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元武帝君,徐行手中把玩着一片黑羽,據元武帝君所言是,此羽是幽影獸的翎羽,擁有斂息之效,甚至能瞞過天仙感知。
幽影獸還是此界開闢之時,幽冥最開始的一批生靈,以其他生靈魂體爲食,後來被剿滅,徐行手裡這根,就是幽影一族的祖獸身上的羽毛。
徐行思忖道,“若此物當真有用,或等到此事一了,去青羊觀可以帶上。”
仔細一想,真是瞌睡有人送上枕頭,縱然不幸被青羊觀發現,帶上了幽影之羽,豈不成了映證自己是“巴蜀鬼府”中人的有力證據?
心念此處,先行在閻浮城一家“客棧”,開了一間上房。
“前輩,你要一個人去?”落落撇了撇嘴,問道。
徐行將小白虎放下,叮囑道,“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出去辦點事。”
落落眨了眨眼睛,月牙兒彎彎,笑道:“好啊。”
心中卻閃過念頭,你一個人出去玩兒,留我一個,我偏要……
不料徐行轉頭走了幾步,突然皺眉道:“我不放心……”
擡手之間,掌心涌起一道土黃色的氣流,化作繩索,落在小白虎身上,將其四肢團團捆住。
“在這兒老老實實,我一會兒回來。”不等目瞪口呆的小白虎,氣急敗壞地撲上來咬人,徐行化作一道陰影,淡不可見,消失在房間之中。
走之前,心頭閃過一絲得意,想悄悄跟上,再整點突發狀況,呃,想多了……不過也不知爲什麼,一開始沒有想到這方法,擺脫這跟屁蟲呢?
落落氣得在牀上打着滾兒不提,徐行來到閻浮城西的一間官衙司署,初聽元武帝君所言,臥底竟是巴蜀鬼府“四司主”之一,陰律司之主時候,心頭頗爲震撼。
誰能想到,張憲的左右手竟然是陰司之人?
“也不知陰司方面是否有張憲的人?”徐行隱匿身形,面色古怪,“無間道,還是……深海?”
當然,徐行知道其人身份,已是元武帝君爲了釋徐行之顧慮所作出的讓步,根本不可能讓他去親自接觸。
“你自陰律司官署而入酆都秘境,按着地圖,尋至張憲所居宮殿,盜取鬼帝印璽,那鬼帝印璽就在殿中御案之上,只需潛入殿中,就可得手……至於酆都帝碑,就在宮殿前的漢白玉廣場之上,高可參天,進入就可攝取。”元武帝君的話語在徐行腦海中反覆響起,不斷回憶其中一個個細節。
徐行深吸一口氣,身上幽影獸的羽毛斂息功能發揮到極致,混入官署門前往來憧憧的鬼府小吏之中。
果然,穿過幾重花牆,悄然潛入陰律司辦公的一座官署內,擡眸,稍稍打量了一眼,只見玉案之後,一面相儒雅、頜下蓄着短鬚的中年官人正襟危坐,手持羊毫筆,批閱公文……正是巴蜀鬼府陰司律主。
其人身後的牆壁上,正是酆都秘境入口。
徐行深深看了那人一眼,於無人察覺中,穿過秘境入口。
那中年官人筆下微頓,似有所覺,但轉而就是若無其事,卻連頭擡也沒擡。
酆都秘境·宮殿
此刻,巴蜀鬼府之主張憲正在居處,大宴虎妖一族的使者,旁邊還有屬下二陰帥、峨眉諸真君作陪。
張憲是一箇中年人,身材魁梧,麪皮白淨,頜下留着短鬚,身穿黑色繡金袞服,氣度威嚴難測。
這時,臉上掛着矜持的笑意,目光落處,正是遠處虎妖世家的送親使,前日裡的那位花信少婦,那頭小白虎落落的姑姑。
原來,在徐行和落落離開森羅城後,花信少婦留下送親隊伍在森羅城,獨自一人前往閻浮城,打算當面向張憲解說緣由,以防雙方產生芥蒂。
“虎山道友,最近一向可好?”張憲問道:“這次爲何沒有一起來閻浮?”
