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沒有聽到嗎我纔是病號,爲什麼反而要讓我來歉疚你,趕快,立即,馬上,你不是來照顧我的嗎?”
在某人氣急敗壞的憤怒聲曦兒苦命的爲某人端茶遞水,又跑到樓下給他買來“德勝樓”的招牌餐飲後,又給他端着水盆在牀上梳洗完躺下,當病號大哥終於安靜的重新睡在病牀上後,她也差不多累攤在椅子上了。
這個是時間,已經是晚上,外面的天都已經昏沉下來,室內的燈自然早已經亮起。
室內安靜下來,相對的人的思緒也跟着沉浸下來,目光遺落到拿掉系在海芋花莖上的一抹碧綠,晚霞加上牀頭燈光的照射下,嫩色的海芋花莖上那抹碧綠,寂靜沉默;上面的繡紋圖騰,古老優雅;甚至上面的構成圖紋的絲線,在光線的折射下,散發着中安然幽靜的光,紅黑碧藍,五色交加;一不小心,還真可能讓人產生迷濛的幻覺。
可此刻,她腦中清晰浮現的,是兩天前她剛從當時送到醫院裡接受完治療轉移到專用的病房後,錦御殤外套貼在心口的內口袋裡,無意中掏出的情形。
是一方碧綠色的錦帕,還是不小的,估計一條半大絲巾的那種,一些地方的磨損看起來也有兩三個年頭了,不是第一次見到,起碼在他身上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不小心抽出他的一條手帕,幫他擦身上的髒污的,似乎就是這個。
可是,在他之外應該還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那些繡紋,那些圖騰的顏色,無一不在勾起着塵封在腦低的模糊印記,似乎是在很久以前的事,也因爲太過久遠,加上緊接着進來的人,讓她也來不及去循着模糊的印跡追尋那太過久遠的些許記憶,所有的思緒,緊接着給突來的詭異狀況填滿。
那突然來的緊張力道足以讓她的精神一震,什麼記憶都忘了。
她處於楞狀態的看着眼前這個不禮貌的從她手中抽走那條絲巾,美麗的眼睛裡還盛着怒氣,突然讓人感覺不認識的美麗女人。
大腦模糊的狀態意識到,自己無意中似乎,做了什麼惹這個掛牌丈夫的正牌女友生氣的事。
瞬間委屈涌上心頭,這樣的狀況,似乎自己是最不願的吧?爲什麼……她能理解他們,而他們……那麼不能尊重自己呢?
“那個,我只是幫他收拾一下散落的衣物,並不是有意窺探他的隱私,所以,你……不要誤會!”
她的聲音很小的解釋,夾雜着隱隱的委屈;如果此刻面對她的是個男人,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現,可剛巧是個女人,女人天生的感官就比男人細膩敏感,所以她面前的女人聽到了,也猛然覺醒,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了?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面色成不自然狀態的,僵着臉經過她到了病牀上的人跟前,靜靜的看了會兒病牀上雖然昏迷着,依然緊觸着眉頭的男人,動作很慢如同對待她最愛的男人般,溫柔的系在他牀頭清淡的海芋花莖上。
她原以爲她就這樣將她透明化了,剛纔她那樣毫無保留的,對她無意中的過失行爲表示憤怒,她也不期望她會再尊重她什麼了,但她輕輕的歉意聲,就那樣背對着她傳了過來。
“對不起,對你做了那麼不禮貌的事!”
她的目光從面前的地面上重新轉回到她的後腦勺上,她,應該是還有話要對她說的吧?
“可能是因爲我確實沒有你那麼坦蕩的緣故吧?所以,其實我是很介意你更多的知曉我們之間的事的。”
她終於回過身面對她了,臉上的笑是那種牽強的堅強。
“或許沒有人會知道,我甚至希望殤,永遠都不要知道,他所希望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其實是這樣一個心胸狹窄的女人。”
她都爲她那樣笑着感覺到苦和累,疑惑頓時充斥着腦門,理智上她是不該過問人家的私人感情的,可是嘴巴在理智下達命令之前就已經開口而出了。
“爲什麼?你們不是很相愛嗎?既然相愛,不是應該是相互信任的嗎?”
這個女孩現在在她面前所表現的不安感實在是太明顯了,如果不是因爲還是不太熟的立場上,她一定會拉她去戒毒中心,哪怕就是強制也要讓她放棄這樣的愛情,他們真正的狀況要遠比她想象的複雜的多吧?甚至遠比那個病牀上的男人,所認爲的都那樣複雜的多;既然這樣累的愛情,還繼續維持着幹什麼呢?
