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道人和劉軍鬥法,比的是控制而不是威力,正因爲這樣,地字三號房中的張順和於小瑤才能平安無事。
冰晶始終沒能突破劉軍的齒輪防禦圈,僵持了一陣,又有幾十粒冰晶被攪碎之後,盲道人再次改變了戰術。
原本如同無頭蒼蠅般亂飛的冰晶再次統一了飛行軌跡,和齒輪一樣以劉軍爲中心點繞起圈來。
劉軍可不願意在這裡停留太久,況且就在身旁還有個虎視耽耽的張順,誰知道門外還埋伏着什麼人?可是現在找不到脫困的方法,他覺得這近千粒冰晶比近千名壯漢還要難對付。
劉軍試着將齒輪防禦層擴張一些,以擊碎更多的冰晶,然而這些冰晶如同有生命一般,只要齒輪一動就立即跟着擴散開來,並且立即分出十幾粒尋找齒輪防禦層擴張開來後出現的空隙,嚇得劉軍連忙又收緊防禦層。
就這樣,一層冰晶和一層齒輪如同呼吸一般的擴張、收宿起來,漂亮得讓人窒息。
又耗去了半分多秒,劉軍終於決定放棄任務離開這裡,緩步朝門口走去,齒輪防禦層跟着移動,讓他不至於被冰晶擊中。
“想跑?沒那麼容易,看招!”盲道人的聲音在門外再次響起,話音剛落就從門外飛進來一張符紙。
劉軍心中叫苦,連忙止步,聚精匯神的看着那張符,準備應對新的變化。
“急急如律令!玉皇大帝嚇尿,王母娘娘跳腳,菩薩法身盡碎,三清道尊遁跑,破!”盲道人在門外大聲的說出了這段雷人的話,嚇得劉軍更是睜大眼睛看向符紙。
符紙果然破了,化爲一道極爲刺光的光芒以及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彷彿有人把太陽狠狠的砸近了這個房間。
“啊!”
“呀!”
屋子裡傳出兩聲慘叫,劉軍捂着眼睛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連忙驅動身周的齒輪防禦層更加快速的轉動起來。
另一聲慘叫來自張順,他痛苦的緊閉着眼睛,耳朵裡充斥着非常尖銳的聲音,雙手連忙往後摸去,確保自己的身體能夠完全擋住於小瑤,於小瑤捂着耳朵,眼睛只是被強光刺得有些模糊而已,她剛纔並沒有直視那道紙符。
“嘻嘻!讓你嚐嚐聲光手雷的滋味。”門外響起了盲道人猥瑣的聲音,可惜屋子裡的三個人現在誰也沒辦法聽到。
先出聲吸引注意力,接着扔符紙吸引視線,再用雷人的話語逼近對方緊盯符紙,這樣才能讓這種被命名爲“震撼彈”的道符發揮極致效果。
劉軍什麼也看不見,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讓齒輪旋轉得發出了“咻咻”的怪聲,冰晶的速度也被提升到了極致,當二者的速度相同時,齒輪對於冰晶來說就是靜止的了。
空隙終於出現了,一粒冰晶突破了齒輪防禦層,打在了劉軍的左耳下方。
這麼一小粒冰晶能有多大的威力呢?這個問題剛纔劉軍和張順都在思考,拳頭大的冰雹能砸死人,這麼小的冰晶最多能將頭髮壓彎吧?
冰晶確實沒什麼威力,至少從外表看來是這樣的。擊中劉軍的冰晶很快就化成了水,還原成了雨滴。
只有劉軍能夠體會到這冰晶的厲害,他並沒有感覺到被冰晶擊中,而是腦袋突然間就變得昏昏沉沉,睏意十足,彷彿有一年沒有睡覺過似的,並且還夾雜着眩暈和噁心等感覺,腦袋左邊被擊中,失去了力氣的卻是右半身,他歪着身子像個醉漢般往右側踉蹌了兩步之後,單膝跪倒在地上。
眼皮越來越沉,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難已撐開,在雙眼完全閉上之後,劉軍的頭重重一點,卻出人意料的醒了過來,他怒嚎一聲,再也顧不得什麼,跌跌撞撞的衝出門去。
躲在門口始終不願現身的盲道人見有人突然衝出來,被嚇得雙膝發軟、嘰呱亂叫,輕輕容易就被劉軍給突破了過去,劉軍扶着二樓的護欄,打着轉跑到了樓梯口,卻與剛剛上樓來的水和尚撞了個滿懷。
水和尚很不幸的來了個雞蛋滾石頭,軲轆轆一直滾到了樓道的轉角撞到了牆壁才停下來,他拼命護住手中的酒葫蘆,一顆光頭被磕出了幾個小包和一個大口子,不過在見到手中的葫蘆沒有絲毫損毀後,又露出了迷人的欣慰笑容。
劉軍被撞得也不輕,他的平衡能力原本就出了問題,這一撞讓他向後一滾,後腦勺與地板親密接觸後多出了一隻“獨角”,不過這一撞反而令他清醒了一些。
顧不得腦袋的痛疼,劉軍再次衝向樓梯,向下的樓道轉角有和尚堵着,他只能向上跑。
張順這時也追了出來,在離開屋子之前他隱約聽到於小瑤說了聲謝謝,但耳朵還鳴叫得厲害,聽不太真切。
盲道人盤腿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爲什麼沒能制住他呢?奇怪,明明中了杜冷冰的。”
“異能者大腦與常人不同。”張順扔下了個簡單的解釋,繼續向前追去。
盲道人一拍大腿:“原來是這樣!看來這法寶還得繼續改進。”說完也站起來追過去。
