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 上個月店裡出了點意外……”一個員工捧着賬單,向沈長安彙報。
“意外?”沈長安靠着櫃檯支起了身體,目光飄向還在彎腰忙碌的某人, 勾脣道, “找你們祁店長, 這種事情別來麻煩我。”
店員:“……”
他又捧着賬單去了祁硯身邊, 把剛剛說過的話又給他再重複了一遍。
祁硯擡眸看向沈長安, 後者笑的一臉狹隘。
笑的他氣悶。
他抓着賬本遞過去,“雖然我是店長,但你可是老闆, 鏟屎官溜單這種事情我還從來沒遇到過,既然是第一回, 就讓老闆教教我們怎麼做吧。”
沈長安接過賬本, 嘖嘖感嘆, “祁店長,我發現你最近好像嘴巴變得厲害了不少。”
都學會懟他了。
進步很大啊?
祁硯懶得跟他廢話, 直接把店員說的情況精簡了一下告訴他:
“上個月有三位鏟屎官在送了寵物過來做了告別儀式後,約好了隔天過來領取骨灰盒,結果第二天就怎麼也聯繫不上人了。”
祁硯伸手幫他合起賬本:“這都一個月了,多半是不會有人再來認領了。”
“費用收了多少啊?”
店員老老實實的回答:“按照規定,我們收取了總費用的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沈長安眼睛一眯, 感慨道:“唉, 又虧了。”
“那這些骨灰……”店員指了指並在一塊的小盒子, 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沈長安伸手往後一指:“找他, 這纔是你們店長呢, 我就是個甩手掌櫃。”
“對吧,祁店長?”
祁硯鬱悶的一點也不想搭理他, 乾脆越過他直接過去跟店員商量之後要怎麼處理類似於這樣的情況。
其實麻煩的事情並不是他們得替那些不負責的鏟屎官們收拾後續工作,最麻煩的是那些個把個月都不見人影,電話打不通,微信扣不上,等他們已經把骨灰處理好了之後,又冒出來想要接過它們的。
不是沒有處理過,去訓練營之前,祁硯就遇到過這麼一樁奇葩事。
最後寵物墓地是他們【天使船】選的,錢也是他們付的,等到儀式完全結束了以後,那麼銷聲匿跡的鏟屎官突然間就憑空出現了。
在店裡鬧着吵着要帶回她的小寶貝,還抓起一隻盒子揚言他們不做出賠償,就把它給砸了。
氣的連祁硯這般好脾氣的人,都忍不住擼起袖子想要上去同她開罵。
最後還是沈長安自掏腰包賠了她一筆錢,這事纔算作罷。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要讓自己陷入死衚衕裡。”
他當時就是這麼安慰祁硯的。
但是祁硯並不贊同他這樣的說法。
不是因爲他沒錢,而是他覺得這麼做只會讓旁人覺得他們好欺負,從而就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沈長安立馬就彎脣笑了:“你以前可不是這麼想的。”
祁硯立馬就愣住了。
是啊,他以前不是這麼想的。
那他是怎麼想的呢?
他想,凡事只要自己願意後退一步,那麼大家應該就不會太過爲難他了,只要他不爭不奪,不搶不出頭,那麼也就不會有人覺得自己不順利,從來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可事實呢?
他安安靜靜的只做自己,班裡的同學依舊覺得他的狀元光芒太過耀眼,硬生生的把他們這些曾經父母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給擋住了。
他從不主動挑釁哪一個人,可是蕭湛就是看他不順眼。
他覺得清者自清,無需解釋,可是蔡先勤偏偏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放過他。
“對待無賴還是得用對待無賴的方法。”祁硯問道:“收費前該走的流程都走了吧,把複印的合同單寄到客戶當初填的地址那,剩下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沒有人天生就是軟柿子,也沒有人一直都會是軟柿子。
自從加入了沈長安的這家店,他是真的變了很多,其中覺得他變化最爲明顯的那個人就是沈長安。
看到祁硯真的把這個店長給當的像模像樣,他心裡說不出來驕傲還是欣慰。
等他把一切的後續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條,沈長安纔過去打擾他。
“唐溫約我們一會去打球。”祁硯身上穿的衣服並不休閒,於是他問道:“你要不要回去換身衣服?”
“不用了,左右我的球技也不好,我看着你們打就行了。”祁硯搖搖頭拒絕。
“店長,能不能幫我一起擡一下?”裡屋傳來店員焦急的求助聲,“店長?”
祁硯扔了筆,挽起袖子折身就小跑了過去,邊應着:“來了。”
等他走了,沈長安側眸去看他剛剛守在這裡寫了些什麼東西,待他看清楚之後,忍不住勾起了脣邊。
輕哼:“真貼心。”
裡面仔仔細細的記錄了【天使船】開業至今已經跑了多少份單子,爲了幾位小可愛他私掏腰包讓它們安寢,又或者是哪位小可愛在最後的時間裡被主人拋棄在他們店門口,還是他們陪伴着直至走到了最後。
無一不詳細。
沈長安突然覺得,如果唐溫真的喜歡他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現在看來,祁硯這傢伙好像也沒有很糟糕。
“沈長安,過來搭把手!”不知道是不是擔心他聽不見,祁硯還特地跑到了門邊漏出個腦袋又衝着他說了一遍,“過來搭把手!”
沈長安挽起袖子,一邊擡腿往裡屋走一邊嫌棄不已:“也不知道我花那麼多錢請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竟然還需要我這個當老闆的親自上手幫忙。”
裡屋清理起來並不容易,尤其是裡面還供奉了不少東西在,更得小心翼翼不能磕了碰了的。
等到一切清理完畢,兩人都是灰頭土臉的,連秀挺的鼻尖都沾了不少灰色。
沈長安一邊洗臉一邊不饒人:“就你現在這樣,讓唐溫看見了指不定得怎麼笑你。”
祁硯眉心一跳,手上動作沒停,“你比我好不上多少,我們現在一樣髒。”
他稍微屈膝擡起腿抖一抖,輕輕一抖就能洋洋灑灑的抖落下來一層灰塵,散發在空氣裡就像小顆粒一樣。
沈長安擡起頭伸手抹去了一臉水,故意往他身上甩,還邊甩邊傲嬌:
“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有底氣了是吧,還敢嗆你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