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夜晚,畫心堂的院子外一陣響動。蘇夕顏聽到聲響之後就站起了身子,清曉陪在她的身邊。
走到門前時,就看見被田媽媽,錢媽媽架過來的丫鬟。
那丫鬟又怕又惱,不停地掙扎,但也敵不過兩個人高馬大的婆子。衣領子鬆了,髮髻也散了下來。
蘇夕顏站在臺階的盡頭,眸光毫無溫度地望着她。清曉小聲問道:“這人抓來了,該怎麼處置?”
“送到耳房去,讓人看着門,誰都不許靠近一步,我有事情要問她。”蘇夕顏清冷出聲吩咐。
被兩個婆子推着,柳兒嚇得像貓兒一樣蜷着身子,輕噎不止。畫心堂裡丫鬟們只看了一眼。就全都散了,各做各的事情。
徐媽媽領了人守在耳房門前。
兩個婆子將門合上,堵在門口,絕不讓她跑了。柳兒跪在地上,輕聲抽泣。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她也聽聞雪姨太難產死了的事情,難道難道大小姐已經懷疑到郭姨太了?
蘇夕顏在耳房之中的錦杌間坐下,目光銳利地掃視着她,一直都沒有出聲說話。
在她的目光下,柳兒十分害怕。躲了又躲,縮了又縮。身上的衣服,頭上的髮飾都很一般,聽聞她是郭姨太身邊唯一的丫鬟,看來她與過姨娘這些年過得都不算好。
蘇夕顏淺聲開口,聲音倒沒有目光那般嚴厲,“你擡起頭來說話。你是在郭姨太身邊伺候的丫鬟?”
柳兒慢慢擡起了頭,只敢用餘光瞄着杌子上的大小姐。她一直陪着郭姨太住在偏院中,很少與旁人走動,還沒有這樣近的看過大小姐。
面前的少女十五歲的年紀。穿着梅紅色的褙子,下面是月牙白的綜裙,烏黑的髮梳成雙平髻。發間戴着桃粉色的簪花,耳間墜着同樣顏色的水晶珠。打扮並沒有多華美,身上的氣質卻很逼人,容色更是明豔靈秀。
柳兒瑟縮身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見過大小姐,奴婢奴婢確實是郭姨太身邊伺候的丫鬟。”
“我有話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蘇夕顏聲音很平靜,卻讓柳兒心底升起一陣寒意。
她胡亂地點點頭,就聽見大小姐問道:“陳姨太是不是去見過你的主子?”
柳兒點頭。
“開口告訴我。”蘇夕顏凝視着她,不容柳兒躲避。
柳兒緩緩擡起淚眼朦朧的臉,輕聲回答道:“如大小姐所言,陳姨太見過郭姨太。”
“去過幾次,陳姨太與郭姨太說過什麼,你都詳細說給我聽。”
都被抓來了畫心堂,她又無處可躲,柳兒只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照實說了一遍,“大少爺離開蘇家不久之後。陳姨太就去了院子見了郭姨太,與她說起要害雪姨太肚中子嗣的事情。後來這幾個月,陳姨太也去見過郭姨太好幾回,兩個人都進屋商量事情,奴婢聽得並不清楚。應該應該也是關於雪姨太的。”
蘇夕顏聲音又冷了一分。“你說得可是實話?要是敢糊弄我,可沒有好果子吃。這兩個媽媽手勁有多大,你也領教過了。”
柳兒磕頭不止,“奴婢不敢說假話,還請小姐饒了奴婢!”
“陳姨太到底去過幾次?”
柳兒想了想。磕磕絆絆道:“四五次,一定是有的。”
蘇夕顏看她嚇得不輕,眼淚都糊了眼了,應該說得都是真話。就沉吟問道:“你說大少爺離府不久,陳姨太就去院子裡找了你的主子?”
“是”柳兒應聲,又說得具體一些,“約莫是少爺離府一個月的樣子。”
雪姨太先前在院子裡差點摔倒,胎相有些不穩,等到了四個月的時候才昭告後院她有孕的事情。前四個月瞞得那樣緊,陳姨太是怎麼知道的?
“陳姨太怎麼會這麼早知道雪素懷孕的事?”
柳兒猶豫着不敢說。錢媽媽上前一步揚起蒲扇般的大手,“奴婢看這丫頭支支吾吾地不肯講真話,不如給她兩耳光,先打掉她兩顆牙,她也許就肯說了。她若再不說。便還有其他折磨人的法子”
錢媽媽有意恐嚇她。
眼瞥着要落下來的巴掌,柳兒哭得格外大聲,“小姐饒了奴婢,奴婢說就是”
若是陳姨太晚點知道,她可能只是心急無措,不會這樣快就找到郭姨太做幫手。
“說吧,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柳兒吸了一口氣,纔開口:“奴婢聽聽陳姨太身邊的媽媽提起過,好像是大少爺給二小姐寫過信,信上提到過。”
她這麼一說,蘇夕顏想起了前院婆子過來偷傳的話,蘇錦昭給蘇雨嫣寫過不止一封信!