她又笑了,比剛纔更讓人心疼。
“你不明白,有些事明瞭之後,痛過之後,或許可以重新開始從頭再來;有些事,在明白了之後,對於一些人,或許就是永遠的毀滅了。”
她轉而看着病牀上的男人,靜靜的,自私的說出她那天對她所說最後的一句話。
“在我沒有做好,沒有他也可以好好的活着準備之前,我不會允許他明白什麼;哪怕卑微的幫他一起,隱藏着心底那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似乎是一種久壓在心底而無法對旁人訴說的傾訴,她對她這個,可以稱之爲“情敵”的情敵說了;也似乎是一種懇求,不讓她再進一步和她心愛的男人親近,奪走令她無法獨立活着的源泉。
即使是一種微小的“可能”,她還是卑微的,卑鄙的,爲了保衛自己那可能因爲某些原因脆弱不堪的愛情,那樣對待她這個陌生人了。
於是時值兩日,除卻老爺子在這裡和一些不知情的人來探望外,她都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花瓶裡的海芋來回換了兩次,這男人是喜歡海芋的吧?而那塊錦帕她從未讓它離開過他一米以外的距離,這個錦帕,更是他不能割捨的吧?
或許認爲這男人醒來第一眼看見她會有些許感動,第一聲便叫出她的名字就能讓自己不安的心安定下來。
可惜,他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透過她的另一個人,或許是個連自己都不知都,遙遠的誰;在意識清晰後些許的柔情慢慢的都給了她,可是卻無
法彌補最初,最珍貴的那刻,被他幻影破滅的落寞,傷害的心靈了。
直到看到那樣一幕她才瞭解這女孩的不安來自於什麼,也不是莫名其妙毫無道理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愛着誰的男人,卻自以爲愛着深愛着自己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如何不悲哀哦!
好在,自己不是局中人,最多也只是個其中的局外人而已;還好,自己沒有陷入這樣的困境中呢!
“錦御殤,我也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哪些事呢!”
是對那女孩的同情吧?所以她這樣祈願。
手指輕如蟬翼的撥開他額上的髮絲,目視病牀上絲毫不知的人的睡顏,牀上的人眉頭輕觸,絲毫睡夢中依然有什麼煩心事在心頭,卻絲毫不曉外界的狀況,淡如清荷。
同一天,晚上的錦家別墅裡,因爲大少爺重病住院少奶奶下班“陪護”的原因,一時間重新回到沒有女主人身影的大別墅裡頓時讓人更感清冷了。
老爺子晚餐桌上的話沒那麼多了,食慾也不那麼好了,吃了兩口看看空着的位子心情顯然抑鬱的丟了筷子將後背倚入後背,精神不振的看着眼前的一卻。
今天難得錦二少盡孝心按時回家報到晚飯時間,話說最近他似乎很乖的按時回來吃晚餐就是了,今天同坐的,還有每天必不可少,卻很少說話出聲的錦家三少,老幺錦御傑。
今天兩個少爺到沒平時那樣火藥味十足,雖然平時也是一個火氣沖天一個冰冷狀態應對,正常情況下也鬧不出什麼火藥味,可是這倆兄弟簡直就是神人,那樣的狀態反而比一般情況下兄弟不合更難以平息。
今天似乎因爲在這個家裡還算有點平衡作用的老大不在,倆人反而沒什麼心情敵對對方了,此刻見平時話多的收都收不住的爺爺一反常態,反而有點相同的感覺,爺爺年齡真的不小了,也就一兩天而已,少一兩個人就會讓他這樣悲秋傷懷個半天,老人家真的感覺寂寞了呢!
於是互看一眼,沒有言語,甚至連眼神交流過,連商量都沒有,錦御浩就出聲往爺爺那邊移動座位了,錦御傑唯一做的就是沒有出聲,沒有以眼神加以鄙視,或無視。
“爺爺,你不是這麼不乖吧?大哥只不過是發燒住了兩天院而已,我聽晉牧那小子說估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就開始不好好吃飯了?”
老爺子擡起疲憊的眼簾,看着他桃花眼裡冒着的純潔星光,那明明就是在哄小孩子的樣子嘛?雖然都說人越老越小,可是老人家的閱歷比較讓他們還不全是“小孩子”嘛?
無力的朝他揮揮手移開了臉。
“吃你們的飯吧!明明自己都還是孩子,還想管着爺爺不成?”
最後,甚至連做到飯桌上都沒辦法坐下去了,起身離開。
錦二少認真的看着那個日漸駝縮的老人背影到了大廳的落地窗旁,費力的躺到,幾乎堆放在地面上鋪着長毛躺椅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