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過得總是特別的快,在鳳陽城住了數十日後,他們一路經過了盤陽等數十個城鎮,足足遊玩了一個月,而今在比番落了腳。從這裡到順縣大約還有四天的路程,那裡便是他們的目的地。
轉眼之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不知到敬劍文在順縣到底過得怎樣,喬凝心這次去並不想打擾他,只想遠遠的看着,確定他一切安好她才能安心。
如今已是暖春,街上行人的穿着也不似之前那般厚重,喬凝心終是脫下了那一身厚厚的孕婦裝,換上了輕便簡單的羅裙,細看之下,那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這一路行來,走走停停,她卻並不覺得辛苦,心情也越發的好轉,嬌俏的小臉恢復了紅潤,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住在這還算熱鬧的客棧裡,到了晌午用飯的時候大堂裡都坐滿了人,楚雲絕與喬凝心也挑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四處望了望後,喬凝心拿筷子將腦袋撐起來,懶洋洋的說到,“不知道爲什麼,我最近總覺得有人跟着我們。”可是至今卻沒有什麼發現,也沒出現什麼意外,或許是她多疑了,又或許是爹的人找到了他們,在暗中保護而已。
面色微沉,楚雲絕低聲說到,“不用太擔心,我會注意的。”他也有這種感覺,可對方總是不緊不慢,有時候甚至會停下來,但卻總是能夠跟上他們,不知到底是何目的。
“這麼說你也感覺到了?”看來這並不是她的錯覺。
點頭,楚雲絕爲她夾了菜,輕聲說到,“多吃點,這裡的菜還不錯,再不吃就涼了。”
楚雲絕的意思她怎會不明白,見他如此冷靜,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隨即埋頭吃飯不再多提此事。兩人在這裡靜靜的吃飯,卻不知在客棧對面的酒樓廂房裡,有一雙眼睛正掀開窗戶的一個小角怔怔的看着他們出神。
片刻後,那人關上了窗戶,從懷中摸出一個精緻的盒子。看着那漂亮的盒子,他抿脣一笑,轉身走出廂房。
“看到那靠邊上的那一桌沒有?你把這個交給那個漂亮的姐姐,回來後這個就歸你了。”他一手拿着那個貴重的盒子,一手拿一錠亮鋥鋥的銀子,晃得那小孩眼花繚亂,心花怒放。
“可以嗎?”拿着銀子的手又晃了晃,段如風看到小孩子眼中的精光笑得愈發的迷人。
“可以,可以。”小孩子忙不迭的點頭,趕緊搶過段如風手中的盒子,看着那錠銀子吞了吞口水,慌忙的說到,“我馬上就去送,到時候你記得要把銀子給我。”
“嗯,去吧!”嘴角不自覺的勾起,段如風站直了身子,朝着客棧的方向看了看,轉身走到轉角處,“到時候來這裡找我。”
“好,我馬上就去。”說完,小孩子拿着盒子徑直走向客棧的大門,心中想的只有那錠夠他家生活一個月的銀子。
前腳還未踏進客棧的大門,一隻大手突然將他拽住,嚇得他慌忙的抱緊盒子,轉過身來看到的卻是一張同樣英俊的臉,“你,你要做什麼?”
“把你手中的東西給我。”沉着臉,楚雲裳用兩個手指就緊緊扣住了他的肩膀,不過並未用多大的力,只是不讓他掙脫罷了。
“不行,這是別人的。”
“我知道,他叫你給裡邊那個漂亮的姐姐是吧?”
“你怎麼知道?”有些驚訝,孩子不解的睜大了雙眼。
楚雲裳輕笑一聲,從懷中摸出一錠金子,“把它給我,我去幫你送,那麼這錠金子就是你的了。”
金子!
