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來的女子,竟然如此囂張。”
女子中,一嬌媚研豔的女子尖銳開口,十九芳齡。她正是京都府尹的掌上明珠。
京都府尹連大人共有兩子三女,其中兩子兩女都已各有歸宿,唯獨這二小姐心高氣傲,非狀元不嫁。
“可不是,看見咱們府尹千金在這兒竟然連聲招呼也不打。”
附和的女子鳳眸輕佻,那雙眸子都過於明亮,讓人看着極不順眼。她不過是低等商戶廖家出身,卻一心想要攀龍附鳳。
人羣之中,周易與周炳各拿着一柄玉如意在手中把玩,瞧見楊昭君的到來,不免有幾分心動。可是一想到人家現在是自己的義妹,心裡頓時苦澀不少。
丞相老爺子也真夠狠的,竟然將活生生的一個大美人兒變成了他們兄弟兩的義妹,整日只能夠心癢難耐的看着,就連近身都是個問題。
那個陳管事的,每日派人寸步不離守着他們哥兩,悶都悶死了。
“哥,你看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周炳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了問周易,他家老爺子可是警告過他倆的,什麼人的心思都可以動,獨獨不能夠動這儀靜小姐。他雖是風流之輩,但也知道何爲不可動,不能動。
周易擡眸,看着人羣之中那一枝獨秀,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以前得不到娉婷郡主也就罷了,如今,竟然一個活生生的美人兒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動不了,實在是難受之極。
當下一拍手,將手裡的玉如意給放下,卻是紋絲不動。
“咱們先按兵不動,看看情況。”
楊昭君瞧了一眼面前擺着的一排排玉器,分別還有着女子用的簪子,首飾。琥珀、瑪瑙、玉質的比比皆是。再看另一方,擺着的卻是男子所佩戴的玉佩,男子佩戴的玉冠以及玉簪。
至於那櫃子裡隔案上的些奇珍異寶,她卻是不曾看過一眼。
緩緩擡步,楊昭君走至玉佩前停下腳步。
掌櫃的也不在意她方纔沒有理會自己的行爲,畢竟,生意上門他自然要好好招待纔是。
“小姐,你可真是好眼光,這批貨色可都是剛出來的,這雕刻這手工那都是一等一的。我敢打包票,京都之中,絕對找不到這麼好的手工。”
聚寶齋的玉器質地溫潤,觸手生溫,就連一般的人家都知曉。且在京都世代相傳,有着上百年的根基,名聲也是極好。
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客似雲來,如今竟成了名門閨秀貴門公子經常光蘇的地兒。
掌櫃的敢如此信誓旦旦,自然是有着本事。
當然,楊昭君可不在意這些,她也壓根不知道這聚寶齋的名頭,不過是誤打誤撞走進來罷了。
楊昭君莞爾,如三月春風席捲大地,讓人見之便覺心緒寧靜。
趙大公子跟在身後,雖然他不喜歡這女子,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身上,的確有着一股淡然寧靜,讓周圍的人都能夠完全陷入進去的本事。
見她打量着面前的玉佩,趙大公子皺眉。
她不是丞相的義女嗎?怎麼還需要挑這些東西,而且還是男子的玉佩。
且罷,這女子心思百轉,他可摸不準她的心思。
“小姐,我瞧着這樣式不錯。”
冬芝指着面前的靛藍色流齊玉佩,玉佩上,一隻虎豹的圖樣活靈活現。玉身通透,倒算得上是珍品。
掌櫃的見她指着,臉色有些尷尬。
他就說嘛,眼光怎麼這麼差,原來是個伺候人的丫鬟來着。
這樣的貨色,玉質不是極好,只是這做工精緻,繪聲繪色罷了。
他當初進這批貨物的時候,僅僅考慮到了這雕工手法,所以算不得上是什麼珍品。他瞧着這身後的男子絕非一般人物,而他卻甘願跟在這女子的身後,很明顯,這女子的身份必然也不簡單。
“呵呵,二小姐,你說說這些人是什麼眼光啊,這玉質,也就一般罷了。”
廖小姐譏笑出聲,她出身商戶,這看東西還是有幾分眼力勁兒的。
“可不是,這一看啊就是沒什麼見識的。瞧瞧這玉質,不過是一般貨色罷了,只是這雕工還有幾分過得去罷了。”
連二小姐心高氣傲,自然容不得風頭被搶。更何況是被一個摸不清底細的女子搶了風頭,這口氣,她哪裡能夠咽得下去。
冬芝聽她們一說,當下臉色發紅。她還真是多嘴,給小姐丟了臉面。
“小姐,冬芝不中用,一說話就給你丟臉。”
楊昭君無半分怒色,只是拍了拍冬芝,示意她別在意。
這兩個小丫頭片子,還不是她楊昭君的對手,跟她鬥,未免太嫩了些。
“冬芝,你這丫頭啊就是心太善,人家說什麼話你都得放在心上,難道人家狗在那兒吠得上癮你還得聽嗎?”
