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是不能停住腳步,它需要漫無目的的旅行。
有一個人總是這麼說,然後提着行旅箱到處逛。
她去到了長城,故宮,四合院,細雨連綿的江南;身處過普羅旺斯的花海,弗羅裡達的棕櫚海灘,澳大利亞的大堡礁,新西蘭南島,卡帕多細亞石窟羣,墨西哥大教堂;看見過埃菲爾鐵塔,比薩斜塔,自由女神像,塔橋,悉尼歌劇院;聽見過死海的風聲,維也納的小提琴;威尼斯的水就像眼淚一樣。
她就像貓一樣自由地行走在廣袤的藍天下,拋掉溝通障礙,不好的方向感,只要有路就可以回到出發點。
“我的小祖宗誒,你可不可以安生一會兒在家呆着?休學的期限快到了,你給我趕緊回來直接就大二讀!”“知道了,知道了。我這會兒就在機場,來接我吧,有禮物送給你們。”“嘁,好了好了,別以爲你那點東西就能讓我們原諒你。在哪個機場?”“這還要問啊。”“誰知到你會在哪裡冒出來!”“好好好,上次回來的那個,別走錯哦。”
“嘟——”
呼,貓是不能停住腳步,它需要漫無目的的旅行。但是我不是貓。
那就這樣吧。
“呼,呼……”連喘氣聲都那麼熟悉。
“顧淺冥,你這個死小孩兒,來來來,告訴我,你準備什麼時候再走啊,我好幫你買機票!”
“喂,你怎麼當哥哥的,這樣跟你妹妹講話啊。”
“你怎麼沒被曬黑啊?不是去了棕櫚海灘和死海了嗎?”
“不要轉移話題啊喂......”
蘇嚴提過淺冥的行李箱:“跟你說真的,直接上大二吧。”“我也跟你說真的,我知道了。”“哪個系來着?”“......生物系進化生物學,拜託你記記牢好不好。”“我幹嘛幫你記着。”“方便辦手續啊。”“你......”“呵。”
蘇嚴,27歲,小有名氣的作家。
“新書的稿費匯過來沒?”“我?匯過來了,這次是義務勞動,錢都捐了。”“哎呦,原來你還會做好事啊。”“喂......”
顧淺冥,19歲,大二,休學結束。
“咔”
“爸,媽,我把淺冥給拎回來了。”這是什麼話。
“淺冥吶。”快一年沒見了媽媽還是那麼漂亮,她好像是打敗了歲月。
“淺冥吶,別往出跑了,你看你,瘦了。”媽媽抓着女兒的手,滿眼心疼。“呵呵,媽媽我很好啊,哪裡瘦了。”“誒,你媽說的對,女孩子家家的總在外面跑不好。”爸爸倒是有點顯老,不過還是很精神。
“淺冥,明天就開學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準備回學校。”蘇嚴終於送給她一句好話。
“我聽到了,囉嗦。”“喂......”“媽,我餓了,家裡有吃的沒?”“有,我給你熱去。”
“喂,顧淺冥,喂!”“爸,你看我給你們帶什麼好東西了……哦,對了,你看這個薰香燈,下面有計時的,很安全的。”“喂,聽沒聽到我在跟你說話……”“唉,哥,你怎麼不陪嫂子去啊,回家唄您吶。”“我……行,你行……那爸,我回去了。”“嗯。”
“回頭跟你算賬。”
“你看你,多大了還跟哥哥較勁。”媽媽端着飯菜點心到廳裡來。
“呵呵,怕他生活沒有情趣啊。”
“……”
翌日,天氣晴好。
淺冥站在Z大門口,陌生的感覺油然而生。自己去過那麼多地方,唯獨沒在自己的學校好好看過。
Because You Naughty, Naughty
Hey! Mr. Simple
Because You Naughty, Naughty
Super Junior 的《Mr. Simple》,看來是開學典禮的預熱或者是社團招攬新生的什麼手段吧。
撇撇嘴走近看,操場的中央搭了個大舞臺,上面蹦蹦跳跳的有8個人。
天哪,模仿秀?
站在臺下一羣人裡面,自己快要被耳邊不絕的尖叫聲給淹沒了。
仔細看看,上面的8個人根本就是中國版的Super Junior,裡面真的有個像神童那樣的柔軟的胖子。
她看見一個人,眼睛像被牽制住一樣定在他身上。
-그대가 남자라면 친굴 만나 술 한 잔에 털어버리고 /你是男人的話和朋友見面喝一杯就能驅散煩惱
-Aright! Aright Aright
他的聲音像沉靜下來的空氣,含着很多的東西又幹淨無比。
黑髮,黑瞳,像黑色的狐狸一樣沉悶又像講述着什麼東西一樣。
她拍拍旁邊跟着節奏跳着的女同學:“同學,打聽個人。”“嗯,好,說吧。”“臺上那個,黑色頭髮的,長得有點像藝聲的人是誰?”“嗯?”
