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暗中有算計
要虐也是虐男主。
廿一遇到故人了——大家猜猜是誰
護衛頭領率領大部隊保護着世子秦舒已經離開有一炷香的時間。
秦瑤這邊護衛侍從加上馬伕只留了八人,算上車廂內昏迷不醒的燕飛鷹,以及被旁人歸爲牲畜的奴隸廿一,統共十人。
不是秦瑤託大,一來人手比較吃緊,二來秦瑤覺得王爺早有安排,能放任讓她隨心所欲決策,她便賭上一把,寄希望於暗中相隨的影衛死士,相信王爺不會讓她這樣輕易就死掉。
至於留下什麼人陪着她,她稍一尋思就有了定計。
阿墨是必然要留下的,他身份不明,有好戲一定是等他來唱,就算是與他無關,他武功應該是護衛裡出類拔萃的,總能派上用場。另外四名護衛,秦瑤挑的是剛纔不曾與江湖人交手身上沒傷的,這是她能從護衛頭領那裡爭取到的極限。
除了馬伕,秦瑤沒有留別的家丁,因爲護衛都是會武功身強力壯的男子,非常時期完全能勝任男僕的工作。爲了更好的照料燕飛鷹,秦瑤本來是挑選了相對單純容易控制的暖紅陪着,讓小秋跟着世子先回王府。這是爲了賣小秋一個人情,畢竟留下來也許將要面對更大的危難,女孩子應該想跟着大部隊回撤。
誰料小秋是個有膽色的,見阿墨被留下,她亦主動請求與暖紅調換。暖紅自然是感激不盡,秦瑤也不好薄了小秋的心願。
最後是廿一,無論是世子還是護衛頭領勸說,秦瑤都堅持把他留了下來。當初王爺特意叮囑要將廿一帶出來,什麼事都還沒有發生就讓他回去怎麼行?說不定是王爺早已洞悉了那害死先王妃的惡徒的陰謀詭計,也許馬上會來什麼人要將廿一帶走,她要親自盯着他才行。
所以秦瑤一不做二不休,等世子他們走了,她就乾脆狠下心讓人用繩子將廿一雙手緊緊綁在了車轅上。
因爲繩子綁的緊長度有限,廿一要麼是站着倚靠在車邊,要麼是跪在地上想要躺平絕無可能,活動範圍嚴格受控。廿一腳上傷痛站久了會更加惡化,於是跪在地上,縮在不礙事的地方,旁人若上下馬車,他再趴平充作馬凳,倒也方便。
二小姐爲何要將廿一捆起來呢?旁人不明真相隱情,都當是二小姐爲防止奴隸遇事無人管束趁機逃跑,或是如馬匹那樣受了驚嚇讓場面更混亂。
只有廿一明白,恐怕是他這一遭離開王府又是王爺特別的安排。如果那個害死先王妃的惡徒真的願意來找他這個兒子,平素王府防衛森嚴根本無法接近他,每年先王妃祭日,他能出來的時候又是枷鎖纏身重兵押解。唯有今日世子與二小姐出行,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戒備鬆散,有可乘之機。應該是王爺早有計劃,說不得周遭埋伏了許多影衛死士,就等着那人自投羅網。
廿一心中難再平靜,他不可能不產生期盼,倒不是盼着什麼人救他離開,更多的念頭竟是生怕來的不是那個人。要真是那個人來了,他就應該可以解脫了吧?
廿一早就想過,他不會跟那個人走,他恨那個人,他從沒打算原諒那個人。哪怕那個人親口對他說,願意認他,願意補償他,願意給他榮華富貴衣食無憂的生活,他也不會信。平南王的勢力太大,除非那個人是皇帝,否則他和那個人今日不死僥倖逃生,多半也是亡命天涯,那個人許給他什麼都不可能實現。
再說活着真的有意思麼?吃飽穿暖是什麼滋味,身體不痛是什麼滋味,被人尊重愛護是什麼滋味,那些對他而言從來都遙不可及,夢裡已經不再幻想的事情,真的很好麼?只不過因爲他從沒有得到過纔會以爲是好的,其實也未必有多好。其實他根本不需要不配要。他這種揹負罪孽而生的野種,早就該死,活着必須承受折磨苦痛才能償還欠下的債,王爺一直是這樣說的。
“二小姐,西邊有十幾個人騎馬向着咱們這裡趕來。”剛纔被派出去望風的護衛急急回來報訊。
秦瑤怕吵到車內燕飛鷹,叮囑小秋仔細照料,她自己出了車廂關好車門,坐在了馬伕邊上,輕聲細語道:“怎麼回事?是剛纔那批江湖人搬來救兵了麼?”