蘇夕顏經不住冷笑,她只是跟蘇錦昭隨口一提,只是寥寥幾筆。他一轉身竟然就把這件事寫在了信上告訴了蘇雨嫣。
她以爲蘇錦昭看清了蘇雨嫣的爲人,能跟她斷了聯繫。沒想到到頭來都是她在癡心妄想。
蘇夕顏氣得渾身發抖,一個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到頭來,害死雪姨太母子兩個人的劊子手反而是她自己。
想到鳳桐院還在哽咽不止,情緒鬱郁的雲容郡主,蘇夕顏猶豫着要不要將柳兒送過去。讓她當面將這些話告訴郡主,也好不讓她再自責。但想到這件事又跟蘇錦昭有牽扯,蘇夕顏反而猶豫了,郡主待錦昭如親生孩子,錦昭的信陰差陽錯害了雪姨太母子,雲容郡主恐怕還是會傷心難過
郭姨太沒有見到自己身邊的丫鬟,就過了拱門去前院找了一圈。前院的下人告訴她,柳兒早就回去了,郭姨太察覺事情不對,便匆匆去了凝香樓找陳姨太。
陳姨太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慌忙起身梳洗。秦媽媽陪在她的身邊。
喝了一杯醒神茶之後,陳姨太才緩和了情緒,她不該害怕的,就算那丫鬟嘴風不嚴說了什麼,也是郭姨太換得藥。跟她有什麼關係?
光憑一個小丫鬟的信口雌黃就能說是她害了雪姨太嗎?那丫鬟被蘇夕顏藏了那麼久,屈打成招,威逼利誘都有可能!
想到這些理由藉口,陳姨太平靜了下來。
她披了一件斗篷,又讓秦媽媽給她戴了兩支精緻的髮簪,撐起場面,才領着人迤迤然去了蘇夕顏的院子裡要人。
陳姨太走到畫心堂的時候,堂中燈火明亮,陳姨太不緊不慢地走進去,臉上掛着笑意。“夜都這麼深了,畫心堂裡還這麼熱鬧!瞧瞧,這往日裡平樂居的下人都出現在了大小姐這,還真是不懂規矩!”
徐媽媽望着她,目光冷暗到了極致。恨不能將陳姨太這張嬌媚的花容撕碎。卻還是露出了笑容,“姨太管得事情未免太多了,這麼晚姨太不在自己院中休息,不經通傳就突然跑來大小姐的院子裡,更是冒犯唐突!”
陳姨太咬緊了牙。絲毫不退讓,沿着石徑慢步都到了廂房外面。看不見蘇夕顏的身影,也看不見她身邊的丫鬟,陳姨太目光冷了下去,猜測她們估計是在審問從郭姨太身邊抓來的奴婢。
柳眉一挑。陳姨太就捏尖了嗓音叫了起來:“大小姐也不要欺人太甚,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就能隨意擄走旁人的丫鬟?這人,你們一定要交出來!”
徐媽媽冷眼相對,皮笑肉不笑道:“陳姨太這麼大晚上。您這是在亂叫什麼呢?後院的丫鬟都長着腿腳,說不定也跟您身邊的丫鬟一樣喜歡跟旁人私會。興許,這會已經跟着前院的小廝溜出府了,您來畫心堂要人,可是來錯地方了。”
聽着這番諷刺揶揄的話。陳姨太面色微青。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現在後院掌家的權利,都在我的手上!”
蘇夕顏從房間裡出來就聽見陳姨太這樣張狂的話,她朝陳姨太微微一笑,“姨太覺得我的下人沒有資格這樣同你講話,那我有嗎?你就算有掌家權又怎樣?再大也不過是個妾!”
陳姨太見她出來,收斂了三分傲慢,脣邊牽出假笑,“大小姐,妾身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來問你要個人。只要大小姐將人給我,妾身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夕顏的一耳光打斷了。
陳姨太沒來得及躲,這一耳光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她的臉上,將她的臉得打偏向了一邊。半張臉頓時就紅腫了起來。
陳姨太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臉。她在後院這麼多年,從沒有人敢打過她!特別是蘇夕顏,她看着這小賤人長大,一向將她捏在手心裡,沒想到她竟敢對自己動手。
一雙妙目凝着羞恥惱怒,狠狠地瞪着蘇夕顏,勢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蘇夕顏很平靜地從懷中掏出絲絹擦了擦手心,“姨太不必瞪着我,我就是打你了,你又如何?我知道姨太很有本事,不如現在就去雪姨太的靈柩前面跟父親告狀吧!假如他還有心思搭理你的話”
陳姨太要將自己蔥白的指甲捏碎了,才硬生生地忍了下來。蘇富澤一整天都守在雪姨太的棺材前面,連飯都不肯吃了,魂都像被那死了的賤蹄子勾走了,哪會幫她來做主!而且現在郭姨太的丫鬟還在她們的手上,如果蘇富澤過來一對質,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