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歆月從陸景呈那裡離開之後,便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
她不知道陸景呈的諾言什麼時候才能兌現,但她現在只能期盼快一點,所以便迫不及待的回了家,早早地在家裡等着孟靖謙,希望他一回來,她就立刻能看到他。
顏歆月回到家之後就開始做飯,想着孟靖謙回來就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他一定會很開心,所以她也覺得十分有動力。
他在拘留所裡呆了兩天,也不知道他在那裡吃的怎麼樣,睡得好不好。
想來一定不好吧,他那麼注重細節的一個人,甚至有點重度強迫症,就連他們當年結婚,買牀的密度都要精挑細選,在那種地方怎麼可能休息的好?
一想到這些,顏歆月就覺得無比心酸,再聯想到陸景呈要她做的事,她就覺得更加難受。
或許這會成爲他們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吧,今後他們就要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會有瓜葛了。
顏歆月想着想着,眼淚便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一顆又一顆的掉進湯鍋裡。
她吸了吸鼻子,攪着湯的手也慢慢停頓了下來,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對啊,如果這是他們之前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午飯,那她一定要開心一點纔對。
更何況他沒事了,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雖然是她用愛情換來的,但是隻要他平安無事,那她就覺得值得。
顏歆月擦了擦眼淚,拍了拍臉頰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繼續着手裡的動作。她不能在他們兩個人最後的時刻還哭哭啼啼的,那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她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她便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正當她一盤一盤的上桌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響聲,接着便是開門的聲音。
顏歆月一愣,放下手中的盤子急忙跑了過去。果不其然,是孟靖謙回來了。
兩天沒休息好,他眼下是重重的青影,下巴上也滿是細密的青渣,看上去落拓而又頹喪。西裝也是皺皺巴巴的,眼中還泛着血絲。他一向都是清爽整潔的,這樣頹廢的樣子,顏歆月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靖謙……”她站在門口愣愣的看着他,只那一眼,她就險些落下淚來。
見她站在門口,孟靖謙一怔,急忙若無其事的朝她笑了笑,“我回來了。”
一看到他,顏歆月便立刻捂着嘴哽咽起來,“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抱歉,讓你提心吊膽了。”
他愧疚的望着她,尤其是觸及她紅腫的眼睛,就知道她這兩天也一定沒有休息好,大概都在爲他而擔憂吧。
孟靖謙伸手準備去摸一摸她的臉,可是一想到自己剛從拘留所那種地方出來,渾身上下都是回去,最後還是悻悻的收回了手,有些彆扭的扯了扯嘴角,“還是算了,我最近運氣不大好,不應該接觸你,免得把黴運也帶給了你。”
可是顏歆月卻不管那些,直接上前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胸口嗚咽起來
,“你在那裡一定很痛苦吧?沒事就好,回來我就放心了。”
看樣子陸景呈雖然是個兩面三刀的人,但還算有誠信,說出的事至少辦到了。
“好了,我沒事,別哭了,嗯?”他尾音上揚,其中滿是無奈和寵溺,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發紅的眼睛。
顏歆月抱了他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得放開了他,扯起一抹笑容,“我做了午飯,趕緊過來吃吧。”
“還是先等等吧,我先去洗個澡。”孟靖謙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在那裡呆了兩天,感覺渾身上下不舒服。”
“別急着洗了,先吃飯吧。”顏歆月有些固執的拉着他,嘟起嘴說道:“等你洗澡出來飯都涼了。”
見她態度堅決,孟靖謙也實在是有點拗不過她,只好無奈的笑了笑,攬着她朝餐桌走去,順從她道:“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顏歆月今天做的是三菜一湯,孟靖謙坐下之後,看着那滿桌子豐盛的菜便笑了,“今天怎麼做了這麼多?歡迎我重見天日?”
