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冥從丹麥回來帶了很多東西,像杏仁糖的手藝,丹麥小鎮冬天的陽光還有當地人自己編的與衆不同的童話。這些話都是她自己說的,室友們聽了恨不得把她一巴掌扇回火星去。
而男孩子們,他們聽了只是笑。趙敏賢開始理解江源,雷逸遙不再打擾敏賢對淺冥的想念。
Z城受夏季風的影響,正是多雨的季節。淺冥喜歡坐在窗戶邊聽雨的聲音,那裡面還夾着筆和紙的交響曲。
他們都相信,Z城是一個受到老天眷顧的小城市,他們喜歡這裡的小橋流水,喜歡冬天粘結的雪,喜歡住在這裡的家人們和左鄰右舍.....似乎他們想要的樣子這裡都有。有人對這裡的喜愛更是戲劇化。
這個人叫江源。江流的源頭。長江、黃河、雅魯藏布江均發源於青藏高原腹地、青海省南部,這裡叫做“三江源”。他的爸爸特別喜歡高的地方,三江源平均海拔3500-4800米。於是乎這個男孩子就叫江源了。
江爸爸是個生意人,買得起城郊兩層小別墅的那種。江源從貴族幼兒園到重點中學的附屬小學到重點中學到重點高中,都沒有讓爸爸交多餘的錢,但是卻讓他老人家破費勞神。
江源在家只有聽歌唱歌擺弄樂器這三種娛樂方式。江父江母異常失望,覺得兒子只玩音樂不好好學習,於是藏起了他所有有關音樂的東西,包括電腦。
一向溫順的孩子叛逆起來的力量是可以和宇宙爆炸比擬的。江源憤然提起行李箱,隻身帶着偉大的夢想來到異鄉,那時他只有16歲。
轉眼五年,16歲的少年成長爲了21歲的少年。現在的江源是一個成熟的少年,他的夢想正在成長,它還是少年。
再說回顧同學身上。她打着寶藍色的傘往車站走,雨還在懶懶散散地下。當她上車的時候,雨水已經收斂了不少。
夏季風走了,暑假結束了,然後就是大三。寒假,又是暑假,接着就大四了。
他們的練習生生活已經有兩年了,兩年之內的改變有多少,如果一一列出來的話那也應該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淺冥在準備論文,她要去讀碩士。從本科到碩士的階段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因爲她不優秀也不差。對於這樣懸在中間的本科生,他們讀碩士的出路也就只有準備論文和考試了。
而男孩子們,赫川已經畢業了,畢業典禮上他拿着畢業證書和朋友們抱成一團埋下頭去哭,眼淚和汗水混到一起灑在他大學校園裡最後的舞臺上。那天,淺冥坐在臺下望着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也已經淚流滿面。
在深秋的一場雨裡,他們終於等到了每天都在期盼着的消息。
“你們可以出道了,時間不等人。”
是的,時間不等人。現在的男孩子們平均年齡22歲,作爲組合這樣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兩個月後是他們的出道舞臺,江源提出把淺冥作爲親屬邀請去,這樣就免了門票了。
可以說,淺冥和男孩子們已經兩年沒見了。他們回到學校的時間只有幾個小時,即使是同班同學想見一面也難勝登天。
淺冥穿上自己最喜歡的棉裙子和外套,去看他們是否和自己想象的一樣。可是半路公交車出了事故。她只好等司機聯絡的另一輛車來,也不知道該等多久。
“怎麼還不來呢?都要開始了。”江源一直站在待機室門口不停地看手錶。“會來的。”曺宥起請化妝師停止補妝,“我覺得,只是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比方說公交車爆胎。”
嗯,爲啥出了什麼事情你都知道呢。
等淺冥好不容易跑到現場的時候,當她滿身大汗的時候,男孩子們正好要上場。
“淺......”“走吧......要不然觀衆要着急了。”
剛見面就只有匆匆的對話,轉折的路途只是爲了相見一面。這樣的情景很適合告白。
淺冥呆呆地站了很久,緩過神來就和工作人員們打招呼。
“......你們好。”“嗯,你好。”經紀人拉了把凳子坐下,“你的聲音很好,要不要到我們公司當DJ啊?”“不用了吧......謝謝。”淺冥又想起了兩年前的WX-592。啊,這個名字連念出來都生疏了。
淺冥跑到觀衆席那裡去,坐到男孩子的家人們邊上。
"Kiss,kiss,kiss me."別看這是一句多麼活潑的英文,男孩子們現在叫KISS,走的是抒情舞曲的風格路線。官方的定位是“絕對不走尋常路”。
臺下的女孩子們揮着紫灰色的熒光棒,燈滅了的時候也暗暗的但是特別漂亮。淺冥在臺下看的竟然眼淚汪汪的,擦乾了再繼續哭。
“嘿,小姑娘。”“......”旁邊一個阿姨遞給淺冥一張紙,意思好像是用袖子擦影響不好。淺冥愣愣的點頭說謝謝,那阿姨又好像沒聽懂。
“你好?”她試着用韓文對話,結果真的有迴應了。
舞臺就是舞臺,華服,眼線,聚光燈,這一切都是屬於他們的。很遺憾的,淺冥是一個沒有夢想的孩子,她只能爲他們鼓掌,卻無法切實地理解夢想的力量。
演唱會一共84分36秒,她老老實實算着的。女孩子們竟然已經成了KISS的歌迷,在結束之後還戀戀不捨地對着鏡頭說“我愛你”。
等她回到待機時的時候,男孩子們已經這裡一團那裡一團地抱着哭了。他們互相安慰互相喜悅互相擦眼淚,但是因爲淚腺太發達了眼淚還是一滴又一滴不停地流,落到地上都融成了一大片。
成員們把兩年內一切的辛酸都化作了淚水,在朋友面前哭過之後又去擁抱經紀人大哥。尤其是江源,他把之前五年的份也一起算上了。其實,男性應該比女性更能宣泄纔對啊,他們總是充當着容忍的角色。
哭吧哭吧,我會跟着你們一起哭的。
曺宥起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然後他看到了跟着哭的顧淺冥。她哭得很文藝,眼淚直直地往下掉但眼睛還看着他們,一下就轉到了曺宥起那裡,對上了他的眼神。
“淺冥啊。”淺冥啊,曺宥起就這麼一直說着她的名字,一直緊緊地抱着。
劉曉覺得是不是他太激動了才抱着淺冥不鬆手,然後就過去想拉開他們但是沒成功。江源抹乾了臉上的東西輕輕地拍了拍劉曉,微笑着對他搖頭。
這天晚上,淺冥又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人是需要幸福的生物,是容易感動的。要羨慕自己,因爲也許到最後是我們自己感動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