差點驚叫出聲,小孩忙不迭的點點頭,伸手就要來接那錠金子,楚雲裳隨即將手一揚,舉到小孩子勾不着的地方,“盒子給我。”
“給!”小孩毫不猶豫便將盒子遞了出去,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那錠金子,早就將那能讓他全家生活一個月的銀子給拋之腦後。
冷冷一笑,楚雲裳自他手中接過盒子,非但將那錠金子給了那小孩,隨後又立即打開了盒子,將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鍊也遞給了他,“拿着,這個也是你的了。”
“這,這,這……”小孩子看着那比金子還要亮的項鍊,嚇得不知所措。他這輩子就連做夢也沒見過那麼漂亮的東西,如今竟然有人白送他,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白日夢,可眼前那麼貴重的東西,他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趕緊拿去,否則我就要收回你的金子。”感覺到不遠處那兩道灼灼的目光,他笑得越發的得意,隨即將項鍊往那孩子手中已塞,推着他離開。
仰頭看着站在拐角處緊盯着他的段如風,楚雲裳挑釁一般的回瞪,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在段如風看來卻是那般的諷刺。從盒底抽出一封信來,楚雲裳看也不看,直接面向他撕成碎片,不等他作何反應,他隨即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這段時日,兩人像今日這般的較量已經不少於數十次了,他總是能洞悉段如風的一切,阻止他出來搗亂,好幾次將段如風好不容易看準的機會給生生的錯過去了。也正是因爲這樣,喬凝心兩人才會覺得有人在跟蹤他們,卻又一直沒有現身。
注視着楚雲裳與那小孩走遠的身影,段如風銀牙一咬,站了片刻後終是不甘的離開。
客棧內,喬凝心對剛纔外邊的事情並沒有察覺,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別的地方,不單是她,就連楚雲絕也停下了筷子,側耳聽着堂中那桌的人說話。
那是四個精瘦的中年漢子,來大堂吃飯也只點了幾個小菜和一碟花生米,一邊嚼着一邊抱怨,“哎,今年這鹽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總是弄不到盤,照此下去我們都要餓死了。”
“是啊,今年這行情真的很奇怪!”
極少有人敢這樣大大方方的談盤市的事情,除非他們是三大鹽場的人。
出現在這比番,又在討論鹽市,那麼他們很有可能是喬家鹽場的人,所以喬凝心纔會聚精會神的聽他們說話。
“這東家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鹽場都閒擱了這半個月了,他也沒有任何的動靜,難道就讓我們這樣繼續閒下去!”
“哎,東家都不出面,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啊!”垂頭嘆氣,他抓了一把花生米丟進嘴裡,像是在泄憤一般的使勁嚼動。
“這還不算什麼,我還聽說了一個讓人擔憂的事情。”左邊那個較爲瘦小的男子俯身上去,極爲小聲的說到,“據說不止是鹽市,就連米行和綢緞莊也出了點問題,樊陽的大當鋪被人抽了空票,損失了好幾百萬兩銀子,三個大錢莊也被人提光了銀子,一時之間換不出那些兌票,引起了許多百姓的不滿,如今東家正着急錢莊和米行的事情,所以就暫且將鹽場給擱下了。”
“這可是真的?”嚼碎的花生米還沒來得及嚥下,差點將他嗆到。
“只是聽說而已,我也不敢肯定,不過看此時的情況這話也不算是道聽途說,不然東家怎麼至今還不來打理鹽場!”這鹽場也是喬家諸多大生意中的一筆,這樣一耽擱對他們的損失可不小,如今他們連鹽場都顧不得了,那肯定是出了比這邊還要嚴重的問題。
“不會吧,怎麼會一下子出那麼多問題!除非是有人在暗地裡搗亂!”
“可不是嘛,我也這樣認爲。”
向前彎着腰,那透露小道消息的男人皺眉說到,“可是誰能有這樣的能力,竟然能讓東家手足無措?這些年來我們東家首富的地位一直都是不可動搖的,試問有誰能有那麼大手筆,一下子殺得東家無法招架!”
“是啊!這事兒還真他媽玄乎。”
“哎,小聲點吧,這事兒目前是真是假還不知道,我們幾個在這裡咋咋呼呼,要是毀壞了東家的聲譽,那可是吃罪不起啊!”
