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雅伸出素手,含笑看着謝琅琊。
“師尊……”一片霧光朦朧中,佳人容顏更是如夢似幻,謝琅琊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玉指。
蓮雅只是笑着看他,脣角的弧度太過溫柔,有些詭異。
“嗯?”謝琅琊握住她的玉手,卻是攥了個空,柔軟的肌膚化爲流光,從指縫間泄露出去。
“呼啦啦——”
朦朧霧光忽然旋轉起來,一層層化爲逆風,大片氣泡升騰,空間變得混亂。
謝琅琊轉了兩圈,根本不知方向,再看向蓮雅,她依舊笑得嫣然。
不知怎麼,再看那笑容,謝琅琊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
他連忙伸手,想要穿過混亂流動的氣流,抓住蓮雅的手。
她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麼也觸摸不到。
等等……
抓到了!
謝琅琊觸手一團柔軟,連忙握緊,口中喃喃:“師尊……”
聲音含混,平添了曖昧。
他抱住那一團柔軟,側臉輕蹭,如一隻取暖的貓兒。
……哎?
怎麼這麼……黏嗒嗒的?
“喂,琅琊。”一個柔嫩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空靈迴響,漸漸清晰。
“……呃?”謝琅琊睜開一線眼睛,一片晨光涌入,滿眼模糊。
一隻小手延長伸出來,點了點他的太陽穴:“鬆手,我被你抱的喘不過氣來了。”
“……哎?!”謝琅琊眨眨眼睛,忽然睜大,意識猛地清醒,連連揮手打散眼前的光。
定睛一看,伸着好幾只觸手的小咕正被他抱在臂彎裡,柔軟的身子擠壓得像個麪糰子。
它八爪魚似地抖了抖筋肉:“你剛纔做夢了吧?表情好傻。”
謝琅琊一摸臉上,一片冰涼溼黏,作嫌棄狀甩甩手:“黏了一臉……”
嗖一聲,小咕趴到他眼前:“是你抱住我的好嗎?我還沒說你做夢的表情實在難看。”
“難看?”想到方纔的夢境,謝琅琊臉色微紅,那可真是少年懷春的夢境:“不至於吧?”
小咕抱起兩隻小手:“你一直在說夢話,叫了快八百遍‘師尊’了。”
謝琅琊吐吐舌頭,有些赧然地白了它一眼:“還……還不許人說夢話啊?”
“‘喜歡’這種感情,是我目前爲止瞭解到的最蠢的東西了。”小咕撇開眼珠,發出一聲柔軟的彈動聲。
“呼……”謝琅琊打了個呵欠,搓搓臉讓自己清醒,纔看到自己直接靠椅子上睡了:“大清早就嚼舌頭……哎?”
他揉揉眼睛,只見滿地書本大開,鋪了大片:“這……”
小咕甩開筋肉,靈活地跳到一本書上:“多虧了這些書,我現在充滿了能量。”
謝琅琊動了動肩膀,真是腰痠背痛的,怎麼動都不舒服:“你全都看完了?”
“我跟你完美一體,真是幫你偷懶了。”小咕擡起眼珠,握住筋肉向兩側一掰,如鋸齒草般裂開,中央伸出一個粉紅色的腦子狀的小東西:“這些修煉要術,以及關於「扶風大陸」的林林總總,我都已經記清楚了,同時也刻印在了你的腦子裡。”
“我說你……”謝琅琊嚇了一跳,那腦子狀的東西還在微微跳動:“別弄這麼噁心的東西出來……”
小咕沒理,繼續道:“你只要靜氣凝神,調動真氣感應到你的天靈部分,就能看到你所需要的一切。”
“修煉的要術、咒語以及關於「扶風大陸」的一切信息?”謝琅琊撓撓後腦,回想着蓮雅的話。
“是的。”小咕合上眼珠,晃了晃頭:“雖然你偷了大懶讓我很不高興,但是看在你替我承受疲勞感的份上,也算是各有分工了。”
沒等說完,小咕被謝琅琊一骨碌拽了過去,柔軟反彈着晃了幾下:“算你有點良心,以後不許再擅自做主了!”
說罷,謝琅琊又打了個呵欠,起身好生抻了一個懶腰:“筋骨都打結了……”
他一面走動,一面掐腰看着地上攤了大片的古書:“你就這麼擺一地,要我收拾嗎?”
