他卻沒有半句怨言,每每發生什麼事情,他總是會站在她前邊,將她護在身後。
而她呢?她自己能做些什麼?
感覺到那壓在他胸口的人停止了動作,楚雲絕隨即疑惑的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張眉心緊蹙的臉,不由得慌了神,“凝心,你怎麼了?”
“沒,沒事啊!”坐起身來,喬凝心咧嘴一笑,“我們起來吧,天都亮了很久了。”
楚雲絕點點頭,隨即也坐了起來,狐疑的看着他的小娘子,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啊?”走之前他還特意問過林叔許多需要注意的事情,這次出門除了銀票帶在身上的就只有喬凝心的補藥了。
“哪有啊!你別婆婆媽媽的,趕緊給我起來。”揪住楚雲絕的衣領,喬凝心順勢將他拽到身旁,趁他不注意時將嘴巴湊了上去,在他臉頰上狠狠的啃了一口。然後掀開被子起牀,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嘴角卻掛着濃濃的笑意。
有些愣住了,楚雲絕伸手摸了摸還殘留着一點口水的右臉,看着她屁顛屁顛的下了牀,自己翻出衣服穿好,並且拿起他的衣服遞了過來,示意他起牀穿衣。
接過衣服,楚雲絕輕聲說到,“我自己來吧!”
“不行!”拍掉他的手,喬凝心笑眯眯的說到,“今天我來幫你穿衣服,不止今天,以後都由我來吧!”
“這……”
“這什麼這啊!還不快起來!”穿衣服可以,叫她小鳥依人還真難。
“那好吧!”點點頭,楚雲絕趕緊下了牀,看着她細心的爲自己穿好衣服,繫上腰帶,到最後她竟然彎腰去爲他拿鞋子,他趕緊一把摟住她的腰,小心的扶了起來,“你做什麼,這個我自己來就好了。”
“沒事,不就是拿雙鞋嗎?”看着他大驚小怪的模樣,喬凝心不由得失笑,揚手在他胸前輕輕一拍,“你都快要把我當小孩子來看了,現在孩子那麼小,根本都沒成型,我活動是很方便的。”
不理會她的控訴,楚雲絕將她拉到牀邊坐下,自己將鞋子利落的穿好,輕聲說到,“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准你做這些,我來就好。”
“哪有那麼奪張,我好歹也是孩子他娘了。”
“知道你是孩子的娘,那就老實點。”看着不安分的小娘子,他無奈一笑,她總是這樣想一出就是一出,搞不好哪一天會將他活活嚇死。
“哼!”不滿的別過頭去,喬凝心冷哼一聲後隨即說到,“好吧,我妥協還不行嘛,以後衣服我幫你穿,鞋子就你自己來吧!”說完,她將自己的小腳丫也伸了出去,“本小姐的鞋子你也給包了吧!”
噗嗤一笑,楚雲絕彎下腰來,托起她的小腳在腳心撓了幾下以示懲罰,然後拿起鞋子輕輕爲她套上,溫柔的說到,“既然娘子已經下了命令,爲夫怎敢不從,以後娘子的腳丫就歸我管了。”
撇了撇嘴,喬凝心走到銅鏡前坐下,打理起那一頭長髮,沒了末婉的幫助,她只會弄個馬尾。楚雲絕好幾次想要幫她都被她阻止了,因爲這樣比較舒服,折起來也容易。
“乾脆把這頭髮剪短一些好了,這樣太麻煩了。”頭髮都到腰那麼長了,即便是綁個馬尾也挺沉的,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你肯定是除尼姑以外第一個剪頭髮的女子。”楚雲絕走到她身旁,修長的手指很快便將那頭長髮縮了起來,用一根玉簪和幾朵翠綠的珠花固定好,細看了看鏡子裡那張臉,他才滿意的說到,“轉過來吧,我幫你畫眉。”
喬凝心的皮膚很白,只要稍微擦點胭脂看起來就很有精神了,這幾日這些事情全都是他在做,畫眉也是每日不可少做的事情。趕在他前邊拿起眉筆,喬凝心輕笑着說到,“我自己來好了。”其實,她並不是不會畫,只不過以前是依賴習慣了。
看着她利落的擦好胭脂畫好眉,楚雲絕抿脣一笑,“雖然沒有我畫的好看,但勉強還看得下去。”
“臭美!”仰頭,喬凝心狡黠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輕聲說到,“過來,讓我來幫你畫一畫。”
“不是吧,哪有男子畫眉的?除非是那些…”說到這裡時,他突然打住了。
“那些什麼?”