“沒錯,這事兒我也是道聽途說,你們可別拿出去亂講,小心禍從口出。”這會兒到記得交代別人了,早先他卻做了個嚼舌根的人,不然這消息哪能傳到隔壁桌的兩人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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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吃飯,吃完了趕緊回去,該做什麼做什麼去!”說罷,幾個男人心照不宣,雖說心情已經低落無比,但依舊埋頭吃飯,對剛纔的事情絕口不提。
角落裡,喬凝心深鎖眉頭,與楚雲絕對望一眼,“回房吧,我吃不下了。”
一聲喟嘆,楚雲絕輕聲安慰到,“一切還未可知,不要過於擔心,我這就去打聽一下,稍後再做打算。”
“不必了,我們先回房吧!”緩緩放下筷子,喬凝心擰着眉轉身繞過了大堂,直奔房中。
磨好墨,鋪上紙,喬凝心素手輕擡,一封長信寫好,她將信紙塞進了信封,隨即仰頭輕聲說到,“我把這個送到鹽場的堂口去,讓他們馬上送回京城。”
“我去吧!”剛纔喬凝心寫的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對此他也十分贊同,如果喬家真如那人所說,目前這是最好的辦法。
“我們一道去就好!”聞及家裡的事情,喬凝心心急無比,小臉一直沉着。
伸手拿過她手中的信封,楚雲絕輕聲說到,“不必了,你在房中睡一會兒吧,我很快就回來。”此事,還是他去好了。
拗不過他,喬凝心只好看着他轉身出門,待他走遠後她才緩緩走到牀邊,輕嘆出聲。
家裡的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間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都說商場如戰場,如果一旦被人鑽了空子,那麼很有可能瞬間便被抽空,無論對方是誰,肯定都不會手下留情,到時候喬家定會落魄無比。爹這麼多年的努力,不能讓他到最後落得如此下場,現在也只能這樣做了,即便爹和大哥有千萬個不願意,他們最後恐怕也會妥協。
焦慮的坐在牀邊,腦海中全是喬家的事情,她卻遲遲沒有等來送信回來的楚雲絕。心中有些擔心,她隨即走到門邊打算出去看看,誰知剛打開房門便看到楚雲絕站在門外,“你怎麼不進來?”皺着眉,她不滿的問到。
“我剛準備推門。”抿脣一笑,楚雲絕伸手護着她轉身進了房間,一張小紙條卻迅速的被他捲到袖中,“信已經送到,他們立刻就派人趕回京城。”
“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放心吧,岳丈和大哥也不會坐視不理,或許這消息根本不準確,到時候我們再去仔細問清楚,若是真如那人所說,我們立刻就回去。”
“回去有什麼用,若真是那樣,等我們回去時肯定都成了定局。”爲何偏偏是這個時候,她都不在爹的身邊,一點忙都幫不上。
緊了緊袖口,楚雲絕扶着她走到牀邊坐下,“不要多想了,我剛纔在外邊看到一個東西,打算買回來卻忘了拿銀子,我這就去買回來,你在這裡等等我。”
“什麼東西?”擡頭狐疑的看着楚雲絕,她很想知道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竟能讓他在這個時候還要折返回去。
掩飾一笑,楚雲絕輕聲說到,“買回來你就知道了。”說罷,他伸手一攤,“給我幾兩銀子,我身上只有大額的銀票了。”
“如果是買給我的,那就不必了。”現在她實在沒什麼心情。
“不是。”他乾脆的回答後,手依舊伸着,不由得引來喬凝心的猜疑,“是真的要買東西嗎?”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楚雲絕的舉動怪怪的,像是有什麼急事一般。
“當然了,我很快就回來。”點點頭,楚雲絕說得理所當然。
看着那伸到眼前的手,喬凝心也不好再問什麼,“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按住她的肩膀,楚雲絕咧嘴一笑,“娘子不會連幾兩銀子都捨不得吧!”
掏出一鏈銀子給他,喬凝心緩緩說到,“快去快回。”
“那是自然。”輕笑着,楚雲絕彎腰在她額上輕輕一吻,轉身便離開了房間,走得有些匆忙。
出了門,他將銀子隨手一塞,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邊走去。那紙條上熟悉的字跡讓他有些緊張,沒想到雲裳也追到了這裡,他更想知道他到底爲何!
出了城直奔西郊,來到空曠的溪邊,楚雲絕卻沒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四下張望過後,他不由得心中一緊,想也不想便要轉身離開。
溪邊的樹林中猛的飛出數十道身影,伴着幾聲輕喝,那些人很快便欺身上前,林中還有不少人也迅速衝了出來,將楚雲絕團團圍在了中間。
看着這些熟識的面孔,楚雲絕冷笑出聲,心中卻是十分低落,沒想到雲裳竟然對他下手了,還假借這些江湖幫派的手,難道他還打算除掉他不成。
冷眼看着將他圍起來的那些小嘍囉,裡邊竟然還有青龍門的餘孽,看來這些人都是來找他算賬的吧!
爲首的一個青袍男子虎目一瞪,低沉的嗓音隨即響起,“殘月,你可讓我們好找啊!”
“是啊,沒想到臭名昭着的殘月宮主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看來我們真是小看你了。”
冷笑兩聲,楚雲絕將雙手縮緊了袖中,緊握的拳頭骨節分明,其力量不可小覷,“你們在說什麼?在下完全聽不懂!”
“哼,你休想狡辯,這幾年你們殘月宮把江湖攪得如一灘渾水,還暗地裡殺害那麼多武林同道,爲了錢你什麼都做,像你這樣的敗類不除,我們武林怎麼能得享安寧!”事實上,是他們這些江湖幫派的底細都被殘月宮給摸個清清楚楚,試問誰願意讓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着!
