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個人只要有意志力, 就能超越他的環境。
——摘自《馬丁.伊登》
“別!”斯內普揚聲阻止,小天狼星的手卻已經碰到了那枚戒指——
格蘭芬多的表情立刻變化了,他緊緊盯着手裡的戒指, 捏着戒指的手指用力得發白, 他的目光裡充滿了渴望, 彷彿手裡的指環承載了這輩子他所有的期待……
“小天狼星!清醒點!”
格蘭芬多聽不見, 他緩緩舉起左手, 食指對準指環——
戒指上有咒語,毫無疑問,斯內普企圖奪過小天狼星手裡的戒指, 卻被狠狠攔開,對方差點給了他一記惡咒。
斯內普拽着小天狼星的左手, 但是失去理智的格蘭芬多力道大的出奇, 魔藥大師騰出手來給了小天狼星一記耳光, 他仍舊沒有清醒,不過眼神深處閃現裂痕。
“看着我!看着我, 該死的從那些幻境中出來!”斯內普把自己的身體卡在小天狼臂彎之間,他躬着腰避免對方能繞過他的背脊戴上戒指,除此之外他無計可施,那枚戒指上有反飛來咒,他也不可能用惡咒讓格蘭芬多放手。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迷濛着眼神, 彷彿透過眼前的斯萊特林看到的是另一個人, 他的目光那麼深, 那麼期待, 看的斯內普心尖疼了疼。
似乎是下了決心一樣, 斯內普湊上去吻住小天狼星,就像他們窩在小旅館咯吱作響的牀上時那樣, 但有有些什麼不同了,小天狼星仍舊深陷在那枚戒指的咒語中,胳膊時不時會用力想要套上戒指,魔藥大師絕望般地親吻着眼前失去神智的人,沒有迴應,他便吻得更深,沒有掙扎,他便湊得更近,斯內普不知道自己究竟吻了多久,他只覺得下頜都痠麻了,舌頭都木然得只記得小天狼星嘴裡的奶油味而沒有其他感知才聽到自己身後戒指砸在地板上的沉悶聲音。
他對上小天狼星的眼睛,對方怔了一會,在他出聲嘲諷之前,狠狠抱住他:“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斯內普一直到很久以後都不知道這枚戒指上究竟附着了什麼樣子的幻境,因爲小天狼星絕口不提,魔藥大師也不是個熱衷於挖掘秘密的人,不管那會是什麼,小天狼星最終選擇的只是他,既然如此,小天狼星究竟受到過什麼樣子的誘惑又有什麼探究的必要呢?
戒指上的幻境咒語只有一次,但是那上面附着的強烈的黑魔法氣息令斯內普不得不警惕起來,他可沒傻到真的戴到手上,魔藥大師把戒指裝在一個布兜裡,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裝進長袍胸口前的頰囊中。
小天狼星還沒有從剛剛的經歷中徹底緩過神來,他死死抱着魔藥大師,彷彿他稍稍鬆了一點力道這個男人就會像細沙一樣從指縫間溜走,就算斯內普正在撿拾他扔到一邊的戒指時也一樣。斯萊特林沒有出言阻止,他把大手放在小天狼星背後安撫了他一會,不過時間畢竟有限,他們不知道食死徒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但一定很快,兩個人沒工夫平復心情便幻影移形離開。
小漢格頓的教堂和裡德爾府蕭條的身影剛剛被拋在身後,斯內普左臂上的烙印就瘋狂地疼痛起來,劇烈得讓魔藥大師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來,蒼白的痛苦迅速掩蓋了找到又一個魂器的興奮,兩個人再次幻影移形遠離小漢格頓,前往他們從德國回到英國時的那個海岸,那裡住着一些主要放牧山羊的麻瓜,斯內普認得他們中的幾個,曾經他去找小天狼星時在這個落腳過。
那些麻瓜顯然還記得斯內普,誰會忘記一個出手闊綽的年輕人呢,小天狼星給了一個擁有不大但是足夠讓小天狼星和斯內普安頓下來的房子的麻瓜女人足夠的英鎊,並且要求他不許對任何人說起他們,得了好處的麻瓜滿口答應了,那些錢相當於她拼命工作半年的所得。
斯內普手臂的疼痛持續了一個小時,烙印在灼熱的溫度下腫脹得有半個指頭那麼高,魔藥大師的衣襟都已經溼透了那折磨人的召喚才結束,黑魔王似乎是有意在懲罰他,他一定已經知道自己曾經的心腹已經背叛。
麻瓜送來了一些熱水和食物,但是小天狼星現在除了守在顯得虛弱的斯內普身邊之外什麼也不想做,他們已經太久沒有和巫師界取得聯繫,什麼時候發生了食死徒越獄,什麼時候伏地魔迴歸,他們全然不知,他們甚至有接近一個星期的時間不知道盧修斯的狀況,不是不能,而是不敢,預言家日報的訂閱會暴露他們的行蹤,上次得知盧修斯被捕還是在一個巫師村莊從酒吧老闆那裡借來的一天前的報紙,他們面臨的困境太大,和小天狼星之前經歷過的哈利對付魂器的那次不同,鳳凰社沒有幫他們,魔法部沒有暗中支援他們,太困難了,也太無助了。