“沒什麼,總之我不畫。”
呵呵一笑,喬凝心明亮的雙眼中閃爍着莫名的精光,站起身來把玩着手中的眉筆,故作不在意的說到,“不畫是吧,你可得想好了!”
“我畫,我畫還不行嗎?”看到她的神情楚雲絕投降,細算起來,這樣的事情他每一次都沒佔過便宜,還是乖乖的讓她折騰好了。
得意的輕笑兩聲,喬凝心伸出左手勾住了楚雲絕的脖子,拿起眉筆細細的打量起他的眉毛,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楚雲絕的眉毛很漂亮,根本就不需要畫,她只好扁扁嘴,悻悻的說到,“算了,這次就饒了你吧!”
“多謝娘子手下留情。”取笑過後,他輕聲說到,“若是今日雨還不停,我們就在奉縣再留一日,我帶你到處走走,聽說奉縣有幾種特別好吃的糕點,這裡沒有我們就去外邊買去。”
“好啊!”點點頭,喬凝心放下眉筆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一看,再次扁起了小嘴,“雨還在下,不知道何時會停呢!”
所謂春雨細如絲,便如同現在這般,雖說空氣是清新了不少,可這樣沒完沒了的下也太爲難人了吧!
“那我出去給你買回來吧!”
“不用了,我們就在客棧隨便吃一點吧,等雨停了再去好了,我也想四處逛逛。”
看了看窗外不斷的細雨,楚雲絕只好點頭,“好吧,我們下去吃早飯吧。”
“讓他們送到房裡來吧!”誰叫她當初犯傻似的將整個客棧包了下來,現在客棧裡就他們兩個人,坐在大堂吃飯顯得更冷清,還要接受店小二和掌櫃很詭異的眼神,不如呆在房中自在一些。
小二依言將早飯送到,喬凝心卻吵着要給楚雲絕餵飯。磨不過她,楚雲絕只好點頭,一頓早飯就這樣打鬧着折騰了半個時辰,一鍋小米粥和四碟子點心被他倆吃得乾乾淨淨。見她冒口好轉,楚雲絕自然是放心不少,不過自己在她的軟磨硬泡下硬是喝了三大碗粥吞下兩碟子平日裡不太喜歡的甜點,撐得夠嗆。
閒來無事,喬凝心便擺開了棋盤,楚雲絕爲她點上寧神的薰香,親手煮了一壺熱茶,兩人便坐在屋中對棄起來。
清新的茶香環繞在屋中,喬凝心一手託着暖和的茶杯,另外一隻手則拿起一枝黑子,靜靜的看着茶杯中漸漸散開的翠綠色茶尖,老神在在。屋內安靜極了,除了拿棋落子的聲音,其餘的幾乎靜不可聞。
楚雲絕正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喬凝心看着他認真的神色不由得抿脣偷笑。端起茶杯在鼻前輕輕一晃,溫熱的氣息與茶香撲鼻而來,深吸一口氣,她越發覺的覺得神清氣爽,熱騰騰的氣息也讓她的臉頰紅調起來,誘人無比。
輕輕落下一子,楚雲絕擡眼看着偷笑的娘子,嘴角隨即一完,淡淡的說到,“娘子的棋藝越發的精湛了,爲夫剛纔差點就着了你的道,好險啊!”
“是嗎?”看着他落下的白子,喬凝心輕笑出聲,極快的拾起一救黑子放下,像是生怕他發現後反悔一般,“看看,我爲你下的套在這裡,你不是好險,是已經跳進來了還不自知,真是個笨蛋。”
低頭一看,楚雲絕不由得失笑,“是啊,娘子真厲害,爲夫又輸了。”
“擺明了是你讓我的,多沒意思啊,每次你都這樣,反倒像是我棋藝不精似的。”白他一眼,喬凝心放下茶杯噘起小嘴,故作不滿。
喬凝心下圍棋並不差,就連林天炎也誇獎過她,可是跟楚雲絕比起來始終有些差距。楚雲絕太寵她了,一次都不忍心贏,還得琢磨着怎樣輸纔會不太明顯,看着他絞盡腦汁爲怎樣猜而遲疑時,她真是哭笑不得。
“看來娘子是早就看出來了。”將棋子收了起來,楚雲絕隨即賠笑到,“既然都被娘子拆穿了,那爲夫也不好再裝了,爲夫甘願受罰。”
“好啊!”喬凝心看着他壞壞一笑,“那就罰你揹我在院子裡跑三圈。”
“這,這不太好吧!要是嚇到掌櫃的和店小二,娘子你負責嗎?”一邊打趣喬凝心,他卻一邊轉身背對着她,半蹲在她身前,做好了揹她的準備。
見身後的人沒有反應,楚雲絕不禁回過頭來,“怎麼不上來?”