連二小姐與廖小姐當下氣得臉色發青,正想走上前去理論,卻被趙大公子一把寶劍橫在面前攔住。
趙大公子奉命接楊昭君,也是他自願送楊昭君回丞相府,這路上,保駕護航的事兒自然也是交給他。
他瞧了一眼連二小姐,心裡倒是有幾分底氣。
“去年的賞花宴上,連二小姐鬥文輸給了娉婷郡主,又當衆摔了一跤,引得喬閣老大悅,不知連二小姐可還記得?”
趙大公子這話,說的連二小姐面紅耳赤。
那是去年賞花宴的事情,她一心高傲,更認爲自己的文采無人可比,便自信滿滿的去了賞花宴,並且向鄭娉婷挑戰,說要比試一番。
誰知道那鄭娉婷竟是個絕世美人兒,且文采更是遠遠勝過她,她這點真才實學,在鄭娉婷的面前不過是丟人現眼而已。
一氣之下,她便多喝了兩杯,誰知道腳踩到了裙襬,當衆摔了一跤,這件事兒,成了她連沁蓉的恥辱。剛出事兒的那幾天,她甚至都不出房門一步。
這男子是誰,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楊昭君對於背後發生的事兒壓根不去理會,只是伸手停在兩塊玉佩前。一塊色澤明亮,雕刻着狂莽騰飛,垂草綠色流齊,有着飛黃騰達的意圖,用來送人倒是極爲適合。
而另外一塊則是顏色深碧,卻是碧玉如墨,垂金黃色流齊。
那玉佩之上刻着的氣壯山河,秀麗遼闊,若雄鷹翱翔於藍天之上。
這兩塊玉,均是難得,且觸手生溫,瑩光潤澤。
掌櫃的瞧她視線落在這兩塊玉佩之上,不由得一笑。
“姑娘真是好眼光,這兩種玉均是千金難求,無論是手工還是質地都是這聚寶齋最好的。這兩塊玉佩,可是老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得到的,懂得欣賞之人實在是少之甚少。”
冬芝一聽掌櫃的都在誇小姐眼光好,當下展脣笑出了聲兒,還是小姐厲害,眼光獨到。
連沁蓉眼裡閃過敵意,心裡有些不爽掌櫃的如此殷勤。
她方纔進來的時候,所挑到的物件掌櫃雖然練練稱好,但是卻未如此誇讚過一個人。
這女子,到底是走了什麼好運氣,能夠得到聚寶齋掌櫃的賞識。聚寶齋掌櫃的,來頭也不小,他天生就有一雙識玉辨玉的慧眼,無論是再逼真的贗品,他僅僅一看便能夠將其拆穿。
楊昭君也沒想到這玉佩竟然如此之貴,竟然是價值千金的物件。她不過是一個空殼子儀靜小姐,可沒有這麼多錢。再說,她現在可還是傾家蕩產啊。
“哼,不會是買不起吧。既然買不起,那就別進來纔是。”
廖小姐看着楊昭君的神色,當下得意起來。
本來還以爲是誰,竟然能夠搞這麼大的陣仗,沒想到不過就是一隻紙老虎而已,外強中乾。
“哼,你說誰呢,我們怎麼可能會買不起。”
冬芝瞪了一眼廖小姐和連沁蓉,逞一時嘴上之快。
這時,人羣之中,傳來一聲囂張的聲音。
“你們這是在說誰呢?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我們丞相府買不起的東西。”
周易與周炳讓身邊家丁將周圍擋路的人推開,牛逼哄哄的走了出來。楊昭君背對着他們,低垂的眼眸閃過笑意。
趙大公子退後一步,他方纔還想着他要不要出頭給楊昭君將這兩樣東西買下來呢。他可是清楚楊昭君這個儀靜小姐的處境,楊府被抄家,她現在身上哪裡會有這麼多錢來買這玉佩。
看着周易與周炳走出來,趙大公子沒有錯過楊昭君眼裡的那抹笑意,果然是個狡猾的女子。
她肯定從一開始進來,就知道周易與周炳的存在了。
周易與周炳素來好面子,她楊昭君現在是丞相府的儀靜小姐,怎麼可能會讓人傳出去說他們丞相府沒錢呢。
瞧他,還真是瞎操心。
說實話,楊昭君的確是知道周易與周炳在這裡。
丞相府下人的衣服可是那麼顯眼,她楊昭君就是想不認出來都難。
打從一開始進來聚寶齋,她就發現這裡雖然人滿爲患,卻有不少下人。這下人之中,自然以丞相府的最爲醒目。
她不過是看着趙大公子寶劍之上空蕩蕩的,所以便一時興起下來看看,遇見周易與周炳,也不在她的算計。
就算是算計,那也是在走進了聚寶齋以後纔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