“沒錯,今日我們就是來替天行道的,也是來爲我們無辜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將手背到身後,扣住腰間那微微凹出來的暗釦,楚雲絕笑得愈發的冷冽,“在下實在不知道諸位在說什麼,不過你們口口聲聲說要爲民除害,想來是要打着除害的幌子才殘殺好人,看來楚某今日這一劫是逃不過去了。”面容雖然平靜如水,可他心底卻是失落之極,沒想到雲裳爲了他的目的竟然能將他的身份給暴露出來,如此一來,以後他恐怕都沒有安寧的日子可過了。
“少說廢話,今日就讓我張雖來取你狗命。”大喝一聲,他舉起雙刀便朝着楚雲絕撲過去,嘴上是說要單獨取命,身後的那些人卻一窩蜂的跟了上來,將楚雲絕逼到了溪邊。
數以百計的小嘍囉穩穩的站在一旁,死守着楚雲絕逃走的路,那些揮動着兵器的人毫不客氣的朝着楚雲絕身上招呼,一時間喊殺不斷。看來,他們今日勢必要將楚雲絕拿下。
客棧裡,喬凝心終於等來了敲門聲,看到了卻不是楚雲絕。
“你怎麼來了?你來做什麼?”這個時候,她並不歡迎眼前這個男人。
自嘲一笑,段如風緩緩走近屋中,“看來,我的到來讓你很生氣。”
“恕我很難做出一副諂媚的模樣,確實不太歡迎你。”冷眼一掃,喬凝心重新坐回了桌邊,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臉色也極爲難看。
並沒想到喬凝心今日會這般冷漠,他也不知道喬家此時發生的事情,一時間倒有些不自在。尷尬的笑笑,他也走到桌邊坐下,“無妨,今日在此偶遇,這也正說明了我們有緣。”
“偶遇嗎?”挑眉,喬凝心眼中噙着冷意。如此看來,那總是跟着他們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了,可爲何他至今還沒有回南楚?難道又有什麼貓膩嗎?
“自然是,不然你以爲是什麼?”直視着喬凝心,他說得極爲自然。
“呵呵!”冷笑出聲,喬凝心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隨即說到,“既然是偶遇,那我也不耽擱殿下的時間了,想必殿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恕不遠送。”
“沒有什麼事情比你還重要。”
此話說得那麼直白,就連喬凝心一時之間也愣住了,“殿下真愛說笑,我想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殿下請回吧!”
“叫我如風。”絲毫不理會她的逐客令,段如風說得極爲溫柔,彷彿兩人關係很曖昧一般。
“恕難從命。”看也不看他,喬凝心再次下起了逐客令,“我很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殿下請回吧。”
“哪裡不舒服,我幫你看看。”說罷,他便要伸手過來。
“與你無關。”喬凝心終是忍不住吼出聲,隨即站起身來,卻不想段如風也迅速站了起來,猛的欺身上前,緊緊摟住了她的腰,將薄脣湊上前來。
“啪!”刺耳的聲音響起,段如風也立刻鬆了手,捂着發燙的臉頰不可思議的看着喬凝心,一言不發。
怒目一掃,喬凝心冷冷說到,“自重一點,否則我會親手廢了你。”
房中,兩人四目相對,喬凝心的警告過後,段如風並沒有反駁半句,就這樣怔怔的看着她,那深邃的雙眼中一時間濾過諸多情緒,傷痛卻深深的刻在了眼底。仰頭看着他,喬凝心絲毫沒有退縮,盯着那鮮紅的手掌印,她暗自冷哼一聲,今日若不是眼前這個男人,恐怕那親過她的嘴脣早都被撕裂下來,扔出去喂狗。
門外,店小二探頭進來,並不知道這裡剛纔都發生了什麼,只是揚着手中的一張紙條對喬凝心說到,“夫人,有個年輕男子讓我給您的。”雖然這個背對着他的陌生男人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沒敢多問什麼。
段如風回過神來,喬凝心卻接過小二手中的紙條迅速打開,一目十行。
片刻後,她將紙條用力捏成了一團,猛的擡起頭看着段如風,那股駭人的殺氣竟讓段如風不由得心中一緊。
門外店小二一見苗頭不對,二話不說便開溜,哪還顧得了其他的。
喬凝心雙拳緊握,手指咔咔作響,鳳目中戾氣涌出,“姓段的,我會讓你對今日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