小咕在一旁伸展筋肉,小手伸展成一長條,變幻着各種武器的形狀。
“咔嚓——”
它變化出一個劍鋒形狀,來回搖擺:“好啊。”
謝琅琊瞥了它一眼:“總是這麼理所當然。”
他歪歪頭,剛睡醒還有點迷糊,又揉揉眼睛,看向滿地書本。
從剛纔開始就覺得不對勁……
咦?
謝琅琊紅瞳一睜,彎腰托起一本古書,嘩啦啦翻了好幾頁,書頁光潔無比,一片雪白:“怎麼回事……”
他蹲下身子,又翻了另一本,也是如此。
再放眼看去,滿地書本,頁頁都是雪白。
“喂喂!”謝琅琊一擡頭,小咕那傢伙還在那裡變幻武器形狀,興致甚濃的樣子:“小咕!”
他一拽連着咽喉的筋肉:“這是怎麼回事?!”
小咕劃了個弧度,落在地上,柔軟地彈了一下:“什麼?”
謝琅琊急切地拍拍雪白的書本:“字呢?這些古書上怎麼一個字都沒有?”
小咕看着他着急的樣子,只是歪歪頭:“被我吸收了。”
“被你吸收了?”謝琅琊瞪起紅瞳,看它波瀾不驚的樣子,伸手把它捏過來:“什麼叫被你吸收了?這些都是靈氣深厚的古書,很珍貴的,被你弄成白紙了!”
小咕擡起小手,點點他的額頭:“那也沒辦法,我吸收這些古書的能量很徹底,那些字也是靈氣所化,被吸收乾淨了也是無法避免的。”
“我說你這傢伙……”謝琅琊真是沒法跟它生氣,它總是這般有道理,不管別人氣成什麼樣它都覺得對方傻瓜:“我能把一堆白紙還給師尊嗎?這是「玄蓮山莊」裡很重要的藏書啊!”
“書的意義不就是給人看嗎?”小咕伸出大眼珠,清亮亮看着他:“如果腦子裡都清楚刻印了,要不要書本也就無所謂了。”
“你……”謝琅琊咽喉一堵,重重拍了下額頭:“沒法跟你說話……”
小咕繞過去,拍拍他的臉:“你的天靈中記錄了這些古書全部的內容,你的師尊會很高興的。”
“她會很高興我把這些珍貴的古書弄成白紙了嗎?”謝琅琊一手一本舉起厚重的古書,頓了頓,左右看了看。
昨天被這些古書的靈氣壓得不行,連鬆手都鬆不開……
可是此刻輕輕鬆鬆一手一個地拿着,完全沒有異樣的感覺。
“這些靈氣都被你吸收了。”小咕轉了轉大眼珠:“你調動真氣試試看,會在天靈中看到很清楚的景象。”
“什麼景象?”謝琅琊放下古書,嘆了口氣。
“你想發動什麼功法,那個咒語就會在你靈臺中發光。”小咕輕甩了他後腦一下:“不過這要求你對真氣的控制極其精細,別懶了,快練習。”
謝琅琊摸了摸後腦:“好像你也是我的師尊似的。”
“我不想成爲會讓你露出難看傻笑的人。”小咕彈起來,拉扯着咽喉的筋肉把他拽起來:“我只是爲我自己的生存着想,你變強對我有好處。”
謝琅琊一個踉蹌被扯起來,趕緊跳腳閃躲,免得踩到古書:“說來說去,還不是爲了你自己啊。”
不過他心裡也清楚,修煉之事就是苦路子,不能鬆懈。
謝琅琊舒展舒展筋骨,將滿地古書收拾起來,便要準備修煉真氣的運用之法。
“琅琊。”他正合着古書撿起來,小咕突然一跳,小短腿一叉,立在書上。
“做什麼?”謝琅琊微微皺眉。
“這一本,從這裡開始。”小咕用小短腿翻了幾頁按住:“本身就是空白的。”
“嗯?”謝琅琊拿起書本看了看,只有滿眼雪白。
小咕伸出兩截觸角,扒住書脊,露出眼珠:“我覺得這本書有貓膩,若要還書,這本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