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着青色光芒散盡,一艘長度不過兩米的獨木舟,悠然立於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多謝……時仙。”闌珊再次盯着那個綠衣廣帶的女子,只覺得那個身影似曾相識。
時仙看着他們三人,腦海中浮現曾經的洛水之濱所站立的三個人影,如今怕也是物是人非,面紗之下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不由念道,“唯念洛水兮清波淺,愛恨闌珊,水月青舟兮浮千尋,心心相安。”時仙唸完之後對上闌珊疑惑的眸子,“它本是故人之物……或許它本就該屬於你,何必言謝……”說完轉身離去。
“等一下!”闌珊看着她要離去猛然想到自己右手臂的紅印,便衝着她大聲發問,“你是給我留下五行之結的那個仙子嗎?”
綠衣女子止步慢慢轉過頭,目光變得悠遠而深沉,薄如蟬翼的面紗微微飄動,“必要之時可斷之以保五魄之全,切記!”
斷之以保五魄之全?這話絕對是夢中所歷,闌珊正在發愣之際,英馳指着水上的小舟疑惑道,“那個水月什麼舟那麼小我們三個人怎麼坐啊?”
“水月青舟,仙魔不侵,能不能駕馭就是你們的事情了。”深遠的聲音從上空盤旋而落,彷彿與他們隔着一道似有若無的屏障,時仙綠衣招展早已隱去身形。
“什麼意思?”英馳衝着天空大喊道,半天沒有聽到回答,英馳確定她不會回來幫他們了,又轉頭看了看闌珊和暮雪,不由一笑,“你們倆誰更胖啊?”
兩人皆是一愣,闌珊轉頭看着身體頎長的沈暮雪,心裡有些氣憤便沒好氣對着英馳吼道,“都沒你胖!如果水月青舟超載了,最應該下去的人是你!”
“此言差矣!”英馳慢慢走向河邊,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水中,霎時水花四濺,“這水聲,聽起來不淺啊!”又轉身對着闌珊,“你沒看到這舟面積這麼小,自然是佔地面積小的優先嘍!我和暮雪的身材都可以,你嘛……”
闌珊臉色一變不由摸到自己腰際,又看了看沈暮雪得意的笑容,立刻彎腰撿起一個石頭向英馳砸去,“去死吧你!”
英馳敏捷一躲,只見石塊不偏不倚落在獨木舟上,接着他回頭調皮一笑,“又看在你是我未來夫人的份上,勉強讓我抱着你擠一擠了!”
“誰要你抱啊!”闌珊立刻跑過去一掌對準他後背,“再亂說話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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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英馳閃身躲開,“我可不能死啊,我死了,某些人可是要守寡嘍!”
“你!”闌珊惱羞的面色緋紅,衝過去幾欲一拳打在英馳身上。
“我說你了嗎?”英馳迅速接招,將她的雙手緊緊扣住,看着她惱羞成怒樣子,得意的聲音繼續道,“看來夫人真的生氣了?”
“厚顏無恥!誰是你夫人!”闌珊立刻反手抓住他的手掌,指尖猛然用力,再得意的擡頭迎上他眼中的戲謔。
英馳看着她狡猾的目光,目光無意間落到她右手臂上的一圈紅印時不由問道,“這是什麼?”
闌珊迅速抽回手,五行之結的秘密還是不告訴他爲好,正欲思索辯駁之時卻被沈暮雪一聲驚呼打斷。
“快看!水月青舟正在沉入水中!”
兩人這才同時望向水中,只見剛剛浮在水面的小舟現在已經沒入水面一半有餘而且已經慢慢飄離河邊點距離了。闌珊一急只想跳上青舟,被英馳拉住,“你的體重會嚇壞它的,還是讓我來吧?”
闌珊定睛看着水月青舟,這次注意到舟中的剛剛被自己扔進去的石塊,難道是它影響了水月青舟?
此時,水月青舟正以不易察覺的速度飄離河岸,英馳彎腰試圖拉回小舟,闌珊配合着一隻手拉着英馳的另一隻手使他可以夠得到更遠的距離。
無後顧之憂的英馳努力把手伸向石塊,眼看着指尖已經觸及船邊,他不由猛然加了一份力,不料闌珊腳底一滑,英馳來不及反應便反手拉住她,只聽得闌珊一聲尖叫,二人一同向水中栽倒。
沒有想象中的水波四濺,闌珊只覺得摔得生疼,兩人再次擡起頭時,已經置身一個長約兩丈有餘的精緻大船,高高的桅杆佇立船頭,約有數米的木質閣樓赫然立於船身,細細的紗帳被夜風吹起,隱約露出裡面的精緻木雕,閣樓四
角懸着銅鈴搖擺風中叮叮作響。
“天哪!這……”闌珊顧不上自己還倒在上面,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遭的變化,彷彿這一刻,他們正置身卷軸中的一艘畫舫。
“好像做夢一般……”英馳扶着闌珊站直身子,不明形勢之時不能妄動,只是不停的打量着船身。
“你們是誰啊?”一聲稚嫩的童音自下而發,彷彿來自下界一般忽遠忽近距離不明。
“誰?”闌珊一陣驚訝,難道船中有人?
