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77乾孃和解藥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覺得這算是發糖吧?若是還說我虐的,下次連這種糖也不發了。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
週日一直在加班,今天更了,所以明天就沒的更了。
下次更新在週三中午。剛纔發現了錯別字小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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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瑤回頭看向涼亭裡的廿一,他閉着眼睛靠在柱子上無力言語不知是否已經昏迷。她此時雖然不全信這婦人能有本事和好心願意爲廿一療毒,但廿一的毒傷絕對不能耽誤。萬一那婦人真是精通毒術,說不定不僅能解廿一剛纔中的毒,還可以清除七傷散的危害,大好機會就擺在眼前,那婦人開出的條件又恰是她可以做到的,她爲什麼不試一試?
跪地磕頭有何難的?當初她在街面上混,遇到硬茬打不過,跪地求饒鑽人褲襠她不是沒做過,大丈夫都能屈能伸,她一個小女子丟臉也沒什麼。再者那婦人年歲不輕,和她那瘋顛顛的母親差不多……想到這裡,秦瑤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頭。
秦瑤收起匕首,迅速調整自己的表情和態度,裝出乖巧模樣,當即跪在那婦人面前,無比誠懇道:“晚輩也十分敬佩前輩,只要您願意爲阿寧療毒,晚輩跪地磕頭算什麼?您的歲數與晚輩母親相仿,今日相見就是緣分,如果您不嫌棄,晚輩願意拜您爲乾孃。晚輩成了您的義女,您有何吩咐,晚輩自當效勞。”
秦瑤說這番話的時候十二分緊張,不怕那婦人不信,怕的是那婦人還藏了後招,萬一看她不順眼又下了毒,她就不是吃虧的問題,小命興許就要葬送。
不過爲了廿一,她願意丟開顧慮去嘗試。反正若那婦人真有歹心,以她的本事帶着傷重的廿一是無法全身而退的,橫豎都是有危險都要拿命來賭,她不如從容一些。
那婦人一直是江湖裡打滾的,原本以爲像秦瑤這種大家閨秀定然面皮薄,抹不開面子向陌生人下跪磕頭,何況是這種比武已經輸了的手下敗將。然而秦瑤的反應那樣自然誠懇,跪的沒有半分猶豫,言語恭敬還“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還口口聲聲要認她當乾孃。看來這小丫頭靈活機變很識時務,那婦人臉色柔和下來,探問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親不能亂認。”
秦瑤聽得出那婦人話裡已經是對認親一說感了興趣,略略鬆了一口氣。她最擅長察言觀色,此時細細品味,那婦人其實是好面子嘴硬心腸並不算壞,否則早就毒死他們了。那婦人擅長用毒,與李先生有瓜葛,看行事作風應是個老江湖,這樣的人若爲敵防不勝防,若能是認了親成爲盟友,說不定將來還可以倚仗。
秦瑤不再猶豫,微微一笑看似老實地交代道:“晚輩剛纔自稱周小小,那是認祖歸宗之前的名姓。晚輩是平南王私生女兒,纔剛正了名份,改叫秦瑤,因此能入白鹿女學讀書。至於李先生,他過去幾年都在王府內教習,如今卻離了王府,神出鬼沒。”
秦瑤這話九分真來一分假,加上她一貫說謊臉不紅心不跳,表情單純乖巧,不瞭解她的人十成十會上當。
那婦人雖然看出秦瑤身上有些江湖氣,不過因秦瑤武功平平也不似正經門派出身,怎麼能比得上她這種老江湖的道行。按理身爲平南王的女兒,哪怕庶出私生輕易也不該向陌生人吐露真實身份,免得遭遇不測,秦瑤如此誠懇,一來是爲了求解藥,二來多半還是真有認親的意思。
那婦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皆因她並非單純江湖人。她諢號妙手毒王,同時也是皇室聘的御用教習,享朝廷俸祿,公開身份是在白鹿女學裡作醫官,實則遵從聖命負責暗中教導紫鳳印候選人必要的防身武藝和江湖知識。
妙手毒王潛意識裡自認比一般江湖人地位更高,又是受到皇室尊重認可的,平時教的都是官家小姐貴族千金,自然也就覺得旁人想要巴結她沒什麼不正常。如今是平南王的女兒主動提出來認親,態度十分誠懇,又與李牧雲有來往的,正合她心意。
秦瑤這會兒還不知道妙手毒王有這麼深的背景,她更急切地想要得到療毒的方法。不過她心眼多,留了一手沒直接說李先生其實就在寧家,怕是她的籌碼都交出去,那婦人翻臉不認賬。另一方面也是防備着不敢得罪李先生,萬一李先生與那婦人不對盤,她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這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相都覺得合適。
秦瑤哄人的話不過腦子就能說出一套一套的,舌燦蓮花趁熱打鐵跪地又磕了幾個響頭認了乾孃,乾淨利索一點不打磕絆。
拍馬屁的話誰都聽着舒服,妙手毒王被捧得飄飄然,早忘了剛纔秦瑤還拿匕首架着她脖子的事情。秦瑤機靈地將妙手毒王攙扶到涼亭之內,殷切地看着她稍事休整終於是開始爲廿一檢查毒傷。
妙手毒王醉心毒術,若是沒有秦瑤認親這檔子事情,她也會想方設法瞭解各種奇毒,如今是格外上心,搭了廿一的脈仔細思量。過不多時,她眉頭緊皺,先取了獨門解藥喂廿一吞服,這才問道:“瑤兒,他中的另一種毒是不是‘七傷散’?已經毒發過一次了吧?”
