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往往是這樣,面上越波瀾不興,底下越暗旋涌動。
這是六月底酷熱的一天,霍擎天起得比較早,大約四五點左右,四合院安謐靜默,下人們走動基本沒有聲音。
他在庭院做了一套早操,而後走進正廳,竟然看見了傅染。
美好得像幅油畫,讓人不敢驚擾。
她穿着淡紫色的雪紡長裙,發慵懶地半挽着,整個人像飄着一樣,從頭到腳冒着仙氣。
這是他的女孩,他的。長長的睫毛下,是雙靈動狡黠的眼,粉色的脣瓣像沾了蜜般滿是甜言蜜語,修長細白的脖頸優雅得好似藝術品……
她常出其不意跳到他背上,摟着他脖子像貓咪似的撒嬌說要背要抱;她常附在他耳邊說,歐巴我愛你,最愛最愛你,只愛你一個,她常說邵擎天不准你離開我,我沒有你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但那都好似上輩子的事了,她現在對他避之不及,她嫌他髒,看他的眼神好似他全身都沾滿毒菌。
上回他撞見她坐在那塗腳指甲,淡黃色的,他走過去有心想幫她。哪知剛握上她白玉似的精緻足心,她就把腳抽回去,冷冷吐出一個字,髒。
他當時沒太反應過來,想說不髒,他還親過,咬過。
但在觸及到她冰冷的眼神時,他突然明白她說的不是自己的腳髒,而是他的手髒……
霍擎天看見傅染穿着淡紫色的雪紡長裙對鏡抿脣,好似心情不錯,小臉粉嫩粉嫩的,泛着一層好看的熒光,眸子裡含着莫名的情緒,像深潭,表面平靜不起波瀾,但誰又知道那底下到底蘊含着什麼。
他走過去,將她後背夾在裙子裡黑髮撥出來,她的頭髮比以前短了許多,以前是及腰,現在是及肩。
“謝謝。”她側首對他一笑,精巧的下巴微搭在肩膀那,側臉弧度美好得不
可思議,眸子熠熠生輝。
“嗯。”
他們之間很久沒有如此祥和的時刻,他的胸口像是被重石狠狠砸了下,悶痛之外還有隱隱的喜悅。
但他面上,只是淡淡嗯了聲。
六七點時,院子裡的人都起來了,下人陸續上菜,飯桌上只有他奶奶,他,還有蘇歡,傅染,蘇炎這幾天都是住在會所。
飯桌上祥和異常,奶奶說起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生一個女兒,四個兒子也不喜歡和她處在一塊,如今有兩個這麼乖巧的小姑娘陪在她身邊,不知多高興。
他心情也不錯,飯量比往常好些。
用完飯後,各人去做各事。
晚間時,霍擎天和幾個發小在987會所六樓打檯球,他有些意趣闌珊,打會球吸會煙。
蘇炎在八樓和女人玩膩了,下樓和他們一起玩檯球,說起傅染今晚會來接他,特地給他賠禮道歉。
“你們別看我老婆面上淡淡的,其實愛我愛得不行,當初她在英國都獲得科研所的邀請函了,因爲我回國,就因爲我回國,她什麼都不要了,跟着我跑回來,男人太帥也是一種罪……”
“婚也是她求的,我本來還想考慮下,但後來看她可憐……”
霍擎天聽着,記在心裡。他當年不屑君子澤,現如今自然也不屑蘇炎。
但是否不屑,和是否嫉妒無關。
嫉妒猶如萬蟻啃心,不受控制。
夜將近十一點時,傅染還沒來987會所,蘇炎看錶,眉目間流露出不忿和氣惱。
蘇炎給傅染打電話,沒打通,他又打去霍家,下人說傅小姐早就出門去987會所了,大約晚上八點時。
蘇炎臉色一變,想到傅染的手機打不通,憤怒變成了焦急。
那瞬間,霍擎天的心不受控制多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