英馳則定睛看着前面的閣樓,似乎想穿過飄起的薄紗洞察閣樓內的一切。
“來到船上還問我是誰,真沒禮貌!”稚嫩的同音再次從船身響起,船身開始出現左右動盪,水面蕩起層層波浪。
闌珊疑惑中一個身形不穩載入英馳懷抱,英馳順勢緊緊抓住桅杆才使得兩人勉強維持平橫。
“這到底是誰啊?”闌珊小聲問到。
看着來回晃動不停的船身,英馳不由蹙眉,玄日還在岸上,倘若船內真有妖邪之輩,他們二人此時的力量絕對處於下風,便舒緩了口氣道,“不知道水月青舟是哪位高人前輩府邸,我們多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
“哈哈……”只聽得船身周遭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船隨即止住了動盪轉而平靜下來,“高手前輩不敢當,叫我舟舟就好了!”
“舟舟?你是在船上的閣樓裡嗎?”闌珊小心翼翼問道。
船身微微擺動,童音再次傳出,“你們好笨啊,明明都在我身上,還問我在哪裡,真是好笑!”
在你身上?二人下意識的看着船身,英馳開口,“你就是水月青舟?”
“還是這位哥哥聰明!”船身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天真爽朗的猶如七八歲的小孩子,“你們想去哪裡?”
“神英山莊!”闌珊高興喊道。
“岸上還有我們的一位朋友!”英馳轉頭看着遠處的暮雪又補充道。
“這倒不難,只是……”閣樓上的白色紗帳微微動盪,宛如小孩子調皮皺起的眉毛,“只是我需要確定你們是不是外人!”
兩人一對視,這樣的問題真有點讓人無語。
接着船身猛然旋轉,從橫向變爲縱向,清脆的童音繼續道,“水月青舟不幫外人!”
兩人迅速穩住身子,又是一陣無奈對視,什麼纔算外人?
看他們半天無語,船身微微一震繼續道,“方法很簡單,說出主人的名字,你們兩個人一共兩次機會!”
“你的主人?”闌珊愣了愣,“是時仙?”
“這個姐姐好笨啊!時仙姐姐也是主人的好朋友,但是卻不是主人!你的機會沒有了,這位哥哥要不要試一試?”
“我想知道如果我說錯的話,會有怎樣的後果?”英馳不由多了一句。
“那你們就要成爲舟舟送給水中朋友的禮物了!話說好久都沒有見到他們了……”如此稚嫩的童音包含的意思卻讓人不寒而慄。
“水中的朋友……”闌珊不由撇撇嘴,擔心的看着英馳,“這次全靠你了……”
英馳皺眉深思了半晌,闌珊猛然伏在他耳邊小聲道,“剛剛時仙說了,或許這本就是我的東西,難道我是它主人嗎?”
船身再次一週轉,從縱向轉爲橫向,船身周邊瞬間起了軒然大波,舟舟稚嫩童音“又錯了!兩次機會都被姐姐浪費了,看來舟舟只能將二位送給水中的朋友嘍!”說完船身猛然向一邊翻倒,二人剛剛穩住的身體幾欲倒向水中,這緊急關頭,英馳儘量扶着她維持平衡,一邊依然費力思索。
“且慢!”英馳情急之中一聲高喝,“是水心!”
船身在翻倒到最高點時恢復了平穩,泛起的巨浪瞬間平息。舟舟稚嫩的童音帶着歡樂再次道,“哥哥居然猜對了,看來你們真的不是外人了。”
闌珊驚訝的看着英馳,“你怎麼知道?”
“時仙的藏頭詩句啊!”英馳一臉自信的壞笑道,“跟着我沒錯吧!”接着低頭對着舟舟,“時間不早了,去岸邊接人吧?”
“舟舟遵命!”水月青舟猛然一轉船頭方向飛速岸邊。
英馳跳上岸,扶暮雪上了船,又跑去拔起插在地面的玄日,驀然感覺
這劍承載的絕不是家傳之物這麼簡單。
就在他發愣之際船上已經傳來闌珊的呼喊,“快點上來,別耽誤時間了!”
