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笑了,自信而又迷人,並不是想迷惑對手,而是壯漢的反應同樣在他的預料之中,否則踢向壯漢襠部的那一腳爲什麼要用力量略遜一籌的左腳呢?
壯漢確實牢這年控制住了張順的雙手和左腳,但他呢?爲了控制張順,他現在可是雙手雙腳都沒辦法動了,而張順還留有一腳。
笑容一斂,張順動了,被夾着的腳一壓,被握住的手一拉,讓他的身體如同登山般的拔高了一截,腦袋與壯漢的持平。趁着壯漢一楞,張順猛的將身體往後一仰,用慣性把壯漢拉得彎下了腰,右腳上提,狠狠的蹬向了壯漢的下巴。
這一腳是從下往上蹬的,角度很大,壯漢只需要微微後仰就能輕易的避過去,然而這時他纔剛被拉得彎下腰來,雙手也因爲一心想要角力,根本來不及放開張順,被結結實實的蹬在了下巴上。
壯漢仰天就倒,終於放開了張順,張順因爲姿勢和用力方向等原因也向後倒去,然而他是有準備的,在壯漢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的同時,他倒在地上向後一滾,立即又站起身來。
圍觀的羣衆們大聲叫好,站在巷子口鼓起掌來——腦袋上方不再有刀子飛舞,他們很快又聚集過來了。
張順彷彿沒有聽到這起鬨聲,眼睛緊緊盯着地上的壯漢。對方並沒有失去意識,下巴上的這一腳和摔倒在地對於壯成這樣的人物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果然,壯漢躺了五秒左右,手一撐地又站起來了。
起鬨聲立即消失殆盡——圍觀羣衆都很有經驗,知道在確定某一方徹底勝利之前絕不能瞎起鬨,要是站錯了陣營,一會很可能會有倒黴事情發生。
這時陸德喜也坐起來了,他保護動作做得好,確實沒受什麼太大的傷,只是肺部因剛纔的擊打被震得有些難受而已,此時正靠在小巷的牆壁上捂着胸口休息,見張順看向自己,陸德喜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豎了豎大拇指,示意自己沒問題。
壯漢站起身來揉了揉下巴,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吐沫,張順這一腳震傷了他的牙齦,嘴裡鹹鹹的十分難受。
放棄了角力的念頭,壯漢擺出了一個很專業的拳擊姿勢,用雙手護着自己的臉,躬着身子小步移動起來,大概是太壯的原因,他沒有采用比較費力的輕跳。
看到壯漢準備出拳了,張順也是略略彎腰,但並沒有用雙拳護臉,而是很放鬆的舉在胸前。
刺拳,拳擊裡最基本的出拳方式,以試探爲主,並不發力。壯漢擊出了一個刺拳,雖然只出了三分力,但這一拳的威力和速度已經不亞於很多人的全力一擊。
張順偏頭躲過了這一拳,突然伸手扣住了壯漢的手肘往反方向用力往下壓,將這隻又粗又長的手臂扛在了肩上。
十字固!這是壯漢腦中浮現出來的唯一念頭,他對於近身搏擊的經驗是很豐富的,經常在對方出招時就能猜出其意圖並做出反擊的準備,他用另一隻胳膊擋住胸部和頸部,以免被張順的腳控制住,同時膝蓋微曲,全身肌肉繃緊,防止被拉倒。
可惜他剛纔沒能猜出張順的那一腳,這時又怎麼可能猜到他的意圖?
張順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突然在壯漢因爲曲膝而變得傾斜的腿上一踩,跨步騎到了他剛纔扛住的這隻臂上,左手在壯漢的肩上一撐,右手抓住壯漢的頭髮一拉,整個人倒立起來,然後腰部一折,雙膝蓋穩穩的跪在了壯漢的肩膀上,雙腿緊緊的夾住了壯漢的腦袋。
壯漢因爲全身鼓緊了肌肉,呈僵直狀態,特別是那隻肘部被扣住的手臂,由於害怕和同伴一樣被拗得關節反曲,用力用得都開始顫抖了,張順整個人坐上去之後竟然只把手臂微微往下壓了一點,他的動作又敏捷又迅速,壯漢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控制住了。
以小博大的近身纏鬥術,這是張順從異能傭兵小隊的副隊長那裡學到的,那一個身材嬌小、臉蛋迷人,卻是滿口粗話、行事衝動,把暴力昇華成了藝術的女人。
雙腿夾住了壯漢的腦袋,張順可以說是完全掌握了壯漢生命,只要他一擰腰,壯脖的脖子肯定會跟着被擰斷,哪怕再強壯,頸部的肌肉也不可能跟腰、腹、腿部的相比。
不過張順並不想殺人,否則剛纔在壯漢倒地的時候他就撲過去補刀了,這裡圍觀的人太多,有血都能讓他們興奮,但鬧出了人命可不行。
所有人都在仰視着張順,一些圍觀的人看出來壯漢有了生命危險,嚇得臉色蒼白、禁若寒蟬,大多數人則是被張順敏捷的身手給震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整條小巷內外都變得安靜下來,只有更遠處一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想要擠進來看熱鬧的人因爲被踩了腳,發出了“呀”、“喲”的叫音。
壯漢憤怒了,張順簡直是在把他當小孩子耍,他這時已經沒有了比試的念頭,一心只想把張順全身的骨頭都折斷、踩碎!
