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空調,即使燒炭,房間裡也是冷颼颼的。
被窩被掀開的一瞬間,冷風便灌了進來。
重華看清來人,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卻彷彿推在了一堵牆上。
周文淵微微皺眉,將重華摟的更緊:“別鬧,睡了。”
重華一皺眉,用力掙脫出一隻手來。直接就朝着周文淵的側臉甩了過去。
手腕立刻被緊緊捉住,周文淵的眼睛在黑夜中的閃着微微的寒光。
“說了睡覺,就是睡覺。在動,爺就不客氣了。”
重華被他森冷的口吻駭住,收回了手。
周文淵將重華往自己懷裡緊了緊,又掖了掖被子。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沒一會兒,便聽得呼吸均勻,竟是睡熟了。
重華被他緊緊地箍在懷裡,哪裡睡的着。
一夜過去,第二天早上來叫起的水月剛掀開掛簾便看見昨夜衆人等了一晚上的世子爺赫然躺在重華的牀上。
水月一驚,登時捂住櫻脣。悄悄地將掛簾放下。出了暖閣,對外面忙活着洗臉水的衆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重華的生活是極其有規律的,鏡花掐着時間,算好了重華已經起身更衣淨臉,端着早起熬的白粥走了進來。剛進門就看見自家妹妹和幾個丫鬟乖順地坐在門口,竟沒人敢出聲。
“小姐還沒醒?”鏡花只當重華身子不爽利,水月去叫起了被攆了出來。
水月連忙搖搖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爺在裡面。”
四個字,概括了所有人的心聲。爺昨夜究竟是如何進了春香閣。晚間熏籠上也不是沒人值夜,可愣是沒有驚動任何人。
鏡花眼睛一亮,可瞬間又滅了下去。雖然世子爺留宿,可昨夜竟沒有要水。看來終究是沒成。
又等了一個時辰左右。聽見裡面叫人。鏡花水月對視了一眼,趕緊走了進去。
周文淵醒來的時候有着淡淡的驚訝,自己已經許久不曾這樣一夜無夢安穩睡到天亮了。原本是打算來看看她,可不知道爲什麼,看見她躺在牀上的樣子,自己也覺得困了起來。
凌二小姐身材算不得豐盈,只能說嬌小玲瓏。周文淵將她擁入懷裡的時候,只是驚歎這樣一個單薄的女子,很難想象出當日竟然那樣的暴烈。
重華本就淺眠。昨夜睜着眼睛瞪到了凌晨才熬不住睡着。這會兒周文淵一動,自然就醒了過來。
“再睡一會兒,我去朝上一會兒就回來。”周文淵低頭,手撫着重華柔順的烏絲,柔聲說道。
重華只覺得頭疼的很,沒計較那麼多,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周文淵見她面朝着裡,給她掖了掖被角便起身下了牀。
鏡花和水月在門口半跪着等周文淵的吩咐。
“預備水,早飯就在外間用吧。”周文淵微微擡頭活動了一下肩膀。昨夜被重華枕了一夜,今日稍微有些痠麻。
幸虧是個嬌小的女子,否則就不止是痠麻這麼簡單了。周文淵低頭一笑,小心地帶上了門。
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早已的了消息,昨晚上世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春香閣。連忙收拾整齊了到院子裡候着。
落難少爺無彈窗
早有廚房那邊準備了平日世子爺愛吃的水晶蝦餃和八寶粥。熱騰騰地端了過來。
周文淵看了一眼院子裡烏壓壓跪着的一羣人,擡手讓她們散了。就在外間的羅漢牀上用了早飯。
“不要吵她,讓她睡。”周文淵低頭吩咐鏡花水月,其他人看都沒看就轉身出了春香閣。
這讓跪在外面打扮周正的丫鬟們都不免嘆息。送出門返回來的鏡花和水月眼神森冷地瞄了一圈地上跪着的這些人。
重華這一覺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後是被餓醒的。
醒過來的時候還有點些微的恍惚。平時截稿日過去了的時候,也是這樣睡的人事不省。
起身發現鏡花和水月早就守在屋裡。
“竟睡了這麼久,都沒人叫我。”重華只覺得喉嚨乾乾的,擡手要水喝。
水月到了一杯溫水端了過來,服侍重華喝下:“爺吩咐了,不讓叫醒小姐。”
重華端着水杯的手一頓,眉心一片陰翳。
本是想在重華面前誇讚世子爺的水月瞄見了重華神色不太對,連忙將話題扯開:“小姐,前院的小栗子兄弟送來了上好的鹿肉,小姐是喜歡吃燉羹還是醃了做脯子吃?”
重華回過神來,低頭想了想:“烤着吃吧。”
鏡花給水月使了個眼色。兩人快手快腳地伺候重華勻臉更衣。
沒多會兒功夫,周雅韻就帶着侍女風風火火地跑了來。推開門就大聲喊道:“小嫂子,你這會兒可是出名了。”
重華剛吃完早飯,見周雅韻這樣跑進來愣了一下:“出名什麼?”
“我哥啊,我哥竟然從你院子裡走出去的。後院都傳遍了。”周雅韻捧着小臉在重華對面坐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重華。
重華疑惑地看了看鏡花和水月。
“爺今天早上走的有些遲,其他院都開門了。就都看見了。”鏡花被重華的目光刺得頭皮一麻,趕緊解釋道。
“可是,你爲什麼還是梳着個髮髻呢?”周雅韻見重華仍然是梳着少女樣式的梅花髻,滿眼的疑惑。
按說收了房,第二日都要換了裝束到前院去給王妃磕頭的。可重華通身的打扮絲毫不像是昨夜點了燈的。
重華沒往這方面想,只是淡淡地低頭看了身上的衣服一眼:“往日也是這樣啊。”
周雅韻冰雪聰明,腦中只一瞬便知道,自家親哥只是點了燈,卻沒拿下人。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力地撐着桌面:“小嫂子,也難怪你出名。我哥哥啊,就從沒在女人上面怯手過。從來點了燈的第二日都要換了婦人裝束去前院給母妃磕頭的。你這也算是獨一份了。”
重華面色一緊,她終於明白方纔周雅韻好奇她爲什麼沒換裝束。捏了捏帕子,別過臉去看着窗外的日頭。
周雅韻看着她就知道她不想多談,雖然也不明白重華是懊悔沒能收房還是感慨逃過一劫。誰都有不願意說出來的時候。這點體貼,她還是有的。
正聊着,只聽外面來報:“柳姨娘來了。”
別人還好,周雅韻第一個站起身,眉頭緊皺:“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