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前面的那個黑衣人,她進了地牢以後,根本不去看任何人,直直奔着地牢第二層去了。
剛剛到了第二層,看到裡面關着的那些人,容曦嚇得一愣,這些人幾乎不能說是人,他們已然沒有了人的樣子,一個個披頭散髮蜷縮在爛草堆裡,渾身散發出腐臭味兒,就好像是惡鬼一般。
定了定神,容曦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間一間牢房找過去,原本滿懷期待,然而一圈找過去之後,卻發現根本不見閔揚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以爲是自己匆匆忙忙找漏了,沒辦法,只能再重新找一遍,一邊找一邊輕輕喊道:“閔揚……”
只可惜,她得到的不是白眼就是冷眼,時不時的還有人發出奇怪的哼哼聲,卻沒有一聲是閔揚的迴應。
如此找了兩圈,容曦自己心裡也開始慌了,暗暗一驚:遭了!難道,閔揚不在這裡?
心頭狠狠一凜,來不及多想,她連忙衝到上面,正要出地牢,突然聽到一陣得意的笑聲,擡頭一看,一名將軍模樣的人站在牢門前,身後跟着不下二十人,穿過縫隙看去,身着黑色斗篷的流煙已然被府中的守衛團團圍住。
“你終於現身了。”万俟祿冷冷一笑,緩步朝着容曦走來,“本將可是已經等了你好久了。”
“閔揚呢?”容曦一聲厲喝,上前一步問道,“你把閔揚藏哪裡去了?”
万俟祿聳聳肩,“既然你那麼想見他,那就跟本將走一趟,本將帶你去見他。”
容曦冷喝一聲,嘲諷一笑,“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種奸詐小人?說到底,你費這麼大的勁兒,又故意把閔揚藏起來,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放了閔揚,我就把這條命留在你這大將軍府。”
似是沒料到她一個小丫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字裡行間盡是對他的不屑和嘲諷,万俟祿不由沉了臉色,冷哼道:“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你可真是人小膽大,等會兒本將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自不量力!”
話音落,他瞥了身邊衆人一眼,那些人會意,一些人朝着容曦而來,另一些人則朝着流煙圍過去。
見之,容曦心下一陣駭然,飛快地想了想該怎麼辦,她一把握緊手中的煙彈,咬了咬嘴脣,瞥了一眼漸漸靠近的守衛,突然驚呼一聲,向前踉蹌了兩步,摔倒在地。
包括万俟祿在內的衆人全都一愣,看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但見她伏在地上抱着一隻腿哼哼呀呀,神色痛苦,還當她是怎麼傷了腿,所有人都朝着這裡投來好奇的目光。
就在這一瞬間,容曦驟然用力撐起身體,身形一閃,從那些人中間穿了過去,縱身一躍落在流煙身邊,趁着他們還沒來得及回神,與流煙一道朝着大門的方向掠去,同時把手中的煙彈向後一拋,只聽得“轟”的一聲,一陣白煙過後,四下裡已經不見兩人的身影。
万俟祿氣得用力一跺腳,“好個狡猾的小丫頭,你當我大將軍府是什麼地方?豈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說着,他擡眼瞥了瞥四周,冷冷一笑,喝道:“傳令下去,封鎖全府,就算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兩個人給我找出來!”
“是!”衆人齊齊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不多會兒,整個將軍府都熱鬧起來,幾乎每一條大大小小的路上都有守衛來回找人,而且是一寸一寸地方地找,每排除一個地方,便派人把那裡守住。
流煙和容曦都沒由來地變了臉色,照此下去,她們遲早會被挖出來!
