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巧,你誤會了,”雲小芽急了,“她們在罵你,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纔去阻止她們,我……”
“所以你說告訴她們我病了,結果她們就去告訴了錢奶奶,不是嗎?”
“玉巧,你講不講理?”
雲小芽氣得站了起來,“你以爲別人都是瞎子嗎?看不到你病蔫蔫的?再說了,我就算知道你生病又怎麼了?就算真的是我去告訴錢奶奶去給你請醫生,難道不是爲的你好?難道我就該看着你病死纔對?更何況,真的不是我。”
玉巧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她看着雲小芽欲言又止,好半晌,她才問,“我問你,你真不記得是怎麼弄丟的銀丁香?”
她突然轉了話題問起這個,令雲小芽猝不及防,雲小芽的臉漲得通紅,“你……你怎麼又問這個?”
玉巧嘩的就流下淚來,“好姐姐,我求你告訴我實話,性命攸關哪。”
“玉巧,”雲小芽一把抱住她,“你爲什麼這麼說?你到底得了什麼病?”
玉巧纔要開口,忽然門外一陣急急的腳步聲響,門被推開,錢奶奶笑眯眯的進來,上前就抓着玉巧的手笑,“好孩子,真看不出你這樣爭氣,二少爺說了,讓你好好養着,若是你能生下個男孩,就扶你做姨娘。”
“什……什麼?”
雲小芽彷彿被一聲驚雷劈中,吃吃的看着錢奶奶,“她……她……”
錢奶奶冷冷瞟了雲小芽一眼,“她只服侍了二少爺一次就有了喜,你也要爭氣。”
說到這兒,錢奶奶看一眼不知幾時進來的翡翠和蔓兒,“她肚子懷的是趙家的第一個孩子,十分金貴,你們同一院兒裡住着的可得好好的照顧着她,二少爺說了,若是這孩子有個好歹,就統統着落在你們頭上。”
翡翠和蔓兒正爲玉巧的有孕驚愕着,聽了錢奶奶這話,頓時嚇得臉都白了,翡翠纔要爭辯,被蔓兒一拉袖子止住,蔓兒笑着點頭,“錢奶奶放心,這是二少爺的孩子,我們自然會上心的,只是……”
說到這兒,蔓兒頓了一頓,面露爲難的,“只是我和翡翠姐姐到底離她還有點子距離,白天還好,若夜裡只怕就顧不上,不如……不如將玉巧交給小芽看顧吧,小芽就住隔壁呢,稍有點風吹草動的就聽見了。”
一句話,就這件事就推到了雲小芽的頭上,將自己和翡翠摘奪得乾乾淨淨。
錢奶奶卻覺得有理,她點了點頭,向雲小芽道,“那就你來照顧她吧,二少爺跟前先不用你去伺候。記住,這是二少爺的頭生子,不許有半點失誤。”
雲小芽正滿腦子亂轟轟的,見錢奶奶吩咐,她雖覺這責任過於沉重,但一聽不用去二少爺跟前伺候,倒也歡喜,忙點頭,“是,奶奶放心。”
錢奶奶拿帕子點了點嘴角,向玉巧又囑咐了幾句,這纔去了。
屋子裡安靜下來,翡翠和蔓兒對視一眼,就上來訕訕的笑,“我就說好好兒的玉巧怎麼天天懶怠出門呢,原來
是有喜了,玉巧啊,你可聽見錢奶奶說了嗎?如果你生下的是個男孩,二少爺便升你做姨娘呢。”
“唉喲,這還用問嗎一定是男孩兒,”蔓兒也笑成了花,“再說了,即便是個小姐,那也是趙府第一個孫子輩兒的,玉巧也一樣做姨娘。”
“正是正是呢。”
“……”
雲小芽站在一邊,默然的看着圍着玉巧滿口阿諛的翡翠和蔓兒,就彷彿每日裡在廊下指桑罵槐的人不是她倆一樣,趨炎至此,實在無語。
玉巧卻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向翡翠和蔓兒徑直拉下臉,“二位姐姐快請回吧,我屋子裡地兒不平整,看站久了二位姐姐腳痠。”
“呃……”翡翠和蔓兒臉上的笑就掛不住了,但此時不比之前,玉巧肚子裡有了二少爺的種,無疑是鳳棲苑裡最金貴的人,她倆哪敢再多一句話 ,忙就裝着聽不懂的樣子,訕訕笑道,“那我倆就不打攪你休息了,我們走了哈。”
待翡翠和蔓兒走後,屋內就只剩了玉巧和雲小芽,將門關好,雲小芽來到牀前看着玉巧,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玉巧的臉色已比之前好了許多,她看着雲小芽,“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那隻銀丁香……”雲小芽看着玉巧不善的臉色,心裡也有了疑問,她斷然搖頭,“我真不記得是怎麼掉的。”
“那天夜裡,你真的是去看六姨娘了?”玉巧的眼裡已帶了冷意。
雲小芽終於怒了,她問玉巧,“你到底要幹什麼?不過是隻銀丁香,我已拿我的珍珠耳釘賠你了,可是你這語氣,倒分明像是那晚我去做了賊。”
說到這兒,雲小芽上下仔細的看了玉巧一眼,“你爲什麼如此在意那晚我做了什麼?”