秦瑤忙不迭點頭,心說這位妙手毒王果然有兩下子,便虛心請教道:“乾孃,您看可有辦法醫治?”
“辦法是有的,不過這急不得。最要緊你先將他外傷的毒處置了。”
秦瑤當然是沒忘廿一後背和腿上的傷。廿一此時已經陷入昏迷,她趕緊配合着妙手毒王將廿一平放在涼亭的木靠椅上,三兩下將廿一上衣除去,露出背上豁開的血口。
妙手毒王注意到廿一身上密佈各色傷痕,層層疊疊觸目驚心,禁不住遲疑道:“瑤兒,他是你什麼人?怎麼有這麼多傷?”
秦瑤面色一紅,並不隱瞞,如實說道:“乾孃,他本是王府的奴隸,卻也是我喜歡的人。”
“是個奴隸?你堂堂貴族千金居然會喜歡一個奴隸?”
秦瑤並不否認反而鄭重點頭。
她隱約猜出妙手毒王與李先生之間恐怕是關係匪淺愛恨糾結,妙手毒王行事不拘常理,說不定更能認同她的一些觀念。所以她直言不諱道:“乾孃,您也認爲瑤兒喜歡一個奴隸不對麼?兩情相悅,爲何不能在一起?只因身份地位阻撓,只因違背常理旁人說三道四看不慣,我就要放棄自己的愛麼?”
妙手毒王只覺心神一震,如醍醐灌頂一般,糾結了幾乎一輩子的困惑被秦瑤的話點醒。是啊,爲什麼要因爲那些所謂常理而委屈自己?她就是愛李牧雲,想要與他在一起,哪怕她是他的師叔,哪怕他喜歡的是別人,她爲何不能愛他?爲何要管別人怎麼說?從這方面看,秦瑤這孩子與她還真的很像啊。
若說之前妙手毒王是看上了秦瑤的身世和伶俐乖巧,現如今就又生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觸。秦瑤這孩子事事都與她想法相近,看來真是命定的緣分,這輩子該着有這樣一個乾女兒。
“你說的對。”妙手毒王肯定地認同,又問道,“既然如此,你趕緊爲他吸出毒液,不能再耽擱了。”
秦瑤二話不說,低頭就要去吸吮廿一背上紫黑的血水,用實際行動證明她的決心。
妙手毒王卻攔了一下,遞過一層薄如蟬翼的細絹讓秦瑤墊在脣上,關切地叮囑道:“以後爲人吸毒血需要防着不能讓自己也中了毒。這是天蠶絲織就靈藥泡過的帕子,水火不侵能避百毒,用這個隔着。”
秦瑤依言將帕子覆在嘴上,一點點吸吮着廿一傷處的毒血,禁不住憶起當初讓廿一爲燕少俠吸毒血的情形,心頭涌起酸澀痛楚。那時的她還是迷戀燕少俠的,根本不曾將廿一放在心上。那時的廿一也是這般傷痕累累,她卻毫不在意硬逼着他爲旁人吸出毒液。她不曾問過他傷處疼不疼,不曾關心他是否因口脣沾了毒而難過,還由着旁人粗暴將他推搡,用他當作馬凳踩來踩去。她真是虧欠他太多,何其冷血涼薄?
廿一本想着撐到確認那婦人對二小姐不會再產生威脅的那一刻,可惜新受的毒傷似乎引發了七傷散提前發作,全身痛得不行,彷彿是萬箭穿心蟲蟻啃噬,從皮肉到骨髓沒有一處不痛,五臟六腑都在翻滾。
他唯有要緊牙關,不發出呻吟,無力挪動只能是靠着柱子閉上眼睛。
怎料眼睛一閉上,神智就越發難以維持清醒。
漸漸,疼痛似乎稍緩,感知變得飄忽,幻覺頻現,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是昏厥,又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對話聲音。
背上的肌膚驟然一涼,他知道應該是衣物被脫掉或撕開了。然而他分辨不出究竟過去了多久,睜不開眼看不見光說不出話,喪失了時間的概念。他懷疑自己也許已經被拖回寧家的刑房,又或者馬上就要死了,被丟棄在什麼地方。
衣服被撕掉是很正常的,以前他習武受傷或者捱打受罰多數都不被允許穿衣物,免得身上血污髒了布料將來洗都不好洗。可是現在他就要死了吧?如果二小姐能在他旁邊多停留片刻,如果他還有力氣言語動作,他或許會試着哀求主人允許他死時身上能剩下一片遮羞的布。
然而腿上也感覺到一片寒涼,溫暖舒適的長褲離開了身體,連裡面穿的褥褲也沒能倖免。廿一終於是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念頭。
奴隸死的時候一般都是被剝光了棄屍到亂葬崗。
他這樣揹負罪孽而生,欠的債還沒還清的低賤物件,哪有資格奢求什麼?
在恍惚與沮喪中,時間彷彿已經凝滯,生死的界限越來越模糊。
痛到極致了,爲什麼還是痛?
忽然他又覺得背上的傷口好像是被溫潤柔軟的東西覆蓋,接着腿上傷處也有了同樣的體會,火燒火燎的痛竟慢慢開始淡去。
他猛的意識到,二小姐說不定是捨不得他死,難道是找了人正在爲他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