“凝心你怎麼了?”看着紅了眼眶站在原處的喬凝心,他不由得驚慌失措,趕緊問到。
“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那麼好!”嗚咽着,喬凝心一下子撲到他懷裡,捏起小拳頭輕輕的按着,“每次我說什麼你都答應,每次我要的東西你都會去幫我弄,每次出了什麼事情你總是擋在前邊,每次你都對我那麼好!你是壞蛋!”
“我,我怎麼就成了壞蛋了?”一臉的不解,楚雲絕低頭看着懷中的小娘子,一時間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痛苦。前面那些話說得挺好的,爲何到後邊他就成了壞蛋了?
“你自己想去。”吸了吸鼻子,喬凝心偷偷的擰了一下他的腰,隨即惡狠狠的說到,“轉過身去,我要你揹我跑三百圈。不,要跑一輩子,永遠都不能把我放下。”
一輩子!
微微一愣,楚雲絕低聲說到,“好,一輩子。”或許他不能,不過他會盡力。
不大的庭院中,響起兩個人幸福的笑聲,楚雲絕揹着瘦瘦的喬凝心在院子裡健步如飛,喬凝心只在楚雲絕的背上趴了一會兒便掙扎着要下去,雖然楚雲絕身強體壯,可她卻不忍心讓他累着。
撐着油紙傘,兩人靜靜的站在院中,仰頭看着天空中飄着的細雨,嘴角不由自主的浮出笑意。這一幕看在那年過半百的掌櫃眼中,卻是羨慕無比,“哎,多少年了,第一次見到如此般配的兩個人,爲何我的女兒就沒能找到那麼一個如意郎君呢!”自昨天他們倆住進來後他便開始注意他們,那個俊
朗非凡的男子對他的娘子如此體貼關懷,這可是極爲少見的,再看那嬌小漂亮的女子,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是羨煞旁人。
半個時辰後,雨終於停了下來,喬凝心披了一身雪白的斗篷與楚雲絕攙着走出了客棧。
奉縣不大,卻也十分繁榮,這裡離京城不太遠,大家的日子過得還算安穩。一路走來,兩人這裡看看那裡停停,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路邊幾個婦人更是忍不住對他們指指點點。
“誒,你看看那個男的,長得真俊啊,比我們劉縣令的兒子還要好看,真是太俊了。”
“就是,你看他身旁那個女的,長得也不差,兩人看起來很恩愛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夫妻!”
“什麼小夫妻啊!我看他們關係不一般,這兩人從來沒見過,肯定不是本地人,說不定是…呵呵!”剩下的話不必再說,她們心照不宣。
“我看不像。”一個年極稍長的婦人微微搖頭,“你看他們那身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怎麼會是你們說的那種關係呢,說不定人家只是出來玩玩,散心而已。”
“我們這裡又不是大地方,你見過誰到我們這裡來散心啊?”
“路過總可以了吧!難道地方不大就沒外人從這裡過了啊!真是少見多怪,懶得理你們,我還是去看熱鬧去。”不屑的撇了那個多嘴的女人一眼,她提着菜籃子轉身就要離開,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畢竟像他們那樣漂亮的人還真是少見。
抿脣一笑,楚雲絕將那些人的話全都聽得清清楚楚,看到喬凝心同樣笑得眉眼彎彎,他不禁輕聲說到,“看來我們挺受歡迎的!”
“那當然。”得意的朝他擠擠眼,喬凝心拽着他走近一家麪館,“中午我們就吃這個吧!”門口寫着特色麪條,所以她便進來看看。
看了看店裡的環境,楚雲絕不免有些遲疑,“這個未必能吃飽,我們去前邊看看吧!”