“兄長還在閉關祭煉一件寶貝。”花信少婦肌膚白皙如玉,此刻穿着大紅羅裙,聞言,櫻脣輕啓,解釋道:“帝君放心,不會耽誤你我兩方的大事。”
“那就好。”張憲笑了笑,道:“說來,這次還要依仗虎山道友之力呢。”
想要打山河鼎的主意,沒有虎山以白虎神兵抵擋人道龍氣,他以鬼帝之尊,可不敢出手封印山河鼎。
是的,封印……山河鼎雖僅是僞鼎,但其內蘊含豐鬱的人道龍氣,除非天仙不計業力反噬,親自出手崩碎,否則如張憲等人也只能將其封印。
只要切斷人道龍氣和山河鼎的聯繫,一州人道龍氣將再無依附之地,無論是對虎妖世家還是對巴蜀鬼府的壓制,必定蕩然無存。
這也爲二者進一步合作,打下堅實基礎。
張憲和花信少婦寒暄了幾句,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卻是命歌姬和樂姬獻上歌舞,殿中觥籌交錯,氣氛一時間被推向頂點。
殿外,一隊隊鬼卒肅然侍衛,神情冷厲,氣息陰森,似乎根本不爲殿中傳來的絲竹管絃之音所動,縱然那樂音令人神魂頗爲愉悅。
硃紅色的樑柱之間,徐行隱匿了一身氣息,挨着一株開得粉紅的瘦梅立定身形,暗中思忖,“此刻,殿中正在招待賓客,而鬼帝印璽就在張憲眼皮子下的御案上,還需等散場纔是。”
他本來以爲可以輕輕鬆鬆拿了鬼帝印璽,揚長而去,然後出來之時,順手牽羊,將漢白玉廣場上那座酆都帝碑一併打包帶走,現在看來恐怕耐心等待時機纔是。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一陣男女說笑之聲,由遠及近而來。
徐行連忙收斂心神,默然觀去,只見張憲領着身後巴蜀鬼府的幾位元神真君,將那位虎妖世家的花信少婦,一路相送至殿外的廊下。
“胭脂道友,本帝已着人在附近收拾了一處偏殿,暫且安住下來,至於落落的下落,本帝再慢慢尋找就是。”張憲手捻頜下短鬚,臉上難得掛上溫和的笑意。
“那就多謝帝君了。”花信少婦嫵媚一笑,柔聲道謝着,雖情知這是張憲留人質之舉,但也挑不出錯處。
正待轉身,在巴蜀鬼府的鬼姬引領下,朝偏殿前去。
突然籠煙柳葉眉顰了顰,朝着不遠處的那棵梅樹看去,如水的目光漸漸狐疑起來,心頭暗道,“是落落的氣息?怎麼會?”
“怎麼了?胭脂道友?”見花信少婦佇立原地,神情古怪,張憲也是滿臉疑惑問道。
徐行遠遠而望,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會被這頭虎妖發現了吧?”
花信少婦輕輕一笑,岔開話題,柔聲道:“無事,就是見那棵瘦梅,勾動了一些思緒……不想帝君也是風雅之人。”
“這是下人移栽至此,若胭脂道友喜歡,等稍後,本帝讓人移栽到偏殿。”張憲聞言爽朗一笑,心頭疑惑散去。
花信少婦嘴角含笑,點了點頭,揣着一肚子的困惑,對着張憲客氣說道:“帝君留步。”
說着,在幾個鬼姬的引領下,朝偏殿方向去了。
“這頭胭脂虎,倒是比什麼黃毛丫頭好多了。”望着身姿曼妙的花信少婦搖晃着柳腰桃臀,遠遠而去的背影,張憲目光漸漸現出一抹玩味,笑道。
“帝君,不如讓卑職……”這時,一個山羊鬍的老者,笑着說道,這人卻是賞善司司主。
“不得自作主張,壞本帝大事!”張憲面上重新恢復威嚴之色,擺了擺手,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