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恐慌,無數光怪陸離的夢境,傅染眸子緊閉,在牀上輾轉反側,大顆的汗順着她的額頭流下,打溼烏黑的鬢角。
淡粉色的脣緊促喘息,她像是個無助的沒有安全感的孩子,身陷在猙獰陰冷的噩夢中,揮動雙手想逃開,卻無力爬出。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小傷嗎?”霍擎天給傅染擦拭額頭邊的細汗,嗓音冷冽如冰。
主治醫生打了個寒顫,在得知牀上女人未能醒過來後,這高大冷漠的英俊男人就像被千年寒冰包裹的人形機器,只是站在他身側而已,就被凍得無法忍耐。
“是小傷,這位小姐未醒應是大腦受到莫名的刺激,原因……”主治醫院結結巴巴道,“原因的話,恐怕還得再查查。”
恰好此時,傅染嘴邊溢出支離破碎、不連貫的喃語,“不要……放過我……”
不要,不要給她灌藥,不要給她催眠,那些都是她寶貴的記憶。
他不是她父親嗎,他不是應該保護她嗎?
傅染嗚咽一聲,呼吸變得急促,下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
霍擎天湊耳去聽,眸色因心疼她轉沉。
揮手讓主治醫生出去後,霍擎天坐上病牀,將身材嬌小的傅染完全抱在懷裡。
吻她額頭上的汗,吻她顫抖的脣,霍擎天湊在她耳邊,輕聲哄着:“傅染乖,好好睡覺,傅染最乖了……”
抱上傅染的那一剎那,霍擎天的心一緊縮,好瘦,她全身瘦得只剩下骨頭。
興許是聽見那黯啞低沉的男低音,傅染的惶恐逐漸被驅散,她縮在霍擎天懷裡,小不點大,緊緊蜷縮着。
……
傅染醒來後,過了兩三天混亂日子,胡言亂語,不知今昔是何年。
好些個人來看望她,大多是看在霍擎天的面子上,她也沒太注意。
傅染住院後的第三天,她在夢中終於將腦袋裡那間裝有很多抽屜的黑屋子打開了,一個個的抽屜,分別鎖着她從一歲到三十一歲的記憶。
三十年間,她愛了,哭了,痛了,傷了,而她所有的歡聲笑語只和一個名字有關。
那個名字叫,擎天,擎天。
傅染胸口澎湃着一團過於炙熱的感情,像深藏地底三萬英尺的岩漿,一旦噴涌而出,勢必毀滅一切,將她自個也燃燒殆盡。
做完長夢後,傅染驀地窒息驚醒,她裸着足快跑去尋霍擎天。
病房沒有他;打開病房門,走廊沒有他,他到哪去了?
傅染到處找,一間病房一間病房的找,她的男人呢,她愛的男人呢。
霍擎天專注聽手下彙報事情,電梯門打開的那瞬間,他看見傅染光着腳,在走廊奔走。
霍擎天的俊顏瞬間緊繃,胸口燃起一團火,怒火,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抱起她,扛進病房。
“霍擎天,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了。”傅染被霍擎天抱在懷裡,像終於找到家,她雙腿纏上他精健的腰,手圈着他脖子。
“今日才知,原來霍總和大公主是一對,他們感情很好啊。”電梯裡的顏司明見了,懶洋洋感嘆一聲。
霍擎天某手下淡淡點頭贊同,“夫人就是霍爺的命根子,好幾年,從未沒變過。”
他們這些做手下的看了,未曾沒有心驚。
顏司明勾脣一笑,像是瞭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