張順追到樓梯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轉角灌酒的水和尚,水和尚見到張順後指了指上方,張順立即奔上三樓。
三樓的走道上空無一人,而在三樓通往四樓的樓梯上則堆滿了破舊的桌椅,上面積着厚厚的灰,其中一些積灰上有了新鮮的抹痕,顯示劉軍已經爬過這些桌椅,張順擡頭一看,正好看到劉軍的腳後跟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別上去!”張順叫了一聲,他並沒有忘記老闆的特地叮囑。
劉軍從樓梯扶手那裡伸出個頭來,看着張順苦笑道:“別追了,我放棄任務,再也不回來了還不行嗎?”說完話頭一縮,又開始往上跑,他的耳朵現在不怎麼好使,說話像是在吼叫。
“別去啊!”張順又叫了一聲,然而話音剛落,上面就傳來了嘶心裂肺的慘叫聲。
這是劉軍的聲音,叫聲中充滿了恐懼與痛楚,大約過了兩秒後就戛然而止,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慘叫雖然停止了,但張順卻覺得那聲音仍在他腦中迴盪,而老闆的話音就摻雜在慘叫聲中:“有件事你必須記好,無福客棧的四樓絕對、絕對不能上去!我不管你是好奇也好,聽到什麼異樣的聲音也罷,上去了就必死,切記!”
四樓有什麼?張順連去猜測的心思都沒有,轉身就往樓下走,過了樓道轉角正好看到盲道人的背影,道士也在下樓,顯然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盲道人徑直走到了一樓,張順則回到了二樓的地字三號房。
與此同時,離無福客棧不遠處的一間公寓樓裡,一個靠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的胖子突然睜開眼睛,嘿嘿笑道:“原來是這樣!”說着挖出了一坨鼻屎彈飛,面前的鍵盤上飛快的敲打起來。
地字三號房的房門開着,於小瑤目光呆滯的撿拾着地上散落的衣物,注意力集中不起來,讓她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在放慢鏡頭。
在昨天,她還只是個受到綁架威脅、很是爲父親的安危擔憂的青春少女,卻在今天短短的幾小時內經歷了殺人、鬥法等普通人一輩子也碰不到的事情。
於小瑤起先並不相信這個叫無福客棧的地方真的能保護自己,她更願意相信父親的保鏢小伍這樣的特種兵精英,願意住進這裡也只是爲了減輕父親的焦慮罷了,她一直覺得是有騙子蠱惑了父親,還下定決定要揭穿那個騙子的本來面目呢!然而先前小伍被制住,張順裝作乞丐殺人、卸槍之後,這個想法有了一些改變。
張順身手、槍法,甚至是運氣都不錯,或許確實是個稱職的保鏢,但那又如何呢?她更願意留在父親身邊,或許還能幫上些什麼忙,而不是躲進這個不起眼的小旅館裡。
直到現在,聽到了張順與劉軍的對話,看到了漫天飛舞的齒輪與冰晶,感覺到了自己生命在這些人面前有多麼的脆弱之後,她才終於明白了到父親強烈要求自己住進無福客棧的原因,也認識到自己對父親的瞭解還不夠深。
“真香!”一個聲音在於小瑤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思路,並把她嚇得渾身一顫。
“什麼?”於小瑤回過頭去,看到了一臉滿足,略顯猥瑣的張順,她連忙把手中的一件內衣藏到身後,狼狽的動作讓張順笑得更加歡暢。
“我是說你身上的味道真香,什麼牌子的香水?”張順無視了小瑤的窘迫。
二人離得很近,近得能讓於小瑤聞到張順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她紅着臉結結巴巴說道:“不……不是香水,三歲的時候生了一場病……就……就這樣了。”
好奇心得到了滿足,張順點了點頭,說道:“你沒必要去害怕剛纔你所聽到的、看到的這些東西,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多元化的,除了異能者和修真者之外,地球上還有很多你無法想象的存在,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儘管來問我,多瞭解一些這方面的東西對你……不……是對咱們的小命都有好處,當然,瞭解到之後不要去外成亂說就好,先去洗個熱水澡吧,洗完之後心裡就會輕鬆得多。”
“等等……”見張順轉身要走開,於小瑤叫住了他。
“呃,怎麼?難道……難道你不敢一個人洗,要……要……要我……”張順鼻腔裡噴出了熱氣,燙得上嘴脣有些疼。
於小瑤微微一笑,將手伸到了張順眼睛前面,說道:“亂想什麼呢!你這裡有東西。”說着用力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