雲小芽問得直白,玉巧的臉就紫漲起來,她氣咻咻轉身,“和我能有什麼關係?不過是六姨娘瘋瘋癲癲的令夫人嫌棄,你若總往她那裡湊,小心夫人知道了責罰你。”
說罷用被子蒙了頭,再不肯理雲小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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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巧的身孕令雲小芽十分疑惑,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晚在花園裡和趙廷琛在一起的人是誰?所以,玉巧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她曾問過春喜,玉巧在被帶進鳳棲苑時,趙廷琛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問了聲,“是你?”
玉巧當時一臉的茫然加驚恐,她完全不明白趙廷琛那一聲“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廷琛從孫婆子的手裡拿過銀丁香送到她面前,面無表情,“你的?”
玉巧這才點頭,“是。”
趙廷琛擺擺手,就命將她帶了下去,從那以後,春喜說,她不記得二少爺有傳玉巧去侍奉過。
如果玉巧真像春喜說的,進鳳棲苑後並未侍奉過趙廷琛,那麼這個孩子……
雲小芽唰的就一身冷汗!
她突然就明白爲什麼玉巧會一而再的問她那晚到底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原
來她根本還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她只知道趙廷琛那天晚上可能幸了誰?她也只知道趙廷琛將那個人當成了她。
但趙廷琛那天晚上到底遇見的是誰?發展到哪一步,她卻並不知道。
所以,她纔會一次又一次的來套雲小芽的話。
然而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地步,雲小芽哪裡還敢透露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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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巧這一有孕,頓時就成了鳳棲苑裡的香窩窩,就連姚雪蘭都派了人來瞧,燕窩雪蛤的好東西送了一堆,又向錢奶奶和雲小芽百般叮囑,命務必照顧好玉巧。
但姚雪蘭的人才走,錢奶奶就命人將那些燕窩雪蛤都拿了出去,對雲小芽道,“別讓她吃外面送進來的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她每日的吃食我會親自命人在二少爺的小廚房裡做了送來。”
雲小芽點點頭,“錢奶奶放心。”
錢奶奶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道,“這樣吧,你每天親自去小廚房裡取,不要讓別人碰到。”
這話一出來,便是拿雲小芽當個低等丫鬟使喚了,翡翠和蔓兒便捂了嘴偷偷笑,雲小芽倒無所謂,又點了點頭,“好。”
她答得爽快,錢奶奶倒多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等她肚子裡的孩子平安落了地,二少爺會賞你的。”
雲小芽就又點了點頭。
那日後,雲小芽就開始悉心照顧玉巧,玉巧本來就小性兒,如今有了身孕身子金貴,脾氣也開始見長,動不動就嫌飯菜不合口味扔一地,衝雲小芽發脾氣。
雲小芽每每就默默的收拾,再默默的去小廚房讓重做,這一來二去的,小廚房裡就不耐煩了,掌廚的柳嬸兒就罵,“她還真拿自己當了那正經二奶奶了啊?我可是伺候二少爺的,每日裡帶她一口,不過是看在她肚子裡的那塊肉,她若嫌不好,你就讓她自己來做。”
雲小芽兩頭不能得罪,只得低三下四的哀求,柳嬸兒將一碟子酥皮餅和一碗火腿清筍豆皮湯端給她,“這可是從二少爺的那一份裡勻出來的,你告訴她,別太沒眼力勁兒了,再鬧騰,我告訴錢奶奶去。”
“是是是,我一定提點她,多謝柳嬸兒疼我,”雲小芽忙不迭謝了,端起餅和湯急忙往回走,這出來已有會子了,只怕玉巧又得鬧。
想是害喜難受,玉巧的性子越來越刁蠻了,昨兒竟然給了春喜一個耳光,雲小芽上去勸時也被她將一盤子炒豆芽兒擦着褲腿摔在地上,只嚷着都欺負她,這日子過不得了,要帶着肚子裡的孩子去死。
大家哪敢讓她和孩子去死呢?唬得春喜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好幾個頭,她才饒了。
正端着湯餅走的急,忽見拐彎處突然冒出一個人來,雲小芽躲閃不及,“咣”的就撞上了,餅碎了一地,而那湯則盡數都潑在了來人的身上。
“啊,”看着這好容易向柳嬸兒求來的湯餅灑了一地,雲小芽急了,她眼淚汪汪擡頭看向來人,然而才第一眼,她人就怔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