眼下她們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等死,二是找一個守衛薄弱的地方打開一個缺口,跳牆而出。
兩人相視一眼合計了一番,最後達成一致,悄悄地朝着圍牆靠去。
可惜,縱然兩人已經十分小心翼翼,卻還是被無處不在的守衛發現,那人再這麼喊一聲,四周的守衛邊紛紛涌了過來。
其中一名看似首領模樣的人道:“大將軍要留活口,你們下手的時候注意點,別把人殺了。”
“是!”衆人齊吼一聲,而後毫不猶豫地揮刀撲了上來。
無奈,流煙和容曦只能出手應戰,照此情況來看,她們想要逃出去已然是不可能了,只能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了。
“啪——”容曦手中長鞭伸縮自由,很是靈活,她本就滿心怒火,此時又是拼死一戰,狠狠一鞭子揮出,帶着掌心凝集的真氣,朝着那些守衛打去。
很顯然,所有人都低估了這個小丫頭和她手中的鞭子,很多人都不以爲然地妄圖去抓她的鞭子,結果被鞭子狠狠抽在身上,頓時慘叫一聲,只覺自己像是被狠狠劈成了兩半,痛苦不堪。
這一下,都有人都沒由來地屏氣凝神認真起來,似乎都有點怵容曦手中的鞭子,猶豫了一下,又朝着手無寸鐵的流煙襲來。
流煙身形輕盈靈動,足下輕輕一點便驟然盤旋而起,四周涌上來的人撲了個空,一仰頭正要揮刀朝着空中砍去,卻只聽得一聲輕輕的劍鳴聲,眼前一道寒光一閃,不知何時,流煙手中竟是多出一柄細長的劍來。
那柄劍劍刃柔軟無比,一劍刺下,纏上了那人手中的寬刀,用力一抖,那人直覺手掌一麻,下意識地鬆了刀柄,流煙順勢用軟劍纏着那寬刀用力一擲,寬刀穩穩插入一名守衛的體內,而這名失去寬刀的守衛正驚慌想要逃脫,突然只覺脖子裡一涼,那軟劍猶如一條長蛇纏入他的頸間,再用力一抽,那人頓然悶哼一聲,倒地身亡。
不過轉瞬之間,便有近十名守衛折損在兩個小丫頭手上,而她們二人看起來似乎沒有費一點力氣,連大氣都不喘一個。
見此情形,所有的守衛都有些慌了,手心裡漸漸捏出一把汗來。
容曦和流煙靠着背站立,她湊近流煙悽笑一聲道:“對不起,煙姑娘,是我連累了你。”
流煙微笑着搖搖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今天就算是死在這兒也毫無怨言,我只恨沒能保護好你。”
聞言,容曦頓覺一陣慚愧,無奈一嘆道:“煙姑娘果真是明事理識大體,之前我那麼對你,猜疑你、嫉妒你、怨恨你,你不但不怪我,還爲了我連命都不要,我……”
她突然哽咽一聲,後面的話全都阻在喉間。
流煙拍了拍她的手臂,“你的心情我全都能理解,這些不怪你。”頓了頓,她輕嘆一聲,“只是可惜了,我還沒能替我爹孃報仇,只能願有朝一日殿下能殺了那狗賊,也算是爲我爹孃報仇了。”
提起樓陌卿,容曦臉色稍稍一沉,她揮鞭打開涌上來的守衛,對着一劍刺出的流煙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對錶哥究竟是什麼感情?”
流煙頓然愣了愣,險些被砍中一刀,好在她躲得快,向後一仰,而後一劍刺出,靠近容曦身邊,想了想道:“我真不知道,我……”
“都這時候了,你怎麼還沒想明白?”容曦不由急了,“瀕死之際,你難道就沒有十分想念的人嗎?”
流煙抿了抿脣,沒有出聲,只是不停地揮劍刺出。
有,自然是有的,只是卻不止一人,其中有樓陌卿,還有……
突然,容曦輕呵一聲,流煙循聲望去,只見那位一直沒有動手的首領方纔突然出手,趁着容曦專心對付別人的時候,一把抓住容曦的鞭子,手中長劍一揮,將鞭子斬斷一截。
然而他並沒有給踉蹌後退的容曦喘息的機會,足下一點,輕輕躍身而起,手中長劍直直朝着容曦刺來。
“小心!”流煙心下一凜,奈何自己的軟劍正好被其中一人的狼牙棒纏住了,猶豫了一下,她突然撒手丟了軟劍,躍身到容曦身前,死死護住了她。
“煙……”容曦的話只喊了一般,後面的聲音就全都被堵了回去。
流煙也愣了愣,她沒有感覺到疼痛,更沒有感覺到有長劍刺中自己,睜開眼睛一看,一道黑影擋在她身前,擋住了火把的光,同時也擋住了刺來的那一劍。
那人擡手抓住劍刃,突然向後退了一步,劍刃抽出體外,而後他用力一折,竟是硬生生地將劍刃折下一截,而後在那人愕然的目光中揚手一擲,半截劍刃穿體而過,那人低頭看了看刺中自己身體的劍刃,到死都沒想到,他會死在自己是劍下。
那個首領一死,周圍的守衛不由駭然,滿臉驚慌地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他和流煙一樣,穿了一身斗篷,帽子蓋在頭上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加之又是深夜,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然,容曦和流煙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這股從骨子裡透出的冷冽戾氣並非是人人都有,而戾氣與霸氣並存的人則更少,最重要的是,他竟是不顧自己的安危,願以性命相救流煙,僅憑着這一點,兩人也能猜得到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