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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們被村民團團圍住時,人羣外忽然傳來一句嘹亮的:“哥!”
我和陳青川看過去時,便正好看到陳青川她妹從人羣裡擠了進來。
二十五六,和我差不多大。
她一瞧見我們,便朝我們走了過來,問陳青川:“你回來了?”
在問陳青川時,連眼光都沒撇我一下。
對於他妹這點,我是習以爲常了,所以並沒有在意。
陳青川對他妹陳麟說:“媽明天生日,所以帶你嫂子過來了。”
他說完,便攬着我往他妹面前一推說:“喊嫂子。”
陳麟掃了我一眼,像是沒聽見陳青川着句話一般說:“媽剛做好飯,走吧。”鳥都不鳥我,轉身朝前走。
圍觀的村民自然散開,陳青川怕我介意,所以在我耳邊低聲說:“她脾氣向來如此,別在意。”
我哪敢在意,來之前,我就想到,她妹肯定對我沒什麼好臉色,因爲她們總覺得我玷污了她哥。
陳青川見我不吭聲,便攬着我朝前走。
不過走了沒多遠,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我們身後議論什麼,我起先沒聽清楚,因爲他們用的家鄉話,直到有個小女孩,用普通話問她身後的大人:“媽媽,她就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嗎?”
那小女孩才問出來,她身後的大人一驚,立馬用手捂住小女孩的嘴。
小女孩在那嗚嗚大叫着,我一回頭,她身後的大人便立馬將小女孩拽走了。
陳青川可能沒聽見,他見我回頭去看,便問:“怎麼了?”
我回過頭來,對他搖了搖頭說:“沒事。”
陳青川帶着我去了他家,是一棟小四合院,看上去似乎三年前那次好上一些,不過在我眼裡還是破爛無比,沒什麼區別。
等到他家後,陳青川的父母已經坐在廳裡等了,陳青川帶着我,一看到他們,便笑着喚:“爸媽。”
可他父母的臉色遠不如他的高興,反應很淡,只是同他回了句:“回來了啊。”
陳青川牽着我走進廳裡,然後將手下的禮品放下後,便問:“我帶小顏回來看看您。”然後陳青川對我說:“小顏,叫爸媽。”
雖然我對他們相當的陌生,不過還是在陳青川的視線下,對二老乖巧的喚了句:“爸,媽。”
陳青川他爸在那喝着酒,看都沒有看我,倒是她應答了我一句,然後招呼着我們說:“都坐下吃飯吧。”
陳青川帶着我去一旁洗手。
等到達桌邊後,陳青川便主動端起桌上的酒瓶,替他爸斟了一杯,然後笑着問:“您身體最近怎樣?”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陳青川的父親卻並不回答他,臉上並沒有半分的喜色,而是端着酒杯,直接將手上那杯酒一口飲了下去,他說:“應該是我問你,這幾年過的怎樣。”
陳青川見酒杯空了,又替他父親斟了一杯,然後才端起自己的酒杯說:“挺好的,一直都很忙,所以沒時間回來看你們。”
陳青川她妹在一旁說了句:“哥,你是真過的好嗎?”她說完,便掃了我一眼。
陳青川的母親便立馬推了女兒一把,示意她閉嘴。
陳麟這才用手撐着下巴,嘟囔了幾聲,至於嘟囔了些什麼,沒人聽清楚。
不知道爲什麼,飯桌上氣氛有些尷尬,陳青川的母親圓場說:“都別光喝酒啊,趕緊吃菜。”
陳青川不會不清楚他家人氣氛裡的微妙,不過他向來不是一個愛把話擺明面上來說的人,所以也只當是不知道,然後便往我碗裡夾了些不辣的菜。
他清楚,我是一個不吃辣的人。
她妹妹陳麟在那戳着碗內飯菜,在看到這一幕時,低聲說了句:“哥,你對她這麼好乾什麼,你又不欠她什麼,就算真欠她家的,這麼多年也該全都還了吧。”
陳麟三番兩次語言上的挑釁,讓陳青川臉色微沉,不過因着剛回來,他不太想跟她動怒,所以聲音略沉回了句:“她是你嫂子,我的妻子。”
似乎是在提醒她。
陳麟卻只是冷笑。
我坐在旁邊相當的尷尬,所以整個過程,我都是埋在桌上吃着菜,不過他們這邊都喜食辣,每個菜裡幾乎都放了辣椒,所以我吃了幾口便受不了,可怕先放筷子不太好,便還在那磨蹭的吃着。
陳青川見我辣得臉頰通紅,便對我說:“小顏,你先回房間休息。”
聽他如此說,我立馬擡頭去看他,他說:“去吧。”
我立馬點了點頭,便放下手上的筷子,對陳青川的母親還有父親笑着說:“爸媽,我便先回房了。”
陳青川的父親喝着悶酒,沒理我,只有她母親略顯尷尬的回了句:“你去吧,在青川的房間。”
我哪裡還敢停留,我巴不得現在就走,便對他們微笑着,然後快速從大廳裡退了出去,去了陳青川房間。
陳青川的房間很是樸素,除了一張牀,便是一個木製的衣櫃和一張掉漆的書桌,相當的簡陋,上面還擺了些他小時候的課本以及書。
我坐在那無聊的看着這屋子裡的一切。