“你不要亂說話!”顏歆月聞言直接給了他一個不滿的眼神,訓斥道:“以後那種不吉利的話不許說!”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孟靖謙無奈的揚揚嘴角,跟着坐到了她身邊,攬着她的肩抱歉道:“這兩天你是不是也沒休息好?讓你爲我擔心了,對不起。”
這件事情讓他對人生有了不一樣的認知,等他擺平了這個事,再解決了魏伊,他就立刻向她求婚。他現在覺得一天都不能等了,他們要面臨的危機太多,他實在是太怕她有一天會離開他。
“你不要說這種話。”顏歆月擡起頭凝視着他,“我跟你,不需要說對不起。”
就算真的要說一句對不起,那也是她對他說的。如果不是因爲她,陸景呈也不會一再的陷害他。
她忽然覺得抱歉又難過,從什麼時候起,她竟然成了他身邊的紅顏禍水?只要有她在,他就總是會出事。之前他受傷險些死掉,後來左手又失去了行動能力,而現在更是事業和名譽面臨着雙重危機。
這些事,每一次都跟她有着脫不了的干係。
顏歆月努力摒去那些紛擾的想法,故作隨意的問道:“那現在調查的怎麼樣了?”
孟靖謙聳了聳肩,“不知道,警察那邊說,好像是有人在惡意陷害我吧,他們說其實證據也不是很確鑿,所以跟我道了個歉之後就讓我離開了。”
事實上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昨天審問的時候,那些警察們還一口咬定就是他高額行賄樑教授,而且言之鑿鑿的樣子就好像掌握了鐵證一樣,可今天卻又矢口否認,說是舉報者惡意陷害。
他總覺得這當中好像是有什麼人在故意搞鬼,一會兒想讓他出事,一會兒又反悔了。
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一定會努力把後面那個人揪出來!
顏歆月仍然心有餘悸,“那你不會再有事了吧?”
“應該沒事了,接下來我要做的
,就是替樑教授洗清嫌疑。”那畢竟是他的恩師,一輩子兩袖清風,不能臨到退休之前忽然晚節不保,那他作爲學生一定會愧疚一輩子的。
顏歆月咬了咬脣,垂着頭道:“靖謙,樑教授……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很重要。”孟靖謙回答的毫不猶豫,乾脆利落地說道:“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樑教授對我的意義,不只是老師那麼簡單。”
“那……”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那樑教授如果沒事,你一定會很高興吧?”
“那當然了。”孟靖謙揚起眉尾朝她笑了笑。
“嗯,我明白了。”她點頭,心裡已然有了決定。
接下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聊天邊吃飯,對於進看守所這件事,孟靖謙似乎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反而當笑話一樣講給她聽。用他的話來說,他知道他一定會沒事的,所以在裡面壓根沒有任何壓力,以前上本科的時候,曾經跟着老師去過看守所,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他也會進來,就權當體驗生活了。
他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仍然是那副意氣風發和不可一世,顏歆月有些貪戀的看着他那樣倨傲的表情,就像是要把他每一個微表情都印刻在心裡一樣。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顏歆月起身開始收拾碗筷,對他道:“這裡有我收拾就好了,你去洗澡吧。”
“好!”孟靖謙點頭笑笑,轉身便準備去浴室。
“對了,靖謙!”她忽然又開口叫住他,臉上有些欲言又止。
孟靖謙溫柔地看着她,“什麼事?”
“一會兒你洗澡出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她抿了抿脣,臉色漸漸變得有些凝重,很認真地說道:“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現在必須得快一點離開他,她總覺得她離開的越快,陸景呈就會快一點收手,所以她必須要抓緊時間,不能再給陸景呈一點機會。
提分手這種事,必須快刀斬亂麻,否則一旦讓孟靖謙看出什麼端倪,那他勢必不會放她離開,到時候就算她去求着陸景呈放他一馬,估計陸景呈也不會再聽她的話了。
孟靖謙以爲她要說什麼事,不以爲然的笑了笑,調侃道:“你不會是想跟我求婚吧?”
“當然不是。”顏歆月扯了扯嘴角,乾巴巴的笑笑,“總之是很重要的事,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孟靖謙點頭,“好吧,那你等我,我洗澡很快的。”
“嗯。”
她目送着他進了浴室,轉身繼續去收拾餐桌,正當她準備洗碗的時候,門口卻忽然傳來了按門鈴的聲音,她一怔,有些疑惑這個時候會有誰忽然到訪。
難道是陸景呈?
這個認知讓顏歆月心裡猛地一跳,她隱約覺得這有一定的可能性。畢竟孟靖謙前腳進門,後腳就有人來了,說是陸景呈來帶她走,這也很有可能。
她心裡漸漸地沉了下去,但還是利落的摘下了手套,準備去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