她停下動作,輕輕的笑着:“同學你新來的吧,學校裡很多人都知道他。”“算是吧。”“他雖然不是藝聲,但是跟藝聲真的有點關係。他也是韓國人,叫曺宥起。學校裡有一個Super Junior小組,專門模仿S J的,雖然只有組長是他們的粉,但是每次表演都特別好的。曺宥起 是模仿藝聲的。”“這樣啊,謝謝你。”“同學你是哪個系的,順便認識一下吧。”“好啊,我叫顧淺冥,在二年級生物系,進化生物學。”“大二的?那怎麼不知道他呢?”“這個……”“不管了不管了,我叫林琳,三年級藝術系。”
上來就有了新朋友,只是對於曺宥起,淺冥怎麼看怎麼感覺怪怪的,說不上來。
“琳琳,琳琳!”不遠處清秀的男生被女孩子擠着,捂着耳朵朝着裡喊。
“淺冥,我男朋友來了,那我先走了,午飯的時候我會去找你的。”“嗯。”
淺冥揮揮手,轉過頭來歪着腦袋看曺宥起。
好像看到了他對自己笑,更像狐狸了。只是臺下那麼多人,誰知到是不是錯覺或者是自己不小心接到了那種弧度而已。
散了,場子散了,人走光了,只剩淺冥和那8個人。
“同學,表演結束了,回班去吧,小心被遲到了被老師罵哦!”模仿利特的人從臺上搬下合成器時看到淺冥站在那裡纔好心提醒。
“那個啥……”她抿了抿嘴,皺着眉頭走近一些:“不好意思,現在纔想起來……生物系進化生物學的教室在哪裡?”
“哦,一年級的話在生物學院的西樓第……”“不是,是二年級。”“二年級?那就是西樓第四層。”“謝謝。”
淺冥微微點頭,笑了笑轉身走掉。
“現在的女生套近乎的水平越來越低了啊。”赫川拿下手指上的限量版戒指。
“不是的。”曺宥起看了看她剛走掉的方向又轉過頭來:“我們班有一個人休學了一年,估計是她。”
好不容易纔找到了教室,還好導師還不在。
淺冥喜歡安靜又狹小的地方,卻又熱衷於奔走在無際的淺藍色天空下。
她坐在教室的最角落,向右看卻看到了曺宥起。
黑色的頭髮被剪成長短不一的樣子,毫無髮型可言卻格外好看;臉埋在肘的彎處,背一起一伏,在睡覺吧。
睫毛是什麼樣的?很漂亮吧?是不是又黑又密又長,就像女孩子的一樣?
這不能算是喜歡,這是人對美的事物天然產生出的一種欣賞慾望。
“大學的第一個暑假過去了,玩兒的怎麼樣啊?這學期你們還是上課該睡覺的睡覺該聊天的聊天嗎?”導師站在講臺上面帶笑容的講着笑話,雖然一點都不好笑。
臺下稀稀拉拉的學生倒是挺捧場,手託着腮幫子呵呵地笑幾下。
“大一的時候有一個休學的同學你們忘記了沒?來,顧淺冥同學起立。”“額?”
顧淺冥愣了愣,機械地起身。
不知道什麼時候,隔壁的那位醒了,歪着身子用手撐着頭看着自己。
微微點頭又機械地坐下,和着導師只是讓自己在班上混個臉熟。
“好了,開始上課。聊天的記得千萬不要吵着睡覺的和聽課的同學啊。”
噗,這一幕喜感了。
與其漫不經心地聽課,倒不如寫下最後一篇旅行日記。
“你在寫什麼?”耳熟的,沉悶的,乾淨的聲音。
“旅行日記。”
“你去過很多地方嗎?”
“算是吧,也不是很多。”
“你休學的時間,就是到處逛去了吧。”
“嗯,對啊。”
“都到了哪些地方?”
“北京,蘇州,西安,普羅旺斯,澳大利亞,弗羅裡達,悉尼,巴黎,比薩……最後去的地方是威尼斯。”淺冥歪過頭去對上曺宥起黑亮的眼眸。
“那不就是很多地方麼。”他又趴下去,下巴抵着胳膊。
淺冥點頭,被宥起的餘光掃到。
筆尖在紙上無聲地滑動,結尾一句寫着,貓是不能停住腳步,它需要漫無目的的旅行。
落款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