“不,就吃這個。”緊拽着楚雲絕的胳膊,喬凝心見還沒有人上來招呼,隨即惱怒的吼到,“有沒有人啊,沒見有客人來啊!”再不濟也該有個跑堂的吧,怎麼這裡邊靜悄悄的,不但沒有客人,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
“來了,客官是要吃麪嗎?”一個瘦小的店小二從裡邊走出來,嘴上雖然在招呼,腳步卻依舊慢奮吞的。
“廢話,不是吃麪難道還來玩啊!”第一次遇到這種可笑的店,她真是後悔走進來了。
尷尬的抓了抓頭,店小二這才趕緊湊上前來,“兩位客官別介意,我以爲你們是要去湊熱鬧的,不過是過來問路,所以才怠慢了,兩位快請坐。”
今兒都有好幾個人進來問這問那的了,如今看到兩張生面孔,他自然以爲別人也是來問路的。
“熱鬧,什麼熱鬧啊?”
“兩位客官難道不知道啊?東城的張老爺今日要爲他的女兒擇婿,特在城中擺下了擂臺,聽說要比試的東西可多了,張老爺要給他女兒找個能文能武的乘龍快婿,這不大家都去湊熱鬧去了嘛!”
“原來是這樣啊!那擺擂臺的地方是不是出了門往東直走啊?”
“誒,這位夫人可真聰明,不用小的說就知道,不像那些個人,明知在東城擺擂臺,還繞到這邊來問路,真是夠笨的!我……”不等他說完,喬凝心便拉着楚雲絕大步走了出去,連謝謝都忘了說。店小二不由得懊惱萬分,悻悻的走進裡屋,“瞧我這張破嘴,把今兒唯一的生意都給說走了。”
比武招親,這事她可從來沒見過,這個熱鬧當然不能錯過。
兩人很快就來到東城擂臺前,這裡早已擠滿了人,喬凝心看着前邊無數個晃動的人頭不由得沮喪無比,少了身高優勢她真是夠可憐的。楚雲絕自然明白她的想法,隨即護着她擠到了人羣前邊,擂臺邊上那個穿着紅色羅裙的女子絲毫不能引起她的注意,看着那高高的擂臺,她倒是有些躍躍欲試。
他們來的時候打擂已經開始了,現在是比武,按照那張老爺的話來說,沒有強壯的身體和敏捷的身手將來怎麼保護他的女兒!對此,喬凝心倒是有些意味,這個張老爺對他女兒的疼愛恐怕不比老爹對她差,不然又怎會擺出今天這一出,不知道最後會是哪家的二郎把那位還算是俏麗的張小姐給娶回去。
前來比武的人在臺下簽字之後便陸續上了臺,看着那些高矮不一胖瘦各異的男子,喬凝心不禁有些異訝,難道他們打算羣毆?張老爺還未發號施令,那些人自然也楞在了臺上,看着臺下父女倆交頭接耳,卻不知到底是在商量何事。
片刻過後,張老爺緩緩走上臺來,朝着那些準備比試的人們大聲說到,“各位,我家小女改變了主意,想要先看看各位的文采,不知各位可否願意?”
“這……”
“無所謂,反正遲早都是要比的。”
“也對,先比什麼都行。”
見大家都不反對,那尚算健壯的張老爺哈哈一笑,“那好,各位就先請站到臺下去,這比試的題目是由小汝親自出的,到時候小女會指定人回答,若是答對了,那麼就可上臺比武。”
“好,就依着小姐。”
不少人紛紛點頭,陸陸續續走下臺去,站在了人羣的前邊,而那一直端坐在一旁的紅衣女子也款款上前,與她爹站在了一起。莞爾一笑,她朝着下邊的衆人點頭示意,不禁引來不少人的輕呼,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喬凝心暗道這張家在奉縣地位肯定不一般。
彎腰作揖,紅衣女人緩緩開口,“小女子張霓在此獻醜了。”說罷,她輕拍手掌,四個丫鬟各自拿着幾個紙封走上前來,她隨便拿了一個撕開來,看了看紙上的內容後輕聲說到,“這第一道題倒是很簡單,以這春雨爲題做一首詩。”她剛說完,下邊好幾人便躁動起來,紛紛想上前一試。
張霓細細的掃了一眼下邊的人,最後竟將目光落在了喬凝心這邊。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她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楚雲絕,輕聲說到,“不如讓這位公子來回答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楚雲絕身上,這不看還好,看過之後他們才知道什麼叫做羞愧。與楚雲絕相比,他們頓時沒了自信,這也難怪那張家小姐一眼就看中了他!
人羣太擠,大家只看到楚雲絕身邊還有個嬌俏可愛的女子,卻沒看到他們兩緊緊握在一起的手,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大家不由得鼓動起來,“這位公子,張小姐在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啊?”