當一個小時過去,陳青川還是沒有回來,我有些無聊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不斷對門外張望着,望了許久,忽然有個黑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我起先不確定是誰,知道那人走近,對我說了句:“睡了嗎。”
是陳青川的聲音,我立馬朝他走了過去,他手上正端着一碗麪條。
他見我看着他,便牽着我來到那張書桌前坐下,將筷子遞給我說:“吃吧。”
我說:“他們好像比三年前還要不喜歡我。”
是的,我第一次來這裡時,他們便對我表現的不太喜歡,因爲我嬌氣,住不慣農村,村裡的人又四處傳陳青川吃軟飯,他們更加,甚至還有過阻止陳青川娶我念頭。
不過那個時候陳青川,並不太聽取他們的意見,他們家對於阻止我進門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我確實餓了,便也沒再多說,而是在那低頭吃着麪條。
陳青川見我在那狼吞虎嚥的吃着,他說:“要是覺得菜不和胃口,可以當面提出來,別傻吃。”
我說:“免得你妹說我嬌氣。”
他笑了。
正當我埋頭吃着時,外頭又走進來一個人,是陳青川他妹,陳麟。
她對陳青川說:“哥,爸媽讓你過去一趟。”
陳青川大約是因爲之前飯桌上,她妹屢次挑釁,所以他對她這個妹態度也冷淡的很,嗯了一聲。
陳青川並未問什麼事,而是對正在吃麪的我說:“我很快回來。”
便出了屋內,陳麟冷冷瞧了我一眼,便也跟在了陳青川身後。
等兩人全都走後,我繼續在那吃着,吃到底,正喝着湯時,外頭忽然傳來一句滿是怒火的話:“你必須和那女人離婚!”
我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接着是什麼東西摔碎聲。
我喝湯的手一頓,便立馬放下手上的碗跑了出去,正好瞧見陳青川和他父親在大廳內吵架,桌上的碗摔了一地,陳麟在一旁站着,陳青川的母親站在那直抹着眼淚,可又不敢插嘴。
陳父指着陳青川說:“這個女人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娶進門,當初你不聽我們的,執意娶了她,現在怎麼樣?你替她們家累死累活的時候,她揹着你在外面偷人!”陳父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吼:“你到底還知不知道要臉了!”
那一巴掌震得大廳裡的陳母以及陳麟身子均是一抖,桌子差點被陳父劈成了兩半。
可只有陳青川紋絲不動站在他父親面前。
陳母也急了,哭着走了過去拽着陳青川說:“青川呀!你知道外頭的人現在是怎麼笑話你的嗎?他們都在偷偷笑話你可憐,爲什麼你就不明白!”
陳麟站在那說:“媽,依照我哥的才能,哪裡要捆綁在她們家!要我說離了好!離了纔不埋沒我哥的才能!”
陳麟這話一出,站在那一直沒動,也一直沒說話的陳青川,忽然怒斥:“陳麟!你給我閉嘴!”
陳麟被陳青川這聲突然的怒斥,斥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她終究還是怕陳青川的,站在一旁沒再說話。
接着,陳青川對他的父親說:“這是我的選擇,無論結果是怎樣,這都是我的人生,我都願意去接受。”
陳青川說完這句話,轉身要走,陳父忽然掀了面前桌子,大怒:“那你就不要姓陳!”
陳母一聽,話題都有些不對了,衝過去一把拉住陳青川哭着說:“兒啊!你爲什麼要如此執迷不悟,我們都是爲了你好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能夠幹出那種事情來,就證明她心裡根本沒有你,她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這麼多年來讓你對她如此的死心塌地!”
陳麟也哭了,她說:“哥,那個女人一直看不起我們家,我知道的,她就算人在你身邊又怎樣?她心根本不在你身上,你何必強留,她遲早都會跟別——”
陳麟一句話還沒說完,陳青川忽然一巴掌朝她臉上甩了去。
這是我第一次見陳青川打人,不對,確切的說,是動手打女人,陳麟臉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她捂着臉,有些發愣,大約沒想到同她一起長大的哥哥有一天竟然朝她臉狠狠甩上一巴掌,她瞪着陳青川。
而此時的陳青川相當的可怕,臉上一片烏雲密佈,眼神裡是寒氣騰騰。
陳母驚叫了出來,立馬衝了過去抱住陳麟,對陳青川尖聲問:“青川你在做什麼啊!”
陳青川冷冷的問:“我有沒有說過,讓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