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中,宋子賢正欲上轎回府,聽到前面的動靜不經意的側目,看到右輔城白勝騎着高頭大馬,正帶着一隊人從宮門方向走來。
“宋大人,這是要回府?”白勝戎裝束髮,一臉春光,絲毫沒有平日的不修邊幅。
“正是。”宋子賢注意到他身後的一隊人馬,“白大人這是哪裡去啊?”
“月城大戰在即,城主召我入宮商討大計。”白勝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終於得到城主賞識,心中的喜色溢於言表。
宋子賢心中一緊,表面笑意依舊,“既然有要事在身,子賢就不打擾白大人。”
“宋大人走好,日後再到府上造訪。”使勁調轉一下馬頭,白勝得意的繞過宋子賢的轎子,前往風月殿方向。
宋子賢驀然收起微笑,神色凝重的轉身迅速坐入轎中。
搖擺的轎身中,他不由心事重重,秦伐月城是必然一戰,向來沉迷酒色的白勝都突然崛起,這番入宮是必得到城主重用了。萬一此戰再立功,自己掌控月城就更無望了。無意碰觸到自己袖子中的荷包,眉頭再次糾結到一起,一切都只看戌時三刻之約。
不知不覺已到府上,厚重的紅漆木質大門,面層雕飾靈獸麒麟,下層繪着四季花卉,底層雕萬字穿花圖案,兩邊各有一隻巨大石獅張牙舞爪,門口的家丁看到轎子之後立刻迎上,扶他下轎。
“紫玉現在何處?”宋子賢快步走進大廳。
“玉姑娘在書房,奴婢這就幫大人去喚她。”丫鬟奉上茶,轉身欲走。
“不!我親自去!”宋子賢起身直奔書房。
穿過長長迴廊,隱約傳出悠揚婉轉的琴聲,宋子賢推門而入,一紫衣女子端坐琴臺之上,雲髻峨峨,修眉聯娟,明眸皓齒,纖纖玉指在琴絃之上來回
撥動,嫺靜之態宛如天仙下凡。
見他來了,女子頓開笑顏,緩緩起身,撫了撫裙上的褶皺,蓮步輕移到他身邊,“韓郎回來了?”
宋子賢一皺眉,彷彿不喜歡這個稱謂,從相識至今,她總是這樣稱呼自己,問其緣由卻始終不說。“玉兒……我……”
紫玉見他欲言又止,“韓郎有心事?”
宋子賢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你果然沒有聽過玉靈嗎?”
紫玉臉上起了一絲失落,“韓郎前日詢問之時我不是說過嗎?玉靈之事從未耳聞。”她轉過身子回到琴臺之上,坐下繼續撫琴。
“公主的玉體着實需要,現在它是我唯一的機會。”
“到底是爲了公主還是爲了你的大業?”紫玉沒有擡頭回到。
“玉兒!”他快步走過去,“我知道你的仙術一定可以得到的!如今之勢迫在眉睫,你都幫了我這麼多,又何必在乎這一次?”
紫玉擡頭看着他焦急的眸子,心中思緒萬千,“如果我也需要玉靈呢?”
“公主只是借用,絕不損耗!”宋子賢眼中劃過一絲希望。
“我的過去你可知道?”
“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能給你的只有未來。”宋子賢滿心都是玉靈,哪有心思顧及這個。
“玉靈一旦離體,絕無還體的可能性。”她頓了頓繼續道,“你是信我還是信她?”玉指在琴絃上的速度猛然加快,紫玉此刻心亂如麻,蝶夫人,我不會輸的!
“我只知道你不是凡人,而且我們早有了夫妻之實,只待我得到月城之時昭告天下,你必是這月城的皇后。但是現在,我真的很需要玉靈!”
“我的確不是常人,但是玉靈一旦離體,我會立刻魂飛魄散,你真的要拿走嗎?”
“玉靈今日一定要拿!”他一字一頓道。
聽到此話,紫玉不由的加緊了手中的節奏,“呯”的一聲脆響,一根琴絃豁然中斷,她忍不住止琴,蝶夫人,我果然輸了。擡頭蹙眉看着他,“我尋了你兩百年,從吳國相遇之時,卻相守不到兩年?”看着他臉上的驚愕之色,紫玉驀地飛到他身前,淚光點點的眼眸中滿是隱忍和困惑,“韓郎,你真的是一個薄情之人?”
宋子賢見她步步緊逼,生怕她是一個狐仙女妖,慌忙之中只得拿出袖中的荷包,“公主特意讓我帶來了這個,讓你幫忙鑑證。”
黃色荷包一出,上面的金線瞬間幻化成紅色的咒符,紫玉立刻一聲尖叫,花容失色,欲躲不及,渾身氤氳而生的紫色氣息慢慢凝結在荷包之中,最終倒落於地,面色沒有一絲血色。
宋子賢回過神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紫玉,再看看荷包,和初時並沒有什麼不同。遲疑着慢慢靠近紫玉,“玉兒!”驚訝的發現她竟然無一絲氣息,不由從地上起身連退數步,已經到這一步了,不管有沒有取到玉靈,自己今晚都要進宮回話。
“翠兒!”宋子賢迅速收起荷包,直直的對着門外的婢女吼道。
一個丫鬟推門進入,見到眼前之景,不知如何應對,“玉姑娘她……”
“紫玉身體不適,速速找人把她送回房間,快請郎中。無論任何閃失都不得外泄!明白嗎?”
翠兒看到了他眼中的兇光,嚇得趕緊跪下,“奴婢明白,請大人放心!”
宋子賢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如今幾時了?”
“戌時已過。”丫鬟起身慢慢扶起紫玉,“想來大人該傳飯了。”
“不必了,我有事入宮一趟,你好好照顧紫玉!”
“是!”
(本章完)