那護衛回答道:“看起來不像,剛纔那些匪徒是四散逃逸。這批新來的雖然穿着打扮是江湖人模樣,不過都騎了馬,似是經遠道奔波而來。”
秦瑤心想,難道是那惡徒聞風請來一衆幫手,打算今天就將廿一帶走?又或者是阿墨那邊來了什麼人,不過阿墨對廿一的態度很疏離,兩人不像是一夥的。
爲防萬一,秦瑤抽出防身的匕首,對廿一說道:“廿一,你站到我身邊來。”
廿一掙扎着站起身,挪到秦瑤身邊。他比一般人身量高一些,平時大多數時間都是跪着並不明顯,站直了竟然頗有壓迫感。秦瑤坐在車轅上,看向廿一是需要稍稍仰着頭。
秦瑤本來是想用匕首架在廿一脖子上以防萬一,他站着顯然是做不到,於是她又沉下臉命令道:“你還是跪下吧。”
廿一復又跪在地上,將脖子湊到秦瑤的手邊,方便她用匕首。
秦瑤反而是開始心虛,將拿了匕首的手縮進袖子裡。廿一好像已經猜出她想做什麼了,他爲何還能這樣乖乖聽命呢?秦瑤的心顫了一下,仔細打量着廿一的表情,希望能發現什麼破綻。可她看不到他的害怕、驚恐或不情願,只能看到他身上破衣爛衫遮掩不住的各種猙獰傷口。他坦蕩地跪着,垂眸斂目,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傢什物件,可他又是那樣聰明識文斷字,與普通麻木無知的奴隸完全不一樣。他究竟在想什麼?難道即將到來的人與他無關?
阿墨皺眉道:“二小姐,我們是否避開那批江湖人,先躲去別的地方?”
秦瑤觀察着阿墨,見他貌似神色如常,是真的如別的護衛那樣緊張自家主子的安危。如果這是演技僞裝,阿墨就太會裝了。秦瑤是積極樂觀總往好處想的,她此刻懷疑來的江湖人說不定會是燕飛鷹的朋友。畢竟燕少俠是武林盟主的兒子,該有許多盟友關心他的安危吧?
所以秦瑤壓抑着心裡的慌亂,鎮定道:“別急。就算是現在撤走,對方如果真是來找咱們的,我們的馬車被追上被發現都很容易。”
阿墨點頭道:“的確是這樣。如果真有危難,屬下會保護二小姐騎馬先離開。”
秦瑤微微一笑,理清了思路,自信道:“燕少俠傷勢嚴重,不便奔逃,我不會丟下他獨自離去。若真是敵人來犯,我們只用坐守支撐一陣,我想王府定然會派人來援救。何況燕少俠是武林盟主之子,俠名遠揚朋友不少,說不定正是他的朋友們趕來支援。”
等到那隊人馬風塵僕僕來到近前之時,其中爲首的老者客客氣氣上前詢問道:“請問你們可曾看到一位受了傷的白衣青年?”
秦瑤坐着沒動,示意讓阿墨出面回答。
阿墨翻身下馬抱拳施禮道:“請問你們是什麼人?爲何尋找那白衣青年?”
老者一臉正氣,上下打量阿墨及豪華馬車周遭,看出他們不似江湖中人倒像是權貴官家,於是他更加客氣誠懇地答道:“在下是離魂劍戰鋒,那白衣青年燕飛鷹正是在下世侄。剛纔我等見一羣宵小倉皇逃離,唯恐侄兒有難……是以一路尋來,特此相問。”
離魂劍戰鋒成名三十多年,秦瑤過去混跡街頭就曾聽說過他行俠仗義的事蹟。戰鋒是武林盟主的拜把兄弟,爲人正派忠義,此人如果冒充身份,那麼應該是友非敵。
阿墨顯然也瞭解這個情況,不動聲色試探道:“聽聞戰前輩的寶劍離魂與普通的寶劍不同,恕晚輩冒昧,可否見識一二。”
秦瑤對戰鋒的瞭解都是道聽途說市井傳言,不過也曉得離魂劍與普通寶劍有區別。有的人說是一把子母雙劍,有的說是劍柄連着鎖鏈可以飛劍傷人,有的則說那劍有靈性可以憑主人意願驅策……究竟是何模樣卻是衆說紛紜。她猜阿墨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應該不是爲了長見識,多半是要驗證戰鋒的身份。看來這個阿墨心思縝密見識不凡果然不簡單。
與那老者同來的人裡有一個戴黑紗斗笠的,看不到面目年歲。那人湊近老者,低聲說道:“於伯,晚輩認得那些護衛的衣裝和馬車的記號,他們是平南王府的人。”
老者聞言不再猶豫,亮出寶劍。
包括秦瑤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擦亮了眼睛盯着老者手中的寶劍,等着看看究竟離魂有何不同。唯有廿一微微擡頭,向着那戴斗笠的人偷偷觀望,眼眸中升起一絲惦念與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