抿脣輕笑兩聲,楚雲絕緊了緊掌中的小手,隨即輕聲說到,“在下不會。”
“啊!我沒聽錯吧!”
“就是啊,這做詩也不是很難,我都會他怎麼不會啊!”
看來,這個俏公子只是虛有其表而已,他們也不必太擔心了。
不會?
皺眉,紅衣女子面露尷尬之色,卻是不打算放棄,“想來公子一定是謙虛了,或者是覺得我們才疏學淺,沒有資格聽公子做詩!”
“姑娘說笑了,在下是真的不會。”即便會,也沒有半分興趣。
“我看公子就別推辭了,不如說兩句我們聽聽。”張老爺緊盯着臺下一表人才的男子,心中也很是滿意。
看到周圍起鬨的衆人,喬凝心終是忍不住翻個白眼,這纔剛開始人家就盯上了她老公,那還得了啊!看到楚雲絕意欲轉身離開,她也不想再多事,只得隨他一同回去,這口氣也只好暫且先嚥下。
見他要走,張老爺不禁一愣,隨即冷聲說到,“這位公子真是不給面子,也不看看我張家在奉縣是何身份,這樣做未免太不把我張某放在眼裡了吧。”
在奉縣,誰人不知這張大海是數一數二的富商,因爲攀上了喬家,這幾年錢可沒少賺,可謂是真正的暴發戶,就連縣老爺也得謙讓三分,卻不想這個面生的男子竟然這般不識擡舉。如此一來,大家不免都爲楚雲絕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張大海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手段可是不一般啊!
冷冷一笑,楚雲絕並不把那人放在眼裡,依舊是緊緊的握住喬凝心的手,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她。兩人才剛走出幾步便有人圍了上來,喬凝心終是忍無可忍,猛得轉身看着那臺上的父母倆大聲說到,“其實這一首詩也不難,你聽着我念給你就是了,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她剛說完,人羣中頓時有人鼓掌,“好詩,好詩啊!”
“你是何人?”皺着眉頭,張大海不滿的看着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女子,冷聲問到。
舉起兩人緊握的雙手,喬凝心冷冷一笑,“我是他妻子,他是我相公,你說我是何人!”
“原來他已經有妻子了啊,怪不得不想回答呢!”細看那做詩的女子,比那張家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衣着也十分光鮮,文采更是不凡,想來也十分有來頭,聰明人肯定都不會拋棄那麼一個女子去娶什麼張家大小姐吧!
冷眼看着周圍竊竊私語的衆人,喬凝心繼續說到,“我家相公是很給你面子,因爲他已經有了妻子,總不能把你女兒娶過來做妾吧!”
“這…”好不容易看上個俊俏男子,竟然已經成了家,這可真是麻煩。
看着遲疑的男子,喬凝心冷哼一聲,紅脣輕啓,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差點將那張大海給氣死,“更何況,你家女兒還沒有資格給我相公做妾,他自然是不願意。”
“你,你說什麼?”咬牙切齒的看着那說大話的女子,張大海氣得直髮抖,張霓則是擡眼瞪着喬凝心,趕緊扶住了她爹。
“好個狂妄的女子,你竟然當着衆多父老鄉親的面詆譭我的女兒,我張大海今天不教訓教訓你們實在是難解我心頭之氣。”說罷,他朝着人羣中的家奴大吼到,“給我上,將他們拿下,我要她跪着給我女兒賠罪。”
一時間,人羣躁動,所有人全都避之不及,呼喊聲一片。喬凝心與楚雲絕對視一眼,冷漠的看着那些朝他們撲來的爪牙,沒有絲毫的怯意。
妄圖打他們主意的人,似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不消片刻,場中便倒下一片,數十個家奴沒一個能夠完整的,全都躺在地上慘叫不停,那些站得遠遠的人們也全都停下了腳步,看着那二人不禁面露欣賞之色。看來這二人還有幾下子,這下那張大海可是踢到了鐵板了。
嫌惡的拍了拍手掌,喬凝心冷眼一掃,看着那些七倒八歪的人一臉的不屑。緩緩擡頭,她將目光落在了臺上的父母二人身上,嘴角一揚,一抹讓人後怕的笑意掛在脣邊,“姓張的,你還是帶着你女兒滾回去將脖子洗乾淨吧!”說罷,她大大方方的挽起楚雲絕的胳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