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束之後就迎來了寒假。
阿笙依然留在醫院中治療, 我在臨行之前去看望他。
窗戶大開着。
陽光很溫暖,空氣也不錯。陽光透進室內,在地面上撒上一片金黃。阿笙半躺在牀上, 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 靠着牀架子的身後墊着幾個枕頭, 微微垂着頭。長長的睫毛下是一小片的陰影, 高挺的鼻子和鼓動着正在咀嚼的嘴巴。
他的母親一手端着碗, 一手舉着勺子,我進門的時候,他們同時轉過頭來。
然後原阿姨放下碗, 對着我點了下頭。
“筱筱,你來了。”
很自然的這樣說出話來, 言語間是極其親切的。
這樣溫柔委婉的女性, 雖然已近中年, 但是保養的卻很好,臉上也未見歲月留下的任何痕跡。實在很難想像爲什麼這樣一個女性會和自己的丈夫離婚。難道真的如現實所說得那樣, 只要男人有了錢,勢必逃脫不了包二奶的下場。或者,把同甘共苦的原配支出去,請進嬌滴滴的新任媳婦。
阿笙的父親還真的是有點錢的那種人——典型的中年人,圓滾滾的肚子和平凡的五官。手上戴着幾個大金戒指, 言談之間頗有老闆的派頭。但我打從骨子裡瞧不起這類人, 儘管事業有成, 卻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爲人父親的角色, 生活作風十分的淫靡荒唐。
那天阿笙把自己的父親從病房中趕走之後, 他告訴過我一點父母的事情。
不外乎的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嫌棄家中操持的妻子已經不再年輕, 於是便將妻子離棄。然後身邊來來往往無數的情人。甚至不避嫌的在自己的兒子面前公然調情。那時才上初中的阿笙便是受不了父親這樣的□□而變得極端厭惡回家。回家也是沉默的只待在自己的房內哪都不去。
阿笙在高中的時候喜歡上了和他同一班的女生。
就和很多荒唐的故事發展的那樣,阿笙邀請女孩回家,女孩赴約。但卻從此女孩從他的女友身份變成了他的繼母。和很多寫爛掉的故事一樣,這樣的故事就發生在了他的生活中。
從此,一向熱情的阿笙變得冷漠而說話言語惡毒。甚至厭惡身邊的所有女性——直到在籃球場上遇見司鈺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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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的阿笙卻已然比過去的他更加的冷漠。
這樣彆扭的性格,卻沒有走上歧途便已經是萬幸了。
“喲——”
我伸手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走過去在原阿姨的旁邊坐下。
“身體覺得怎樣?”
“醫生說小笙恢復的不錯,畢竟是年輕人,又經常鍛鍊,所以——”
“媽——”
阿笙皺起眉打斷阿姨的話,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你們聊,我出去走走。”
原阿姨有些尷尬的抿了抿脣,從椅子上站起來,將碗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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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對着他坐着,從桌上端起碗。
“張嘴。”
阿笙陰着臉吞下我勺子裡的飯,再面無表情的咀嚼下去。
就這樣我喂一口,他吃一口,一大碗飯就慢慢的見底了。
接下來護士推着車過來送藥,掛點滴。
“07牀你女朋友長的不錯哦,看上去挺貼心的。”
戴着口罩的護士說話輕聲細語的,一邊說着一邊拆開一次性包裝的輸液管。
“……”
我看了阿笙一眼,他似乎沒有答話的意願,護士一拿出輸液管他的眼睛就閉上了。雖然表情還是那樣的陰冷,但我還是察覺到針扎進血管的時候,他的手縮了一下。
竟然會怕扎針。
我有些惡作劇的想,然後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原來阿笙怕打針啊。”
等護士離開後,我不禁這樣說道。
我注意到他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狼狽,不由面帶得色的開始大笑起來。
“陳絳筱,你閉嘴,不許笑!”
狼狽不堪的阿笙抄起墊在身後的枕頭甩手扔了過來,我被砸了個正着,不由“哎喲——”一聲伸手捂在臉上。
漸漸地,他臉上的冷氣再也扛不住了,終於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掃了我一眼。
“阿笙,明天我就要回S市了。”
正了正臉色,終於開口說出了來這裡的目的。
“所以——”
他皺起了眉,有些不明所以的撇撇嘴。
“那個,等你回家我會去看你的。我發誓!”
“哦?”
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斜斜的掃視過來。平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但莫名的讓我心跳漏了一拍。
對於阿笙,我總有些害怕。面對他,就算明知道他不會傷害我,也會不由自主的顫抖,這種條件反射一般的情緒讓我根本無法控制和麪對。因爲他的身上總是若有若無的透露出精明,總是強勢的在另一頭壓抑着我,所以,我便毫無反抗之力的瑟縮着、顫抖着看着他。
這種奇怪的相處,總是讓我莫名的感嘆。
拒絕了自己愛的人而接受了他,究竟是不是自己腦子壞掉了?還是一時衝動的破口而出?但自從那日我當着他的面說出“我在和你交往”之後,事情就不再受我的控制。而他也似乎把自己當成了我的男朋友,那樣雲淡風輕的揚起眉,一字一句的宣佈“從明天開始,每天必須過來陪我一個小時”這樣的命令。
而當我不滿的想要反駁的時候,他卻閉上了眼不再理我。
我有些無奈的瞪了他一眼,擱下手裡的碗去開窗戶。
風從窗外涌進來,有種冬天特有的刺骨,我激靈靈的打了個寒蟬,深吸了一口氣後迅速又將窗掩上。
“白癡!”
剛轉身便聽到他冷冷的一聲嗤笑。言語間依然不忘貶低我。
“姓原的,你別太過分!”
擰起眉蹭到牀邊,狠狠的再瞪他一眼。
但看到他的臉不由愣住了。
那樣的,緊緊蹙起的眉和從臉上漸漸浮起的尷尬神色,是我從來未曾看到過的他的表情。彷彿在強忍着什麼,就那樣閉着眼忍耐着。抿着脣,額頭的青筋漸漸的浮起。
“喂——”
我伸手戳了戳他,他似受了驚一般的睜開眼睛。
“你幹嘛!”
我有些不開心的看着他。
“出去。”
半響,從他嘴裡又吐出這樣讓人生氣的話。
我瞪了他一會,想從他的眼裡看出什麼,但他的眼睛深的如同一汪黑潭,看進去卻始終望不到底,不免有些泄氣的拎起掛在椅子上的包,準備離開。
但腳還未跨出一步,便聽得一聲“呲——”的巨大聲音,愣愣的回過頭,卻看到阿笙一臉尷尬的表情,眼睛瞪着我,讓我衝到嘴邊的笑意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盆。”
被他突然間的呵斥,我愣愣的去拿牀下的便盆,塞到他的身下。
“脫掉褲子。”
我像觸了電一樣的縮回手,然後不可置信的擡頭瞪他。
“快。”
一臉潮紅的阿笙臉上的冷靜全沒,皺着眉瞪我。
閉上眼將他的褲子一拉到底,迅速的縮回手。結結巴巴的看着他,逃命似的拎着包衝向門邊。
“我去叫阿姨,我等下不過來了。”
說完顧不得臉上漸漸升起的熱氣,倉皇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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