張順感覺到膝蓋下方的斜方肌一軟,知道大漢已經放鬆了肌肉,身體猛的向後一倒,依舊是靠着慣性和身體的重量把壯漢的腦袋掰得大幅後仰。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壯漢眼冒金星、耳中轟鳴,雙手不由自主的擡起來在空中無力了揮舞了幾下,像是在和衆人告別,然後再也支持不住,仰天倒下。
如果任由壯漢自己倒下,張順估計他過不了幾秒鐘又能自己站起來,所以在感覺到壯漢開始往後倒的時候他就跳到了地上,轉身趁壯漢還在眩暈、身體還沒有落地時,伸手“幫”了個小忙——他按住了壯漢的額頭,用力的往下一壓。
壯漢在自己倒下時聲勢已經夠嚇人了,加上了張順的助力,那就是真正的驚天動地,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他立即就陷入了昏迷,和搶包者享受了同樣的命運。
震天價的喝采聲響了起來,這下可沒人認爲自己還會選錯陣營,個個都興奮得滿臉通紅。
張順同樣捂着後腦勺蹲在地上,半天站不起身來——剛纔他那一後仰,腦袋瓜子撞在了壯漢的腰上,那和撞到堵牆也沒太大的區別,除些讓他成爲了壯漢倒下時的肉墊。
蹲地上休息了一會,張順起身衝着圍觀的羣衆一抱拳,說道:“各位,我也是見這些混混欺負人,看不過去才站出來了,我呆會還有事,一會如果警察來了,大傢伙幫個忙,就說是這些人自己在巷子裡打架打傷的,行不行啊?”
“要得!”人羣中突然有人大叫出來,那位攝影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回來了,其餘也轟笑着連聲答應。
張順向大家拱了拱手,轉身佈置起現場來,不是要有武器才能定重罪嗎?他把鋼條拿出來塞在壯漢手裡,把匕首從搶包者背上取下來塞進他手裡——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又把兩個手指虎分別戴在兩個人手上,這樣一來七個人就有四個帶武器了。
剩下的三個人如果每人能分到一把飛刀,那就是七人都有武器,可張順有點捨不得把車得那麼工整的飛刀送出去,只好撿了兩塊磚頭塞到兩人手裡,四下再找,卻發出巷子裡除了一地的人外,什麼也沒有了。
這時人羣外突然響了兩聲警笛,三輛警車緩慢的駛進了步行街,開始驅趕圍觀的人。
張順有些着急,要是剩下這人沒武器,會不會被提前釋放,又叫一幫人來這裡堵陸德喜呢?
只聽巷口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接倒起!”話音剛落就有一條東西扔在了張順腳邊,這是一條自行車的軟鎖,陳舊得連外層的橡膠都老化了。
張順連忙把軟鎖撿起來塞到最後那人手裡,衝攝影師笑着點了點頭,轉身拉起陸德喜鑽進了人羣。
陸德喜確實沒什麼大礙,休息了這麼一會,站起來走了幾步路就沒事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亦步亦趨的緊緊跟在張順身後在人羣中穿梭着,這位熱血青年剛見到了一場讓他血脈賁張的戰鬥,連走起路來的步子都是輕飄飄的。
圍觀的人羣散開來了,兩輛警察車停在巷子口,四名警察打開車門走進巷子裡,不一會就有一人又衝回了警察裡,用對講機呼叫救護車——那隻已經漲成了黑色的手掌讓他觸目驚心。
另外還有一輛警車則停在了步行街口,上面下來了三個年輕的警察,四處找人做筆錄,一些口才好的人說得天花亂墜、口沫橫飛,將巷子裡那些人如何打、如何傷,編得真跟的似的,彷彿他也參與到了其中;另一些比較老實的人則唯唯諾諾、目光飄移,一邊想故事一邊用目光在人羣中搜索着張順的身影。
大家還是很願意幫張順這個忙的,他打的畢竟都是混混,搶包者剛纔囂張的樣子這時還歷歷在目,誰看了心裡都有氣,只是沒敢上去阻止而已,這時候幫張順一個小忙,也算是讓自己參與到了這場糾紛中,站在了正義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