英馳忙疾步踏上船隻,看到暮雪還扶着左肩,知道被玄日刺中的確非常藥可醫,況且剛剛又被妖女所傷,但目前也只能等回到山莊再處理了,“暮雪,你的傷要緊嗎?”
沈暮雪衝他搖搖頭,看着面前並肩站立的二人,心裡莫名起了絲絲不舒服。
“水上經常有妖魔出沒。”船身猛然一個迴旋,轉換了船頭方向,舟舟的聲音再次響起,“水月青舟的小閣內只能容下一個人哦?”
“啊?”沈暮雪驚訝的看着周遭,船身也會說話?
“爲什麼?”闌珊打量着閣樓,“這麼大的房子爲何只容一人?”
“這個舟舟就不知道了,河伯之神造出我就是專爲主人一人而作,小閣內的結界可是仙魔不侵哦!”
“河伯?又是誰啊?”英馳不由問道,突然感覺情況複雜了許多。
“噓……”舟舟的聲音突然降低,“這個舟舟不可以說。洛神祠附近妖邪之輩甚多,你們坐好之後舟舟就要出發了,快點選擇一個人吧!”
英馳看了看闌珊,繼而把目光轉向暮雪,“還是你進去吧!”
闌珊猛然上前一步,“爲什麼不是我進去呢?”
“暮雪受傷了,而且……”英馳轉向闌珊,臉上浮起一絲壞笑,“而且,你的樣子比較辟邪!”
“你!”闌珊衝上一掌打下,卻又被英馳緊緊抓住了手臂。
沈暮雪忍不住想笑,本來自己沒打算進去,聽到旁邊有人要和自己搶,莫名的心中浮起一絲非進不可的意念,“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辭了!”說完直接鄙夷的眼光掃過闌珊,擡步進了閣樓之內,剩下相互打鬧的二人。
看着她進了閣樓,英馳猛然放開了闌珊手臂,用雙手控住她的雙肩,低頭輕聲道,“其實更重要的是,可以和你一起有關風月啊!”
有關風月,闌珊臉色一紅,低頭的瞬間腦海中猛然閃出一句話,“我和暮雪早就有了婚約,她纔是真正和我有關風月的人!”這正是英馳剛剛所言,此時卻猶如一把尖刀立刻將闌珊刺醒。腦海莫名奇妙又閃過與星魂曾有過的點滴……雖然一切都已是過往,沒想到再次想起還是會心痛,不覺然呼吸都有些凌亂,她迅速轉身走向船邊,安靜看着遠方,月光斑駁在一望無垠的洛水中,周遭沒有一絲聲響,夜是純粹的靜,如果世事都可以如月般純淨該是多好。不由輕聲一嘆,自己何時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眼前場景讓她想到泰坦尼克號裡面的場景,不由的閉上眼睛,雙手展開在風中,任由夜風將衣袂吹得悠揚。
“怎麼了?不想‘有關風月’那欣賞月色也可以啊?”英馳看着她纖帶紛飛的背影,宛如月下仙子般遺世獨立,夜風簌簌,他有些搞不清她此時的狀況。
欣賞月色?月,絕美卻始終無法撐起夜空的陰霾。賞月背後又會藏着怎樣的陰謀?如果當初沒有遇到星魂,也許就不會這樣戒備武裝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在大秦洛水的小船而是依然在21世紀的普通高中教室中,又是何種場景?顧毅澤,不,應該是英馳,他和他到底有何關係?他的目的又是什麼?一瞬間,感到心好累,累到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只想盡情的吸收這無邊月色。
一雙手突然從身後猛然摟住她腰肢,熟悉的聲音伏在耳邊,“好美,真的!”
闌珊習慣性的要掙脫,卻被那雙手抱得更緊,一股熟悉的氣息再次將她包圍,那種氣息,透着溫暖和依賴,從自己昏迷到醒來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闌珊剛要沉迷,卻猛然用盡全力推開他,“何必那麼麻煩!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月魄嗎?來拿啊!我現在在這裡絕對不會反抗,你們不用大費周折!”闌珊大聲喊道,似是發泄,又似是讓自己更清醒,此刻的她怒目盯着他,眼中透着倦意和恍惚,甚至沒有注意到水面的些許異樣。
被她的手正推中胸前的劍傷,帶來的疼痛使得英馳不由的眉頭緊皺,然而更讓他感到心痛是她的話,他立刻緩和一下,猛然抽出劍身,“既然如此,那就受死吧!”話音未落,玄日帶着一道銀光衝着闌珊飛馳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