忍耐疼痛耗費了斯內普剩餘不多的精力,他很快睡着了,小天狼星就這麼一直守在他旁邊,只在預計斯內普會醒之前出了一次房間。
提供他們食宿的麻瓜叫維拉,小鎮上一個飯店的服務生,這所房子是她父母留下的,有些年頭了,維拉和一般女人不同,也許其他人會說這個女人更漂亮一些,但是小天狼星認爲她更聰明,她當然俗氣地愛錢,不然不會接受兩個男人的入住,不過她絲毫沒有過問小天狼星任何事情,就算看到他們穿着對於麻瓜而言的奇裝異服也隻字未提。
“廁所在左邊,廚房在右邊,冰箱裡有披薩、麪包和牛奶,你們可以隨便拿。”維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一個晚間檔的脫口秀,時不時她會笑出聲來。
“他曾經在這裡住過?”小天狼星拿出一些食物,忍不住問道。
“他?你是說那個冰塊。哦,沒錯,他曾經在這裡住過兩天,竟然付了我四百英鎊的房費,這裡的租金一個月也不到兩百英鎊。”維拉笑着,“你們看上去關係不錯,他是你男朋友?”
小天狼星被這個問題梗住了喉嚨,被一個陌生麻瓜女人問這樣的問題……這真不是一般的尷尬。
維拉撇過臉去:“這個問題有那麼難回答嗎,長眼睛的都看的出來,你在房間膩了一個下午了,普通朋友關係能幹坐着看上那麼久?”
“我承認,他的確是。”格蘭芬多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怎樣組織語言,“不過你刻意提這個幹什麼。”
“不,沒什麼,你知道,單身女人喜歡和男人講話。”維拉故意拉長着聲音,十足的假情假意。
“你可不像那種女人。”
“說不定是你沒有看出來呢。”維拉把注意力放回到電視節目上,沒有再看小天狼星一眼,格蘭芬多也重新回到房間,斯內普眼皮下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看樣子很快就會醒過來。
斯內普清醒的時候是被小天狼星抱在懷裡的,就像不久前他們被費恩關押在地牢裡相互取暖的時候那樣被摟在一個稱不上多寬厚的胸膛中,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是這個樣子,沒有情話,沒有曖昧不清,只有這種實際得總讓人心疼的感動。
“我很好,傻瓜。”斯內普輕聲說。
“別騙人了。”小天狼星嘟噥着。
“要我怎麼證明你才相信?”魔藥大師的語氣中透着點打趣的幽默,似乎被格蘭芬多這種幼稚的賭氣給逗樂了,“在生什麼氣?”
“你半個月都沒有告訴我黑魔標記的事情!”
斯內普臉色僵硬了一下:“……我不知道會那麼快,那個時候我們有別的麻煩。”
小天狼星的胳膊稍稍鬆了一點,他握着斯內普的肩膀,鼻尖幾乎磨蹭到對方的鼻子:“別再瞞着我,你知道我會有多擔心。”
“還有什麼是我能瞞的了。”斯內普嘆息般地開口,伸出大手在小天狼星的後腦勺上揉了揉,那裡有兩個發旋,倔強的大男孩啊。
維拉是個聰明人,她顯然猜的出來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突然出現在在這個濱海的小鎮上是爲了逃避什麼,但她什麼也沒有問,彷彿自己不知道一樣過着她平常的生活,白天在餐廳當服務生,晚上躺在沙發上看晚間檔的脫口秀和娛樂節目,時不時也會關心一下時事新聞和天氣狀況。
一晃過去了兩天,斯內普的烙印再沒有疼過,維拉過着他尋常的生活,小天狼星緊緊繃着的神經也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斯內普可不認爲這是真的平靜,就像是每場暴風雨之前都會有短暫的好天氣一樣,這種讓人嫉妒的安寧不可能在戰爭年代持久,有些地方,正在孕育着更大的風暴。
魔藥大師和格蘭芬多默契地不希望食死徒的毒手伸到這個寧靜的小城鎮,他們在維拉的住處呆了幾天之後便在一個夜晚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至少他們這樣以爲,也許那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他們的離開,不過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